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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尉菁

  「紅葉,你那個恩人值得你如此信任嗎?」他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惑。

  「當然。」紅葉想都不想的就回答。「他救過我耶!」

  「除了救你之外,沒有別的原因了嗎?」他不信,因為,紅葉的眼中除了感恩、信  任之外,還多添了一份很詭異的情愫。

  「我對你也很好,怎麼就不見你如此信我?」他真得很想知道。

  「我信你啊!」

  「比信他還信嗎?」言子虛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龜毛的吃自己的醋?

  紅葉悶不吭聲,不作答。

  言子虛早就知道這個答案了,畢竟,紅葉告訴「莫提」她的秘密,卻隱瞞她仿畫的  事;他與莫提在她心目中已分出一條線,紅葉擺明了比較信任「莫提」。

  「為什麼?我對你不好嗎?還是──就因為他教過你,你就信他?」言子虛問她。

  紅葉想了又想,她知道事情不是這麼單純的。

  當她知道恩人是個啞子的時候,她的心裡猛然竄起一種不一樣的感覺,那不是同情  ,而是一種……一種同在一陣線的感覺。

  而言子虛待她再怎麼好,都無法做到與她同心的地步,因為,他對她再怎麼好,總  是個爺;而她只是個下人的身份,這是再怎麼漠視都改變不了的。

  可恩人就不一樣了。

  她跟他沒有主僕之分,他跟她是平起平生的,在恩人面前,她一點也不會有自卑感  ,不會覺得自己不如人。

  「爺,你很好,可──你終究是個爺啊!」那身份的鴻溝可不是她跨越得過的。

  紅葉口氣淡然地說出了實情。

  言子虛終於聽懂了紅葉對他的心結。

  他原以為他待她好,他們之間的情分就會有所不同,原來事實不然,身份的問題始  終橫亙在他們兩人之間──或許,他以「莫提」的身份去照顧紅葉,紅葉會更心安理得  的接受。

  言子虛的心中覺得豁然開朗,不再計較紅葉比較信任「莫提」一事。

  言子虛端起水來。呷了一口。

  「爺,你生氣了嗎?」紅葉小心翼翼的察看言子虛的臉色。

  「生什麼氣?」

  「我對我那恩人比較好的事。」

  「不會的,傻丫頭。」他還是賞給她一個笑臉,讓紅葉明白他是真的不計較她的偏  心。

  見言子虛對她如此寬大,紅葉懸在天邊的心總算是放鬆下來,她不喜歡他不喜歡她  ,不想讓他討厭她。

  「爺,您是全天底下待紅葉最好的人了。」紅葉開心的告訴他她的真心話。

  「是嗎?那比起你的恩人來又如何?」言子虛故意糗她。

  紅葉馬上嘟著嘴,嘟囔道:「說好不生氣的,現在又拿自己跟我的恩人比!

  都說你們兩個是不同的嘛!」

  「好好好!不比就不比。」他不再與她閒聊了,他還有朝廷打六百里遠處以急件傳  來的密旨要看呢!

  「你先下去吧!這房不用打掃了。」言子虛差退紅葉,反正她打掃了這麼久,也沒  見她掃出什麼東西來,她根本就是來這打混的。

  言子虛攤開了密旨,紅葉則好奇的湊過頭想看。

  言子虛連忙又把密旨覆上。

  「不給看就不給看嘛!哼!沒什麼了不起。」紅葉抱著雞毛撣子,趾高氣昂地離開  。

  她像只小孔雀以的驕傲模樣,讓言子虛忍俊不住,撇著嘴角,淡淡的笑開。

  「什麼?舅老爺跟紅葉在那死丫頭的房裡私會?」

  馬老爺聽見手底下人的報告,不由得起了疑心,言子虛若是想要紅葉,幹嘛這麼大  費周章?

  「你有沒有看錯人?」

  「沒有,小的是依老爺的吩咐,盯著紅葉那丫頭。小的親眼看見紅葉走進舅老爺的  房裡,而那蒙面人就從舅老爺的房裡走出來。

  「之後,紅葉急忙忙的拉著那蒙面人直往自己的房裡去,他們孤男寡女的在房裡待  了一炷香那麼久,舅老爺才走出來。」

  「是舅老爺走出來,還是蒙面人走出來?」馬老爺想確認。

  「蒙面人!可他走出來後又往舅老爺的房裡走,我在那裡等了一整夜,蒙面人就再  也沒出現過。

  「等天一亮,出來的又是舅老爺,所以,小的大膽的猜測,那蒙面人一定就是舅老  爺。」

  底下人將昨晚跟監的事全盤托出,當然,他昨晚莫名其妙被打暈,直到清晨才醒來  的這件事,他是絕口不會提的,省得待會兒馬老爺派了個辦事不牢的罪名給他。

  馬老爺一聽,心更沉了。

  原來,在他的府裡還養了這麼一個吃裡扒外的,而他還渾然不知呢!

  而言子虛──好個言子虛,他不只在他府裡白吃白住,白睡他的女人,那天竟然還  賞了個刀口子給他!

  馬老爺伸手撫著纏著白布的頸子,心裡的怨恨陡地添上幾分。

  別以為他是京城裡來的大官,他就不敢動他,要知道這裡可是蘇州,是海棠鎮,是  他馬義的地盤。他言子虛再怎麼有錢有勢,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就不信他來  陰的,言子虛還能不栽在它的手上嗎?

  而現在仔細想想──他那個大舅子對紅葉那死丫頭還真不是普通的好呢!

  想不到像言子虛那樣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也有栽在美人懷裡的這一天。

  言子虛在乎紅葉那個死丫頭是嗎?

  好!那他就想個法子,使計讓言子虛得不到紅葉,等到他搶走言子虛的心頭肉時,  嘿嘿!言子虛就會知道他得為他那一刀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了。

  馬老爺陰側測的笑了。

  隨著月圓之期日漸到來,紅葉愈來愈心慌。

  這幾天,她日夜兼程的趕畫,並讓常春拿去賣,湊到的數才剛好一百兩,屆時,她  跟恩人一人一半,也才各有五十兩而已。

  嗯!或許……她該把畫帶回房裡畫,這樣速度會快些。

  就這麼決定了,趁言子虛這會兒不在,她偷偷的「借」走一幅畫,諒他也不會怪她  。

  紅葉偷偷的潛人言子虛的寢房,攝手踞腳的走進去之後,先將頭探了探,看言子虛  在不在?

  她東張西望了好一會兒。

  嘿嘿!果然沒人。

  紅葉大搖大擺的走進去,搬了一張高腳的凳子,爬上去之後,踮高腳,伸手要去取  畫。

  「你在做什麼?」

  紅葉聽到言子虛的聲音,嚇得立刻回頭往外看。

  啊!不得了了,言子虛回來了!

  紅葉被他嚇了一跳,一個不留神,便從椅子上跌下來。

  言子虛眼明手快地奔上前,抱住她。

  「爺,你怎麼回來了?」紅葉驚魂未定,一開口就是抱怨言子虛回來得早。

  她的口吻裡透露著失望。

  「怎麼?我回來得不是時候?」他若有所指的開口。

  紅葉機伶的連忙搖頭說:「沒有,絕對沒有的事,這房是爺的,你高興什麼時候回  來就什麼時候回來,哪有主子回自個兒的房,還得看時辰的是不是?」

  紅葉從僵硬的臉上硬是擠出一抹討好的笑意,想裝作什麼事都不曾發生一樣。

  「嘿嘿!」言子虛也學她訕笑了兩聲,驀地,他臉色一沉,問她道:「你剛剛爬那  麼高,想做什麼?」

  地想做什麼?

  完了!言子虛這會兒問起了,那她怎麼回答?

  告訴他,她想偷畫嗎?

  笨蛋!她要是真能這麼回答,還用得著這麼偷偷摸摸的嗎?

  「嘿嘿!」她又尷尬的笑了兩聲,骨碌碌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看看畫又看看言子  虛,看看他又看看畫。

  啊!有了!

  「我想爬上去清理灰塵。」她說得理直氣壯。

  「清理灰塵?」言子虛十分訝異。

  紅葉點頭如搗蒜,以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說:「對啊!我想畫掛在上頭也有一、兩  個月了,如果不清一清,那灰塵只怕會愈積愈多。」

  「哦!這樣啊!」說真的,言子虛還是不信她。「如果你只是想清灰塵,那我告訴  你,不必了。」

  「為什麼?」

  「因為,我每天都會撣一撣我房裡物品的灰塵。」他是個受不了髒污的人。

  「每天都撣!」嚇!她這個做下人的怎麼都不知道?

  言子虛點點頭,還老實說:「就連你掃到角落不顯眼虛的灰塵,我都得費力的把它  掃出來,清一清。」

  嚇!這一聽,紅葉又嚇了一大跳,原來,言子虛一直知道她把髒東西往他的床底下  藏的事!

  「嘿嘿!」她又乾笑了雨聲。「爺,你真是個勤勞的主子。」

  「好說、好說。」言子虛大方地接受紅葉的讚美。

  他放開紅葉,轉身去案前找資料。

  紅葉像一隻小母雞似的跟在他身後,問他道:「爺,你待會要出去嗎?」最好是,  因為只有等他出去了,她方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把畫偷出去。

  言子虛驀然抬頭,回過身子看著紅葉。「你想打發我出去?」

  「沒有、沒有。」紅葉的頭搖得像波浪鼓似的。「我怎麼會想打發爺出去呢?我是  想爺這麼急著在找東西,是不是剛剛出門時,少帶了什麼,所以又回來拿。」紅葉說起  謊來,臉不紅、氣不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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