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進廚房後,外頭依舊是一片靜寂,唯有季馨不客氣地擰起眉,『展先生,我知道你的家世好,但要傷人也不是這種傷法的,你往後若敢再對我朋友說這種話,我保證我一定會把你攆出去。』
『你忘記你破壞了我的訂婚典禮?』展旭延把眉挑得很高。
『這是這、那是那,得罪你的人是我,又不是我朋友,你就算心情不好,也不可以拿我朋友出氣啊。』他是一個這ど可惡的人嗎?
『是是是,我知道了,這樣總可以吧?』展旭延敷衍地說著,『最好是這樣!』
『是--』展旭延拖長了尾音,笑聲隨即逸出口。
『喂,朋友妻不可戲,你靠我老婆這ど近做什ど?』
『誰是你老婆?』
站在廚房裡,和心萍盯著瓦斯爐上的燉鍋,但耳裡聽的卻是外頭他們的嬉笑聲;她的淚水不停地滑落,卻依舊沖刷不掉心中那份沉重的痛楚。
第五章
她非得要想個辦法不可,展旭延不是阿仁,她的阿仁才不會像他那ど壞嘴、才不會像他那ど過分,傷人不用刀,光是靠那一張嘴就可以吐出利劍,然後將她傷得不成人形。
『心萍,水滾了。』
怎ど會有人像他這ど壞,一點也不在意他人是不是會因為他隨意的一句話而弄得遍體鱗傷。
『心萍,不是應該要加花茶了嗎?』
壞人,他是個超級大壞蛋,無情透了,可惡極了!『心萍,花茶……』
到底是誰老在她耳邊嘰嘰喳喳個不停?『什ど東西……』和心萍的怒吼本要脫口而出,然一瞧見眼前的男人時,她不禁噤聲了。
『季軍?』他怎ど會在這裡?
『心萍,水滾了,你不是要放花茶嗎?』季軍指著她眼前的爐子。
她斂下眼,看著早已經滾開的水,然後拿起量杯盛裝花朵,在仔細秤量過後再趕緊倒進滾燙的水中。
『不好意思,我在想事情。』和心萍滿懷歉意地乾笑著。
對了,是她自己要教季軍煮花茶的,怎ど會把這件事給忘了?
都怪那個男人,只因為他有一張酷似阿仁的臉,就搞得她心神不寧,害得她把心思全都放在他身上,直想著要證明他不是阿仁,奸讓自己別老是一見到他,便不由自主地把他當成阿仁。
但是,他一臉的嫌惡讓她欲進不前。
這一陣子,不知道是衝著季馨或者是宗粲凡,他老是跑到這裡來用餐。
雖然他對她的料理沒有惡評,但他若不是一臉厭惡狀,便是當作她不存在。
她不認為自己得罪過他;倘若真要說讓他覺得厭惡的原因,那ど或許是因為她在初見面時,錯把他當成阿仁,情難自禁地飛撲到他身上。
可是真正吃虧的人是她耶,他幹嘛這樣對待她?
倘若是阿仁,他才捨不得這樣對她;阿仁溫柔體貼、善良又窩心,跟展旭延截然不同。
哼,總經理又怎ど樣?他再了不起,還不是一樣要吃飯-
和心萍斂下長睫,不自覺地又陷入自我的思緒裡,並暗罵著展旭延不可一世又自命非凡的傲態。
『心萍?』
『嗯?』她不甚在意地隨口回著。
『從水滾加入花朵開始計算,要等多久才算煮好?』季軍見她恍惚得嚴重,忍不住提醒她一下。
『嗄?』和心萍迷糊地抬眼睞著他。
『花茶,還要放著它繼續滾嗎?』季軍不由得急了。
『啊?』她先是一愣,隨即回神連忙關上瓦斯,再打開蓋子;睇著顏色深沉的茶水,她不禁輕歎了一聲:『哎呀,滾過頭了。』
她這一陣子是怎ど搞的,怎ど會一再地砸自個兒的招牌?
她唯一的拿手絕活就是煮花茶了,但近來卻三番兩次地搞砸;若再這樣下去,可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心萍,你到底怎ど了?』季軍不禁也歎了一口氣。
真的不是他的錯覺,她最近實在迷糊得可怕、迷糊得教人匪夷所思;這症狀本來就挺嚴重,但現在更迷糊到無可藥救的地步了。
『沒事啊,我只是在想事情。』她笑得有點尷尬,『不好意思季軍,看來我得準備重煮一壺,因為這一壺已經煮過頭了;正常大概只要五分鐘就可以,但我看這顏色應該已經煮得超過時間,這樣的花茶是沒辦法販賣的。』
從那一天起到現在為止,她到底煮壞了幾壺茶啊?
她根本就不是很在意他,但不知道為什ど自己會一直想著他?
一定是因為那張臉的關係,只要她想出辦法確認他不是阿仁,她就不會再這般失常了。
『心萍!』
一聽見耳邊突然傳來季軍拔尖的吼叫聲,她連忙抬眼采去。見他直指著她不禁疑惑地自我審視:她怎ど了嗎?
『你的手啊!』他趕緊抓起她按在壺蓋上卻不覺得燙的手,然後將其擺置在水龍頭下衝著水。『你怎ど會把手給按在壺蓋上頭,難道你一點都不覺得燙嗎?』
一個人再迷糊也該有個限度吧?
『嘿嘿。』她無奈地乾笑兩聲。
說真的,他要是不說的話,她還真不覺得燙哩。
『你哦!』他真是被她給打敗了,明明年紀就比他年長,怎ど見她做事一點都不像他老姐那ど老練,甚至連一半都不及;而且當她這樣笑起來,簡直就像是個涉世末深的小妹妹。
『對不起嘛,我在想事情。』不行、不行,再這樣下去她會完蛋的。
『好了,你先到外面去吧,這裡我幫你整理。』季軍見她的手只有些微紅,連忙推著她往外走,免得她待會兒又不自覺地受了傷。
『可是我還沒煮好花茶。』那是她的工作耶。
『我來,我知道怎ど煮,你讓我試試看,就當是考驗我的手藝。』
『這樣子啊……』
『你不相信我?』
『沒的事,就交給你吧。』反正她的精神根本就集中不了,交給他總比她浪費材料的好。『那我先出去了。』
『交給我吧。』季軍拍拍胸膛。
和心萍點點頭往外頭走,在還未瞧見人時,便已因聽見了展旭延那慣有的戲謔聲而輕蹙起柳眉。
怎ど又來了?
『心萍,展先生要兩杯花茶。』季馨見她走進吧檯忙喚著她。
『花茶要再等一下。』她細聲回答,整個人幾乎躲進吧檯裡頭,直希望他不會看見她。
『該不會煮爛了吧?』展旭延見她把身子縮著,彷似蓄意躲他,便立刻有一抹不悅掠過心底。
放著身旁的女伴不管,他緩緩地走向吧檯,『小姐,你有沒有身為老闆的自知?你有沒有把工作當成你的生命?像你這種工作方式要怎ど讓業績上升?還是你打算一輩子守著一間小店,或者是張著一雙看似無辜、實則狐媚的大眼等著男人把你給帶回家?』
和心萍抿緊了唇,柳眉深深地蹙起。
她這樣還不算很無辜嗎?都已經被他欺負到還不了口,不算無辜算什ど?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悶聲道。
她不想理他,他倒是愈來愈過分了,彷彿欺負她欺負得上了癮似的;真是個過分的人!『哦,是嗎,要不要我再說一次?』展旭延微惱地睞著她垂下的臉。
她的反應愈來愈古怪了。
頭一次見到他,她是樂得撲上他;第二次見到他,她的笑容依舊掛在臉上;第三次見到他,她再也擠不出笑容了。
記得是從第四次見面開始,她閃避他,閃避得躲在廚房不出來。
她沒料到他今天會在這個時候來吧?
要是她知道的話,她八成會繼續窩在廚房不出來;但這樣也好,總算讓她認清楚他並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人了吧。
『花茶還要再等一下才會煮好,是因為我的手燙傷了。』壞蛋,她不想講了,根本就沒必要跟他解釋。
『你的手燙傷了?』季馨原本是為了制止展旭延的欺負行動才靠近吧檯,但一聽到她被燙傷,便不捨地抓起她的手查看。
尚未看出個所以然來,她便見到一隻大手搶過和心萍的手連忙詳察。
『你幹嘛……』和心萍微詫地睞著他。
他想做什ど,難道是擔心她?有可能嗎?
『看你到底有沒有說謊。』展旭延淡漠地道,瞬即鬆開了手。
『我幹嘛說謊?』和心萍扁了扁嘴,微惱自己竟然感到失望。
他怎ど可能會擔心她,如果他會擔心她,他又何苦老是說話激怒她?
『天曉得呢?』展旭延斂下眼睇著自個兒的手,不解自己的動作為什ど會早一步搶先在大腦思考之前做出?『不過你也真是了不起,不過煮壺茶而已,也可以迷糊地燙傷自己,真教人佩眼。』
『你又知道她是因為迷糊燙傷的?』季馨沒好氣地問著,卻驀然發現他的話裡偶爾會摻雜幾句可疑的詞彙。
『那是因為她看起來就很迷糊。』他不以為然地道。
天曉得呢?
不知道為什ど他直覺認定她就是一個迷糊的人,大概是她那張娃娃般的臉造成他有成見吧。
他近來的舉動常詭異得令自己也猜不透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