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生氣哦!我……我只是說出我的想法。」她事先聲明,然後才進入主題。「你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為什麼會忽然說出那些話呢?早上明明還好好的……我不是懷疑你有……有精神上的毛病,你用不著瞪我,我是關心你才問的。」丁秋柔夠小心了,但冷漠的表情教她無法正確地表達自己的意思,他看起來愈來愈生氣,彷彿隨時都會張嘴對她咆哮的樣子。
所以,丁秋柔乾脆不再說了,但她心裡也不怎麼舒服。搞什麼嘛!無緣無故把她當犯人看,且不許她辯解,還把她的關心踩在腳底,根本就是不知好歹!
不過,想歸想,這些念頭她可不敢說出口;她只是低著頭,偶爾偷偷瞄他一眼,房裡霎時又陷入沈默之中。
也許是太安靜了,丁秋柔坐在椅子上開始打起瞌睡來。冷漠發覺了之後,只能驚愕地看著她在椅子上猛點頭的模樣。
她睡著了?居然在討論這麼重要的事情之際睡著了?這……這算什麼?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她應該害怕才對,為什麼還能在他面前呼呼大睡?這樣的偽裝也太離譜了。
他大吼一聲,並在丁秋柔跌下椅子前,上前一把抓住她;只見她眨眨眼,過了好一會兒,才記起自己處在什麼樣的一個情況之下。
「你幹嘛大聲吼叫?嚇死我了!」丁秋柔揉著頸子,抱怨道。
「而你居然在這種時候睡著,想氣死我嗎?」冷漠又對她咆哮,這時候的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冷漠,說野蠻還適合些。「我們在討論事情,很重要的事情!你的回答究竟是什麼?」
「討論是指兩個人都有發言權,我只是在聽你說話,算不上討論事情吧?」她還在抱怨,冷漠的吼聲於是又來了。
「你的回答究竟是什麼?」感謝撒旦王賜予他耐性,否則,他將在任務完成前,先勒死這個女人。
「什麼回答啦?我根本不知道你問了什麼問題啊!」丁秋柔打了個哈欠。「不如我們都先去睡一覺。明天一早,我會很有精神聽你說話,你也會變得……變得比較正常些。」
忽然,就在這一剎那,冷漠發現自己陷入一個可笑而荒謬的陷阱。他是主導者,卻讓這女人攪和得幾乎忘了自己是誰、有何任務;如果她真是他此行的標的者,無疑地,也是他從事這工作以來所遇見過最最狡獪的一個。
「跟我回去吧!」冷漠再次開口時,已恢復慣有的自製與冷靜。「你依然保有我的承諾,我會在王面前為你說情;因為是你,所以我願意向王提出請求,你不應該再猶豫了。」
丁秋柔忽然歪著頸子看他。
「你說得好像我對你而言是特殊的。」
冷漠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事實上,他很刻意地迴避它。
「你同意跟我走嗎?」他又問了一次。
「跟你走?上哪兒去?」
「回冥界去。」冷漠耐著性子道。
「冥界?」丁秋柔又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那是什麼地方?我聽都沒聽說過耶!」
「沒聽過?」冷漠擠出這問句,雙眉危險地高高聳起。
「是沒聽過,也許你願意再說一次,順便跟我解一下--」
「夠了!」冷漠吼,抓住她的肩,搖晃著。「你究竟要假裝到什麼時候?你以為不承認,我就沒辦法逮你回去嗎?」
「哎呀!你抓疼我了,還搖得我頭昏……」丁秋柔掙扎兼抱怨。
「我就是要搖醒你,讓你的腦子恢復一點作用。」冷漠咬牙道:「忘了威脅信的事嗎?對方可不是在開玩笑,你不跟我回去也許會更危險啊!我知道時間久了,你捨不得丁元喜夫婦也屬正常,但你應該知道這種狀況不會長久,王絕不會放任逃犯永久逍遙的。」
「什麼逃犯?」丁秋柔忍無可忍地喊:「你又開始胡言亂語了。」
冷漠使勁拉她站起來,鼻尖幾乎對上她的。
「一直在胡言亂語的是你,你心裡非常明白。」
「我?我明白個屁!你再說一次我是逃犯什麼的,我就不理你了!」丁秋柔也朝他嚷。天!他離得她好近,如果她再往前一些,她的嘴一定可以碰到他的,他那此時顯現著怒氣的雙唇吻起來感覺肯定是很棒的。
「啊!」丁秋柔尖叫著退開了些,臉頰因自己不知羞恥的念頭而染上一片嫣紅。完了!她什麼時候變成一個色迷迷的女人?居然在吵架時,想著親吻一個男人是什麼感覺,她這是生病,還是中邪了?
冷漠皺冒,看著她多變的表情。
「幹嘛?先是說髒話,然後又尖叫著逃開。」
丁秋柔當然不會回答這個問題,就算他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也一樣。她輕聲咳嗽,逕自站起來並走到門邊。
「我想睡覺了,請你出去。」她拉開門,做了要他離開的手勢。
「我們的談話尚未結束。」冷漠揚眉。
「已經結束了,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而我們居然還說了這麼多,真是……」她扁嘴,不予置評地搖搖頭。
冷漠的眉揚得更高,這代表他又逐漸失去耐性。
「回來這裡,我不會讓你逃開的,問題愈早解決愈好。」
「對誰好?」
「對我們兩個都好。」
「哈,我才不信。」
冷漠相信即使是聖人也會失去耐性,而他連人都不是,更別說成為聖人了。
「過來坐好。」他再次道。
「我想睡覺了。」丁秋柔也再次堅持。
「我要你馬上過來。」
「而我要你立刻出去。」
「過來。」
「不要!不要!不要!」
「你以為我會允許你一次又一次地激怒我?」冷漠咬牙切齒,朝她接近。「你這個狡猾的小騙子,今天我一定要去除你的偽裝。」他拉住她的手,將她拽回床邊,接著一腳將門踢上。
丁秋柔驚呼一聲,人已經跌坐在床上,她對冷漠的盛怒雖然感到害怕,卻對他的粗暴產生了更大的氣憤。她站起來跑向他,用手指戳著他的胸嚷道:
「你怎麼可以對我這麼粗魯?我是個柔弱的女生啊!」
「你是個不知好歹的笨女人!」
丁秋柔倒抽一口氣。
「我才不是笨女人。」然後,她用力踹他的腳。
「你……」冷漠疼得蹙眉,咬著牙,抓住她的肩;但一看見她佯裝勇敢、鼓起兩頰瞪著他,他忽然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他們之間只有短短幾公分的距離,彼此的呼吸聲清晰可聞。冷漠看著她晶瑩的大眼睛和因激動而泛紅的臉龐,一股淡淡的、莫名的熟識感驀然升起。
他認識她嗎?在什麼時候?不管了!冷漠想,然後,他閉了閉眼睛,俯身將唇貼上她的。
丁秋柔起先楞住了。她沒有被吻過,至少這輩子還沒有,那種感覺真是……真是難以描述。
她本能地掙扎了幾秒鐘,然後,便放棄了抵抗;當他粗暴的吻逐漸轉變為溫柔,她甚至閉上眼睛,彷彿享受著一切。
老天!他的唇看起來堅毅而迷人,一旦接觸了,卻感受到另一種全然不曾想像過的柔軟與激情。
他緊緊地擁著她,擷取她雙唇的甜美之後,轉向襲奪她的頰、她的額頭、她的頸子及鼻尖;然後又深覺不足般的回到她的唇上,輾轉流連,似永無盡時。
時間在分秒間流逝,冷漠的喘息聲刺激著丁秋柔,令她不自覺地發出斷續的呻吟。
噢!她脆弱的心臟好似要跳出她的身軀,令她覺得虛弱而且顫抖,但是她不在乎,也不想停止;如果這番墮落將宣判她的死亡,她情願自己能在旖旎的虛幻中停止呼吸。這個想法加深了丁秋柔的決心,她的手毫不思索便繞過冷漠的頸子,將他更拉近她,笨拙地開吞雙唇回應他的吻。
一切都脫離了冷漠的控制。他沒想過要吻她,卻還是愚蠢地做了,而他預期會有的抵抗、掙扎、唾罵、攻擊都沒有發生。這個匪夷所思的女人簡直就像只大章魚,緊緊攀在他身上,她甚至張開了嘴,歡迎他的舌頭進入……
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個樣子?他之所以會親吻她,絕大部分是為了懲罰和嚇她;她應該震驚,然後打他、踢他、給他一巴掌,並狠狠罵他一頓,而不是這麼全心全意回應他的吻。她究竟在幹什麼?想逼他在這裡佔有她嗎?
這麼一想,冷漠不禁逸出微弱的呻吟。親□她裸露肌膚及將她壓在身下的情景,忽然清晰得令他血脈僨張;合身的長褲幾秒鐘之內變得太緊,他真的、真的好想就這麼將她壓倒在床上,並對她做一些他絕不會對其他逃犯做的事。
現實在這一刻擊中了冷漠,而激烈的慾望並未因此而稍有消褪。真是該死的!他是冥王撒旦首席的追捕使者;她則是一個叛逃者,是他所要追捕的目標,他怎麼能對她產生遐想和慾念?
呻吟一聲,冷漠抓住她的肩,推開她,接著,以忿怒的眼神瞪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