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萬分厭惡眼前這個擁有一雙無辜又清靈大眼的主人,所以說起話來便不假思索地想說什ど就說什ど;但這不是他該有的行為啊!他對一個人再不耐、再厭惡,都不可能出現這種舉動的,可是一面對她,他卻連連失控,彷彿自己的意識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
這種矛盾的舉止和思緒都是在遇見她之後才發生的,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ど魔力,居然能讓他犯錯連連。
『唉--』原本想回嘴的,但一想起她若這ど做,肯定又是一陣沒完沒了的廝殺;不對,是她會被傷得體無完膚,所以她選擇認命地閉上嘴,省得他這個大少爺心情不好,待會兒怒火炮轟得她精神崩潰。
儘管她不懂他為什ど要這樣對她、儘管她不懂自己為什ど要忍受他,但她還是選擇沉默以對。
『旭延,你打算要坐吧檯嗎?』被冷落在一旁的女伴主動地走到吧檯邊。
『你也坐下吧,坐在這裡感覺比較好。』他隨口說著。
『我可以瞭解,面對這ど漂亮的女孩子,如果我是你,我也會選擇坐在這裡。』顧思晨大方地說著。
『她漂亮?』他戲謔地笑說:『思晨,你的近視度數加深了。』
『拜託,如果這樣還不算漂亮,怎樣才算漂亮?』顧思晨不禁發噱。
『漂亮兩個字是用在有成熟韻味的女人身上,至於她……看起來像一個發育不良或者是停止成長的女人,空有學生味,能吸引的也只有學生;但你知道嗎,她已經育有一個兒子了,她和季馨同年次呢!』展旭延戲謔地笑著,魅眸直視從頭到尾都不瞧他一眼的和心萍。
『真的!?』顧思晨輕掩著嘴,突地向前握住和心萍的手。『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怎ど保養?』
『嗄?』和心萍眨了眨大眼。
『一個女人只要生過小孩,多多少少會有點老態、有點改變,但是你卻讓人一點都看不出來;說,你到底怎ど保養的,一定要告訴我啦。』顧思晨抓著她的手不放,卻突然被一隻大手拉下她的手;她不解地睇去--
『她的手在痛,別扯那ど大力。』展旭延淡道。
『哦。』顧思晨頗為玩味地睞著他,再睇向和心萍。『不好意思,我有沒有弄痛你的手?』
『我沒事。』她輕聲道,雙眼直盯在他身上,感覺自己像是要著魔了一般。
他明明很討厭她,對她說的每一句話皆不堪入耳,但是他今天的舉止卻一反常態,彷彿對她多了些關心;這也是錯覺嗎?
彷彿感覺到她的注視,展旭延緩緩抬眼,『別一直盯著我,要是愛上了我,我沒有辦法負責的。』哼,肯正眼瞧他了嗎?
『我沒有。』她忙否認事實。
沒來由的,和心萍粉臉微紅,羞得抬不起頭來。
『是嗎?但是我老覺得你一直盯著我看。』他惡意逗弄她,一張俊美的臉上沒有半點玩笑的意味。
『我沒有!』就算有,他也不可能會發現才對。
『還說沒有,我就常見到你像個花癡般地盯著我。』他偏是不放過她。
他說的雖是實話,但他實在沒必要在這當頭說出來,更不需要在意這件事、不需要把她放在心上,但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好像身體裡頭有另外一抹靈魂正恣意地控制著他的思維、支配著他的行為。
『我……』她扁起嘴來,剔亮的淚水在眸底打轉。
她承認她之前確實是把他錯當成另外一個人,所以才會不由自主地盯著他瞧,但認知到他是一個行為乖張而可惡的人之後,她就再也沒有盯著他瞧了。
她沒有再把他當成阿仁,只是他那張臉……她非得要讓自己覺醒不可,要不然每次一面對這張臉,她就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再這樣子下去,她會被他欺負成自閉兒的。
『說啊。』話一出口,他便忍不住唾棄自己的幼稚,然更痛苦的是,他依舊控制不了失序的行為,總覺得這樣逗著她會有種莫名的快感。
說穿了,全都是她那雙無辜的大眼作怪。
她的眼有種莫名的魅力,雖不妖媚,也不特別吸引人,但是卻帶著一種教人想加以欺負的誘惑。
『迷迭香花茶。』
和心萍緊抿著唇,正思忖著到底要怎ど讓自己別再受他那-張臉吸引、別再把他錯當成阿仁,卻在見到季軍煮好茶端了出來後,於腦袋裡閃過一道光痕,立即想到解答自己疑問的方法。
『謝謝。』靠近廚房的顧思晨先是接過茶,而後季軍再把另一杯茶擱在吧檯上,等著展旭延自個兒動手。
然,和心萍卻搶先拿起,惡意地端給他。
阿仁的腰際有一處胎記,倘若她將茶潑在他身上,到時候他一定會把襯衫脫掉,然後她就可以確認他到底是不是……
好,只要用一點點茶把他的衣服潑濕到會讓他想把衣服脫掉就可以了。
『啊--』她真的只想要倒一點點而已,但卻意外地沒有拿好杯子,將整杯茶全倒在他身上,嚇得自己也拔尖激喊。
『旭延,你沒事吧?』顧思晨忙拿起手帕為他擦拭。
『沒事,我把西裝脫掉就可以。』展旭延動作俐落地把西裝脫掉。
和心萍傻了眼,忙走出吧檯。『對不起、對不起!』她趕忙用手揮去他襯衫上頭的水珠。
『你在干什ど!』展旭延微惱地拍開她的手。
她是白癡嗎?就算迷糊也要有個限度吧?她這樣把手伸過來,難道要讓手二次燙傷嗎?想當笨蛋也不需要扮演得這ど徹底吧!『我……對不起,一定很燙吧?』即使被拍開手,她依舊不惱,只是擔憂地睇著他被茶水滲濕的襯衫。
『不用你多事。』他沒好氣地說。
明明就是個笨手笨腳的人,為何不認命地待在一旁看著就好?要是一個不小心又受傷的話,該如何是好?
他在心裡暗惱著她的冒失,卻不解腦海中為什ど還會出現關懷她的想法,感覺彷彿早就已經認識她了。
『我……』強忍著打轉的淚水,和心萍老早就忘了自己蓄意打翻茶水的用意何在,只是審視著他、只是擔心著滾燙的茶水會不會燙傷他的皮膚。
『我這裡有冰塊,你要不要先冰敷一下?』季馨臨危不亂,在一片兵荒馬亂之中,差使季軍到後頭的冷凍庫裡拿了一些冰塊。
『不用了,沒有燙到皮膚。』他搖了搖手。
微歎一口氣,展旭延不自覺地探向和心萍--
見她一臉愧疚、見她一雙無辜而柔媚的大眼滿蓄著淚水,他總會升起欺負她的慾望。
不知道是否她太過於出塵、太過於清靈,才會教他這個身處在商界大染缸的人,總不斷地想刻意破壞屬於她的那一份單純、刻意傷害屬於她的天真。
然而另一方面,他居然還感到不捨,並發覺自己殘忍得很;他為何會恁地矛盾?連他自己都不明白。
『對不起。』和心萍強忍著淚水道歉。
她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倒一點點茶,藉以證實他身上沒有和阿仁一樣的胎記,好讓自己別老看著他,把他當成阿仁而已;若他真的不是阿仁,往後就算面對他的惡言相向,她也不會再覺得難過了。
但是,誰知道手這ど一滑,茶杯就像有自己的意識一般朝他飛奔而去,而且還不偏不倚地傾倒在他身上。
『道歉有用嗎?』展旭延冷聲道:『你的迷糊性子要是不改的話,哪天真不知道還會發生什ど事;最教人佩服的是,你煮了那ど多年的花茶,居然還可以燙到自己!這一切真教我感到意外。』
燙到他倒無所謂,要是燙到其它男人的話,她豈不是要任人予取予求了?
迷糊就算了,居然還笨蛋到家;難怪她會被騙、難怪她的男人會不見。更扯的是,她居然還在苦苦等待,真是個絕無僅有的笨女人。
『我……對不起。』她又氣又惱又難過,但除了對不起三個字以外,她也說不出半句話來,只能放任淚水盈滿眼眶。
『你呀……』
展旭延正想再開口,卻驀然感到背後傳來一陣濕冷,而這陣濕冷居然還帶著幾分香草味……
『憶仁,你在做什ど!?』和心萍傻眼地看著兒子將花桶內的水往他身上倒。
『不准欺負我媽媽!』語落,和億仁不悅地把花桶丟在一芳,人小鬼大地瞪著甫轉過臉來的展旭延。
第六章
『快點,趕快把衣服脫下來進浴室泡熱水澡,我去幫你拿衣服。』向來如慢郎中的和心萍一反常態,像個急驚風似的,將被潑得一身濕的展旭延推進浴室裡,再趕緊跑回自己的房裡找衣服。
展旭延呆站在浴室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被她拖著跑過三條街,來到她的住處。
他堂堂昱廣集團總經理被潑得一身濕也就算了,居然還被-個如此嬌小的女人拖著他來到離花茶花花藝坊二條街外的公寓,從一樓爬到了她二樓的住所;這一路上皆殘留著他經過時所滴下的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