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說,不用解釋大家也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想必是杏兒實在看不下去冷築和冬月之間龜爬的速度,一手安排了這場戲,目的就是要冬月往陷阱裡跳,一方面整到了那個老是一臉淡然的裴冷築,一方面也可以將他們兩個人早早送做堆。
這的確是以古靈精怪出了名的江杏兒會做的事。
「乾娘?哇!你這招真是高,連有神算之稱的二叔也不是你的對手,我真是愈來愈崇拜你了。」小奇對這個來自未來的乾娘,說真的,除了佩服之外,還是只有佩服。
「當然了!」杏兒自己也得意得緊,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整到這個天塌下來臉色也不一定會變一下的裴冷築。
裴冷簫一向是不多話的人,但對杏兒他總是不忘多一分叮嚀,或許愛真的會讓人改變吧!
「杏兒,你別太高興,冷築不是個簡單的人。」
杏兒噘起嘴一臉的掃興,可是轉念一想,這裴冷築的「笑面諸葛」又不是叫假的,就讓她這麼輕易擺平也著實怪異了一些,終究聽從了裴冷簫的話,一臉疑惑的看看裴冷築。
他不會使的是順水推舟之計,搞到現在,這一切仍在他的掌握之中吧!
裴冷築臉上的笑仍是讓人看不出個所以然,但以杏兒對他的瞭解,這事八九不離十。
「你……」這下冬月就算再怎麼笨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好一個卑鄙狡猾的裴冷築!虧她還為他那傳神的落寞感到心疼,現在想想,連她自己都覺得可笑。
她正想發作時,一支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流箭向著冬月而來,裴冷築瞬間飛快的打掉了這支衝著冬月而來的箭,但冬月的自然反應也讓她反身一閃,卻在回身的時候勾掉了臉上的面紗。
這下在岸邊看熱鬧的人都紛紛驚叫,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在冬月的臉上看到這麼一道深長的疤痕。
冬月當然感受到四周丕變的氣氛,她知道那些人的心中在想什麼,他們一定都用一種鄙夷的眼光暗暗的恥笑著她的不自量力。
這樣難堪的想法在她的心中漸漸擴大,大得讓她幾乎無法自容,她吸氣一躍,飛身便由船上到了岸邊,她要快點離開這個地方,她不想再承受這傷人的注目。
她這一動作,所有的人才如大夢初醒,紛紛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惹得杏兒老大不高興,完全顧不得形象的沒好氣大喊:「她就是我們冷竹島卡來的二當家夫人,哪一個不服的給我站出來。」
這話一出口,四週一下子全安靜了下來,依冷竹島的勢力,哪個人敢有意見。
「很好!給我記住了,孟冬月就是我裴家的人,誰要是敢再說句閒言閒語流入我的耳中,姑奶奶保證會讓他很好看,聽清楚了沒有!」
否兒果真是二十世紀的現代人,懂得如何營造群眾的魁力,兩三句話就讓所有的人全乖得像小綿羊,除了點頭之外,什麼事也不能做。
「大嫂!謝謝你。」裴冷築感激的說。
第八章
「你贏了擂台,現在我就是你的了,你想我們什麼時候成親?」裴冷築笑得像極了偷吃油的貓。
冬月的輕功修為是很高沒錯,但是對冷竹島中輕功最好的裴冷築來說,要追上她並不是一件難事,只不過裴冷築想在清靜些的地方,好好的和這磨人的小妮於不受打擾的談談,是以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跟看冬月,直到出了城外才攔下她。
冬月喘著息的瞪著面前的裴冷築,她知道如果他想要,說什麼她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於是她放棄逃避,轉過身來冷冷的看看他。
「你別開玩笑了。」
她又不是沒有看到當時所有人的反應,那些人一看到她臉上的傷疤,眼中所流露出來的鄙夷,他和她根本是不可能的!
「誰開玩笑了?現在就快過年了,擇日不如撞日,我們趕明兒就拜堂吧!」裴冷築興匆匆的提議,看來他是認真在盤算這件事的可行性。
以冷竹島的勢力,明天完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何況拜了堂,人就是他的了,省得夜長夢多。
「誰說要和你成親了,我是看不過有人假冒孟冬月的名號,可從沒想過打什麼擂台。」這話說得倔強,卻也帶著幾分的苦澀,打從她醒來看到自己臉的同時,她早就失去愛人的勇氣了。
「難不成你想毀婚?」裴冷築早知道冬月不是個這麼好說話的人,但是親耳聽到她這麼說,仍是有些失望。
「相信你不難找到一個願意嫁給你的女人。」她硬逼著自己以冷硬的語調說。
「可是,我想要的女人只有一個。」裴冷築一改臉上漫不經心的笑容,一臉嚴肅的直視著她的雙眸,似要看入她的心。
「你不覺得你的同情心太過氾濫了?這世上的女人隨你選,你偏要一個鬼臉女人?」她冷冷的說。
說她不動心是騙人的,可是她不想害他,他值得一個比她更好的女人。
「我不許你這樣說!對我來說你就是最好的!還是你真的就這麼討厭我?」他的聲音突然沙啞得好似硬擠的將這話說出口。
冬月的心一陣抽痛,他現在的樣子,落寞得一點都不像是那個總是淡淡輕笑的裴冷築,這是因為她嗎?
夠了!知道他這麼的在乎她,對她來說已經太多了,她從來不敢奢想會有這樣的事發生,為此,她將會用餘生來感謝這樣的奇跡。
而她能報答他的就是讓他擁有一個真正適合他的女人,而不是像她這樣有著一張小孩子看到都會嚇得大哭的臉的殘缺女人。
「如果這句話是別人說的,我還可能會相信,但誰不知道裴冷築一向就以淡然聞名於世,我可不敢奢想自己會是例外。」在心中下了決定的冬月偽裝起自己的心緒,對裴冷築的愛給了她最大的勇氣,讓自己變得冷硬。
「你不相信我的真心?」裴冷築搖搖頭,一臉的不敢相信。他這輩子第一次對一個女人這樣說,從來投有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
「別說是我,我想這世上沒有幾個人會相信吧!一個身負血海深仇的人竟然還能嘻笑怒罵的過日於,要讓人相信你有真心,這恐怕很難吧!」
冬月的話像支箭般狠狠的射入裴冷築的心底,他知道自己是故意給世人這般的誤解,可是他沒想到,這話由冬月的口中說出竟能傷他如此之深。他腳步似是有些不穩的踉蹌退了幾步,強忍著心頭的疼痛,低低的輕聲問了句:「你真的有這麼恨我嗎?」
冬月也知道自己這話委實傷人,但既然已經進行到這個地步,如果退縮的話,那先前的努力豈不是白費?
「你知道我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嗎?」無視裴冷築的心痛,冬月依舊冷冷的說著。
「是那時候的事嗎?」
「沒錯!」冬月點點頭,「你還記得這一方凝脂雪笛嗎『!」她說看便由懷中取出她一直珍藏的玉笛。
裴冷築將視線由冬月的臉調向她手中的半截玉笛,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微微點頭示意。
「你當年送我這玉笛的時候,說它會幫我躲過一劫的。沒錯!它是幫我躲過了一劫,那些壞人殺了我爹娘後要殺我的時候,一刀砍下,由我的臉到胸口,本來我是該一刀斃命的,但是這玉笛幫我化去了心口的力道,玉笛斷成了兩半,而我也就活了下來,靠看一口氣找到了嬤嬤,現在我連嬤嬤都沒
有了。」
冬月回憶看深深烙印在她腦中一輩子也不可能遺忘的一幕,再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她真的看不出她有什麼未來可言。
裴冷築不由得伸出他的手,心中暗暗為她曾遭遇的事而心疼,她不過是個無辜的小女孩罷了,上天也對她太殘忍了。
當然,他也是個有著悲慘過去的人,但是比起她來說,他真的是幸運太多了,至少他不曾孤立,至少他還有大哥、冷箏和冷笙。
「讓我陪著你,我會替你築一個避風港,讓你從此不再受到任何一點風雨。」
「你還不懂是嗎?我不用人家的同情,沒有你我還是活下來了。」冬月冷笑的說。
「為什麼你一定要說我是同情呢?」裴冷築真恨不得把這兩個字搖出她的腦袋,「好吧!如果你真的一定要說我渴望有你陪伴、渴望替你擋風遮雨、渴望你能快快樂樂;你的每一個傷痛都比傷我還痛、每一個笑容都讓我迷眩,如果你認為這樣的感覺是同情,那就是同情吧!」他狂亂的大喊,似乎要連心中的傷一起吶喊出來般的狂嘯,此刻的他沒有一點冷靜和理智,有的只是被拒絕的心痛和急欲解釋的心焦。
面對看這樣的裴冷築,冬月啞然了。她好想就這樣的投入他的懷中,但是理智告訴自己必須堅持她的心防,長痛不如短痛呵!
「你知道嗎?有時候我情願你當初沒有送我凝脂雪笛,讓我跟著爹娘就這麼去了不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