谷月驚慌的眼神四處溜顧著,渾身打顫,活似只落入貓咪牙爪裡的小雛鳥。「拜託,放開我,求求你,放開我……」好可怕,真的好可怕,那股殺意越來越濃了,好像要把她千刀萬剮、凌遲致死似,她再也受不住地淚盈於睫。
司辰寰又氣又怒地坐起身。「你耍夠了沒?我告訴過你我從不強逼女人,你不用裝出那副像被強暴似的可憐表情。」
她迅速地穿好自己的衣服、跳下床,在房間裡四處轉著。「不對,我……有人……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可是……總之不行,太可怕了。」
「很好!」司辰寰也換好衣服。「既然你厭惡我到連被我碰一下都無法忍受,我們離婚。」他氣沖沖地奪門而出。
離婚?谷月聞言茫然坐倒於地毯上。他說離婚,為什麼?他們才結婚一個月啊!她做錯了什麼,他竟要求離婚?
因為她剛才拒絕他的求愛嗎?可是……咦?怪了,那股針般的殺意不見了,好像隨著司辰寰的離去而消失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確信自己不久前真的感受到兩道惡毒的視線,筆直地相著她,濃濃的殺意自裡頭傳出,不停切割著她的心,嚇得她忍不住推開司辰寰,跳下床鋪。
但現在,那視線呢?她仔細檢查門窗,除了方才司辰寰出去時忘記關的那扇門外,其餘的地方都鎖得好好的,不見被人入侵的痕跡啊!
她又陸續檢查各個牆角、燈座、電話……搜遍了整間房也沒發現什麼隱藏式攝影機、竊聽器的。難不成剛才的殺意是她的錯覺?還是……這房子有鬼?
一想到這兒,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爬上床,鑽進棉被,當只把頭埋進沙堆裡的鴕鳥,以為自己看不見就什麼事也不會發生了。
某些時候她真的很沒神經到人神共憤的地步了!
第三章
怒火在司辰寰心底熊熊燃燒著,這可能是他自出生以來第一次生這麼大的氣。他的人生一直平順到近乎無聊的地步,想什麼有什麼,他從來也不知道什麼叫「盡心盡力」。
何必呢?只要他費上五成心思,世上就沒有他解決不了的事,用太多力反而顯得浪費。
唯獨谷月,那個冷感、無情又無心的女人,前一刻還在他懷裡柔媚惑人得像只發春的小貓咪,下一刻就翻臉不認人,將他推了開去。
而他又為什麼要如此焦躁?不過是一個娶來充門面的老婆,不理她便是,有什麼好煩的?可偏偏他就是氣得腦袋發暈、身體如火燒。
他到底有哪裡不好?讓她畏他如蛇蠍!保持距離不打緊,不過輕碰兩下,她就瘋也似地窮嚷嚷著可怕。
可惡,真是太可惡了!她以為她身上描金鑲鑽嗎?她以為他沒有她就不行嗎?搞清楚好不好?他可是「黑暗帝國」裡鼎鼎有名的「御皇」司辰衰,向來只有他挑人,哪裡輪得到人來挑他?
他隨便勾勾手指,便有一推男男女女伏跪於地等著服侍他;谷月,她算什麼?不過是個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沒臉蛋的笨女人!
像是要印證自己的想法似,司辰寰將方向盤一轉,車子橫過馬路停在「帝國酒店」門口,立刻有十來名男女認出他的車而趨前問候。
看吧!只要他彈彈手指,想要多少慇勤就有多少慇勤。
「晚安,御皇!」酒店經理為司辰寰打開車門。
遠遠地,就見聽聞司辰寰到來的酒店負責人,忙不迭率領數名高級幹部前來迎接。「好久不見了,御皇,您的光臨著實令敝酒店蓬蓽生輝。」
強硬地扯出一抹艱難的微笑,司辰寰絕不在外人面前失態。
「有人告訴我,想瞭解何謂『客似雲來』就得到『帝國酒店』,我今天是特地來見識、見識的。」
「唉喲,御皇真是幽默!」美艷的公關部經理扭著水蛇腰促進司辰寰懷裡。「來這裡只見識『客似雲來』怎麼夠?您一定不能錯過更加美妙的『美女如雲』。」「哈哈哈,陳老,你請了一個能幹的職員呢!」「有花堪折直須折」,司辰寰當然也不會客氣地偷了一嘴香。
「御皇,小香不止能幹,還相當厲害呢!」陳老向公關部經理使了個眼色。「小香,還不帶御皇進去好好享受享受?」
「遵命,老闆!」伴隨著艷若桃李的嬌笑,她蔥白如玉的手指輕巧地溜進司辰寰襯衫內。「御皇,請裡面走。」
司辰寰哈哈大笑跟著她踏入了春色滿園的酒店裡。
「御皇,人家聽說您才結婚一個月,怎麼……」她綿軟的唇正吮著他的耳垂。「夫人無法滿足您嗎?」司辰寰的婚禮一經媒體披露,可是摔碎了無數女人心呢!司辰寰渾身一顫,卻不是激情,而是另一番更深切的波動在心湖裡翻騰。他罵谷月是一回事兒,但耳聞別人說她是非,心底就是莫名地不舒服。
「別提她。」他摟過她,吻住她芬芳的櫻唇。
她迫不及待伸出小巧的丁香,竄入他的唇腔裡,狂猛地與他的舌糾纏。
他半點兒力氣都不必出,她自然而然為他奉獻一切。這才是他司辰寰,一個有魅力,又有能力,凡人無法擋的絕佳男伴。只有谷月那個蠢女人不識他的好。
「嗯!御皇,你好棒喔!」小香嬌柔的身子幾乎在他懷裡融化成水。
司辰寰被谷月重創的男性自尊在這裡癒合、成長、茁壯。
「御皇……」她的手指朝他的胯下撫去,如蘭芷般的喘息吹拂在他耳畔。「像您這樣勇猛的男人本來就不是一般女子匹配得起,您夫人不懂得服侍之道,就讓小香來侍候得您舒舒服服吧!」
司辰寰劍眉揚起。他不是說過別再提谷月的事嗎?這女人聽不懂人話是不是?「御皇,小香絕對會比夫人更好,您要不要考慮一下?重新換個伴侶呢?」她的唇在他的頸邊、胸膛處游移、舔吮。
惱火在司辰寰心底悶燒成烈焰。她是什麼東西,有何資格批評谷月?谷月再不好也是他的妻,除了他之外,不准其他人辱罵她!
他推開小香自動情上來的嬌軀,低沉的語氣裡夾雜著陰沉。「我不想再聽任何人提起谷月的事,你聽懂沒?」
「唉呀,御皇別生氣,是小香嘴笨,我不會再犯了。」她還以為司辰寰是厭惡谷月到不願聽到她的名兒,愈加志得意滿地拉開前襟,偶進他懷裡,期以這副完美的身軀誘惑住司辰寰,助自己飛上枝頭做鳳凰。「御皇啊!其實像您這麼雄偉的男人,真不該隨便選個平凡女人結婚的,如果您……」
「走開!」司辰寰二度推開她,一臉風雨欲來的險惡。過分的慇勤顯得廉價而虛偽,即便得到再多,也不值一哂;反而是谷月的單純遲鈍深烙人心田,讓人又愛又氣,永遠忘懷。
「御皇!」小香嚇了一大跳,誠惶誠恐跪在他腳邊。
「小香做錯什麼事了,請您告訴我,小香一定改進,小香喜歡您啊!請御皇別丟下小香。」
司辰寰濃眉一皺。為什麼以前都沒發覺這些賣弄手段的女人好煩人?見面不到十分鐘便情情愛愛說個不停,裡頭的真意能有幾分?
「御皇……」吸吸鼻子,她的淚水大串大串地落下。
那原該是最能打動他心的利器,如今卻只勾起濃濃的煩躁;若非半生憐惜女性成習慣,他或許會罵人。
「我只是臨時想起有要事得回總部一趟,下回再來找你吧!」
「真的嗎?」
他點點頭,當然不可能是真的。
「小香等您哦,您一定要再來,拜拜——」
司辰寰是被一陣依依不捨的挽留聲給送出門的,每一個人都求他一定要再度光臨,他的魅力果然不簡單。
可是他卻一點兒都不覺得開心,太容易到手的東西缺乏一種滿足感,很快便覺厭膩。谷月清澈透亮的眸子又再度纏住他心頭,若能折服那樣無情冷心的女人,他才配稱「世界第一美男子」。
但……該死的,他早在婚前就跟她簽下契約婚書,言明在這樁婚姻裡,不談情,也不說愛,沒有約束、權利或義務,甚至連孩子都被摒除在外;他們要的只有自由!如今卻要他回頭去勾引她以證實自己的魅力?
神經病!這樣一來,他的男性自尊該被置於何地?
該死、該死,實在是太該死了!那張契約婚書……
真想一把撕爛它!不過他知道光消滅一張紙是不夠的,眼下他最大的煩惱根源是谷月,她的死腦筋比鋼鐵還堅固,不拿電鋸來鋸恐怕連刮痕都不會有呢!
可惡,為什麼他會選中一個如此麻煩的女人?莫非是上天在懲罰他上半輩子過得太輕鬆,要他從現在開始嘗嘗挫敗的滋味?
可惡!他才不會被打倒,他一定會征服她,讓她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的。
無視於身後兩道哀怨的視線,谷月自顧自地趴在沙發上,看漫畫看得嘻嘻哈哈笑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