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冰有些慌亂地望了杜漸一眼。
杜漸眼底有一抹難得的尷尬之色,他輕咳了一聲,聲音低沉道:「媽,你嚇到人家了,她是我的部屬,不是我的女朋友,你先別急著對我興師問罪——」
「你這愣頭青!」杜母衝口罵道,「就是不曉得怎麼照顧女孩子,所以才會到現在都三十歲了還是個王老五。這個女孩兒這麼好,你再搞砸,我一定擰掉你的頭,真是氣死我了,一點都不像我的兒子。」
聞言,任冰只覺羞窘不已,但她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來,咱們快進去,大家都等著你們吃飯呢!」
「杜伯母,我不能打擾你們家庭聚會。」任冰儘管心動,仍是出聲婉拒了。
杜母豪爽地拍了拍她的背,親熱道:「傻丫頭,說什麼打擾不打擾,肚子餓了吧?今天做的都是我的拿手好菜,梨子和丁丁也愛吃,你一定要捧捧場,我做了滿滿一桌呢!」
梨子?丁丁?
雖然一頭霧水,但任冰仍舊被她的熱情融化了,「伯母,謝謝你,但是我……」
一個大腹便便,容貌秀麗的少婦走了過來,微笑道:「你好,我是嚴玉梨,老二社維的妻子。今天是大哥的生日,很高興你過來跟我們一道慶祝,快點進來吧。」
她就是杜維的妻子。任冰凝視著她,唇畔不禁漾起一抹溫暖的笑意。
「你好,我是任冰。」她看著孕味十足,散發著幸福光彩的玉梨,忍不住關心地問:一幾個月了?」
「八個月……」
「小梨子!」」名高大漢子突然衝出來,口裡喳呼著,「你挺著大肚子擠在這裡做什麼?當心我們的女兒——」
「兒子!」玉梨和杜母異日同聲截口道。
杜維一臉保護地箍住妻子的腰,略顯不悅道:「你竟然沒等我扶就自己走下樓,你……」
玉梨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無可奈何地對任冰說:「唉,自從他知道我懷孕的那一天起,他就是這樣神經兮兮的,搞得我也快瘋了。」
任冰想笑,卻不禁羨慕道:「他是個好丈夫,你是幸福的。」
「說得也是。」王梨甜甜笑了,她朝她擠眉弄眼,促狹道:「你呢?也差不多了吧?」
任冰小臉莫名地滾燙起來,「不,你們都誤會了,我真的不是杜隊長的女朋友,我只是他的屬下。」
一心全放在妻子身上的杜維總算發現多了一張陌生臉孔,「咦?你是?」
「她姓任,單名一個冰字,是大哥的同事。」玉梨為他介紹。
「任冰?刑事分局的組長是吧,我曾聽過有關你的事跡,任組長是個出色的警務人員。」杜維瞥了兄長一眼,突然笑得很曖昧,「大哥也知道的,是吧?」
任冰回頭望了杜漸一眼,隨即臉紅心跳起來。他們統統都誤會了,杜漸應該會解釋吧?
只見杜漸回她一個溫柔的目光,雖然淡然的臉龐看不出什麼異樣,但是她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他對這一幕也挺高興的。
「大家究竟要在外頭站到什麼時候?」杜父輕咳一聲,微笑道:「咱們全堵在門日,叫任小姐怎麼進來呢?」
一群人隨即移步進屋,一走進屋裡,任冰看兒一名身材嬌小,清秀可愛的女孩子,在迎上她的眸光時,給了她一抹溫暖的笑容。
「這位是……」她的心被那朵笑花吹軟了,她望向杜漸尋求答案。
「她是丁丁,是……」
「是我可愛的老婆。」杜豫眼裡充滿疼籠的愛意,「她叫丁紫陌,我們一家人都喚她丁丁。丁丁來,見過未來的大嫂。」
紫陌走到丈夫身邊,臉上有著羞澀和溫婉之色。「你好。」
「你好。」她可愛得像一隻小貓咪。
老天,杜家人都是這麼教人情不自禁就會喜歡上的嗎?
杜漸指著樓著紫陌的年輕男人道:「他就是我三弟社豫。」
「我知道,馳名國際的年輕法醫。」
* * *
雖然被桌上美食的香味逗引得飢腸輔輔,然而在看到杜漸一屁股坐在她身旁時,任冰還是嚇了一跳。
「你……」他幹嘛坐到她身邊?
杜漸無奈地攤攤手,「我們沒有選擇餘地。」
果不其然,其他人都雙雙對對地坐下,她總不能厚著臉皮硬要坐在人家夫妻中間吧,任冰只好認命的坐在他身邊。
「你該不會是怕我吧?」
她的反應迅速巨激烈,「開玩笑,我伯你做什麼?」
「那就好。」他的笑容有一絲可惡。
她忍不住瞪他一眼,總覺得有種被拐上賊船跟賊走的感覺。
杜母看著滿桌「子孝媳美孫賢」,滿意得嘴巴都要合不攏。就連這個問葫蘆似的老大都帶了個標緻女孩子回家,看樣子離她希望子孫滿堂的美夢已經不遠了。
「老伴,你嘴巴張這麼久,不酸嗎?」杜父好心提醒,夾了一塊巨酥厝魚放進愛妻碗裡。
「是啊,媽,你的手……」杜維暗笑,「一直抓著任小姐的手,你叫她要怎麼吃飯呢?」
杜母這才醒覺,呵呵歉笑道:「哎呀,我真是老糊塗了。來,任小姐,千萬別客氣啊,想吃什麼就多吃點,菜合不合胃日呀?」
「伯母,非常好吃。」她碗裡已放滿各式菜餚,眾人還熱心的頻頻為她夾菜。
這家人怎麼這樣熱情?
他們甚至還不瞭解她,為什麼就有辦法對她這麼好呢?
看著他們幸福無比其樂融融的模樣,任冰打心底深深羨慕起來。
這種感覺她從未有過。
餐桌上,每個人都自在地聊天談笑,幽默笑語不斷,更隨時將她納入話題裡,不讓她覺得不自在。
杜豫說了個法醫界發生的爛笑話,逗得大家又是笑又是罵,杜維更是笑到連筷子都掉了。
「拜託你—大家在吃飯,你講驗屍的笑話幹嘛?」紫陌白了他一眼,「你害我以後不敢啃雞爪了。」
杜豫寵愛地看著妻子,「是是是,不說驗屍,那說我們第一次認識時的笑話給任小姐聽好了。」
「不要!」紫陌忍不往臉紅了,「你已經講過幾百次了。」
任冰忍俊不住,她冷若冰霜的神情已經完完全全被杜家這股春風薰暖,解凍了。
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杜家的老傭人李媽捧著一個鮮奶油車莓蛋糕走過來,放在桌子正中央,雪白的蛋糕上頭是嬌艷欲滴的草莓,看起來令人食指大動。
「是我最喜歡的草莓蛋糕。」杜漸十分感動。
「蛋糕是我烤的。恍杜母自豪道。
「鮮奶油是我抹的。」社維比了比自己,一臉得意。
「看得出來。」杜漸噗晴一笑,看兒蛋糕上的鮮奶油抹得有些不平,「不過還是很漂亮。」
「草莓是我們早上才到大湖摘的。」紫陌偎著杜豫,嬌羞地說。
玉梨歡然笑道:「臘燭是我和寶寶挑的,是特殊草莓香味的,我拿起這對臘燭時,寶寶在肚子裡踢得不亦樂乎,我想他也中意這個。」
「謝謝你,小梨子。」杜漸劉著她微笑,疼愛地道:「還有小BABY。」
「上頭的字是我寫的。」杜父搖頭晃腦道:「祝吾兒杜漸生辰快樂,永保安康。」
「爸,你好像寫給剛滿週歲的小寶寶。」
「我在預習啊。」杜父眼裡有著掩不住的期待,「等小孫子生出來後,我也要在他的彌月蛋糕上這麼寫:祝吾孫社集湎彌月快樂,永保安康。」
「爸,我女兒才不要叫<肚臍兒>,難聽得要命。」杜維立刻出聲抗議。
「兒子!」玉梨糾正他。
「老婆,現在已是二十一世紀了,你還重男輕女?」
玉梨翻翻白眼,「老公,接受事實吧,我懷的是個兒子。」
「醫生只說疑似兒子,還是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是個女兒的。」
杜漸一手支著額頭—失笑道:「老天,是男是女有什麼關係?健康就好了,不是嗎?」
杜維滿臉的堅持,「我希望有一個長得像小梨子的親親小女兒。」
「我懷的是兒子啦,笨蛋。」
「你不要生氣、不要大吼,免得動了胎氣。」他連忙抱住老婆,小心翼翼呵護著。
杜漸笑著看向身旁的任冰,沒想到卻看到自她眼角滾落一串淚水。
他大驚失色,「老天,你怎麼了?」她的淚水讓他的心狠狠地揪疼了。
所有的目光登時投射向任冰,滿面關懷但不敢問出口,深怕無意中刺痛她的傷日。
任冰這才知道自己不知何時哭了,她窘然地抹去淚水,哽咽笑道:「對不起……我失態了……我沒事,我只是……覺得很溫暖、很感動,我從來沒有這麼快樂過。」
杜漸揪緊的心這才緩緩鬆開,他伸手取過一張面紙,溫柔地擦拭她的臉頰,「你嚇死我了,現在呢?覺得好過些了嗎?」
她忍不住漲紅了臉,吸了吸鼻子,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對不起,我從來沒有這麼失態過,嚇到你們了。」
老天,她竟然當著大家的面落淚,她可以想見爸媽若是知道必定會覺得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