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芙蓉,屠軍的臉色愀然大變,急急想防衛疼痛不已的心。他憤怒地將咖啡杯擲向掩上的門板,昂貴的骨瓷咖啡杯應聲碎裂,卻舒緩不了他心中的苦痛與失去她的空虛。
「該死!」他狂叫,當年的無力感再次席捲而來,無情地將他淹沒。
在他混亂的意識裡,他不再是一揮手就能震撼整個時裝界的「神」,而是十年前那個因為湊不出醫藥費,只能無力看著心愛的女孩死在木板床上的窮小子;他什麼權力也沒有,甚至連養活自己都不容易,唯一的快樂就是親手替心愛的女孩畫出一套套美麗的衣服,並承諾有一天會讓她穿上最美麗的婚紗。然而一切承諾全抵不過那一場寒流,女孩死於持續不退的高燒中,就在那張木板床上,就在他懷裡。
什麼狗屁權力也喚不回他的芙蓉!
屠軍猛然推開桌子,紙張與畫筆在桌子倒下地面時散了一地,造成的轟然巨響引來助理的關心。
「總裁,發生了什麼事?」年輕的助理設計師愕然地望著滿室瘡痍。
「滾出去!」屠軍喝道,不想讓人看見此時的自己竟是如此無助。
無助?哈!這個形容詞怎麼可能用在他身上?他是時裝界的神,擁有無上的權力,只要是他想得到的女人沒有一個得不到。但為什麼他的心還是這麼痛、這麼冷?再多的完美胴體也填補不滿他心裡的空虛,再多的名利掌聲也淡化不了他的痛。
「可是……」助理設計師遲疑著。
「我說滾出去!」屠軍低吼道。
他話中的憤怒與哀痛輻射出無限的能量,幾乎灼燒傷那名年輕的助理,終於成功地驅離了他。
「芙蓉,我需要你,我需要你的笑容與甜蜜。」屠軍將臉埋進雙掌間,瘖啞地低語。
好半晌,他抬起頭,平靜的臉龐看不出方纔他曾經失控過。他緊抿著唇,鬱鬱地拉平衣衫,梳理凌亂的髮絲,不過幾秒鐘,他又是那個掌控一切的屠軍。
「找人把裡頭整理一下。」他對門外的助理設計師吩咐,而後套上大衣,駕車離開。
☆ ☆ ☆
銀色跑車冉次出現在T大校門口,一如早上,屠軍的出現引起許多人好奇的觀望。
遠遠地,羽容就瞧見了,她腳跟一旋,決定走側門。她還得去找工作來賠償他那一大筆錢,可沒時間陪他去兜風,得快點閃人才行。
「小莎,我忽然想起有點事,你先走吧!」羽容向古莎莎歉了個身,急忙從側門離開。
跑了一段路,確定沒人跟著她,她便放慢了腳步,攤開報紙看著求職廣告。
「月人數十萬,急用可借……」羽容喃喃念著一則求職廣告上的廣告詞,微蹙起秀眉,「不知道有什麼工作是月人數百萬的?」
「情婦。」有個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羽容沒注意到身邊多了個人,依舊專心一意地想著賺錢的問題。「半個月要四百五十萬……有誰請得起一個月九百萬的情婦?」
「世界首富吧。」那人又說。
「也對。不是世界首富哪裡付得起那麼高的價錢?不過,世界首富看得上我嗎?」羽容知道自己長得不難看,不過離絕世大美女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
那人悶笑了幾聲,「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雖然是事實,不過這話聽來真刺耳,任何女人都聽不得別人說她醜。羽容抬起頭,想要好好整治那個無禮的傢伙。
「啊!」突然出現的俊臉把她嚇退了好幾步。
「你怎麼不走正門呢?幸好我有看到你往這裡走,不然不就白等了。」屠軍故意咧嘴大笑,那一口白晃晃的牙看來真礙眼。
「喂,你不會改變心意了吧!你自己答應我要給我半個月的時間。」羽容防賊似的瞪著他,手捂著驚魂甫定的心口。
「你聽到我跟你開口要錢了嗎?」屠軍一臉無辜,抗議她給他安上的罪名。
「不是跟我要錢就沒關係,准你走在我旁邊。」羽容大方的說。她將發冷的雙手插進大衣口袋裡,好一會兒都沒再開口,只是靜靜往前走。
忽然一隻大手越過界,硬是擠人她大衣的口袋握住她的手。她疑惑地抬眼看他,又瞧見他一臉孩子氣的笑容。
「我怕冷。」他握著她的手又加緊了幾分。
他在說謊,握緊她的手根本就不冷,他掌心的溫度幾乎弄暖了她冰冷的手。為什麼?將近兩千個美女,他為什麼會挑上她?心中的疑問隨著越跳越快的心跳逐漸升高。
「一起去吃熱湯圓吧,吃完保證你不冷。」她聽見自己開口邀請他,嚇了她一大跳。她找他去吃湯圓做什麼?他還是她的大債主呢!
「好啊。不過,誰請客?」屠軍欣然接受她的邀請。
羽容將自己反常的反應逐出腦海,嫣然一笑,「當然是你請啦!屠軍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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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完了!十二點五分了,鐵定遲到丁。
羽容一面急忙收拾著滿桌的雕刻工具,一面還得分神應付古莎莎不悅的詢問,著實分身乏術。一個閃神,她不小心讓挫刀劃出一道血口,她連忙咬住下唇,不敢叫出聲音,深怕小莎發現,硬要押著她去保健室包紮,那麼一耽擱,老闆不罵得狗血淋頭才怪。不過挨罵是無所謂啦,反正也不會少一塊肉,但要是讓那個刻薄傢伙扣了薪水,那才糟糕。現在她可是一分錢都不能浪費。
「羽容,你到底在忙什麼?連今天禮拜六都沒空陪我去逛街。我不管,你今天一定得跟我說清楚。」
「小莎,我今天是真的有事,改天再陪你去逛,隨你要逛多久都可以。」羽容強忍住傷口的疼痛,歉然地對古莎莎一笑。她提起沉重的工具箱,衝向公車站牌,速度快得讓古莎莎來不及攔住她。
但公車卻早一秒棄她而去,只留下一團嗆人的一氧化碳。
「該死!沒義氣的傢伙,虧我十幾年來都那麼捧場。」羽容捂著猛跳的心口,不甘願的瞪著那輛「無情無義」的公車絕塵而去。
此刻,她特別能夠感受「時間就是金錢」這句話的真諦。每遲到一分鐘扣十元。那個變態老禿驢!一個小時也才賺他一百塊錢,遲到一分鐘就要扣十塊錢,還無上限呢,簡直坑人嘛!不過,比起屠軍那傢伙,老禿驢還算是有良心的了。屠軍根本就是吸血鬼,她只不過不當他的模特兒,就要賠他四百五十萬,把她拿去賣都不知道有沒有這個價錢?
羽容沒精打采的將工具箱放下地。今天是一定會被老禿驢扣薪水的了,不過還是得去上班,總不能讓他把薪水全扣光,否則她這幾天不就都在做白工了。
「段羽容,公車還沒來嗎?」廢話!公庫要是來了,她還會在這裡嗎?.
羽容準備抬起頭來看究竟是哪個傢伙這麼沒腦袋,倏地,兩個黑亮、耐用的橡膠輪胎映人她眼簾,按著是銀灰色的碟剎。啊!Motorcycle。
她看向來人,無與倫比的炫麗笑容堆滿她甜美的臉龐,「啊!周益津,原來是你,難怪聲音這麼耳熟。」
周益津傻愣愣地呆望著那抹燦爛的笑容,他有些受寵若驚,講話突然結巴了起來,「你……你坐……幾號公車?」
站牌上不就寫了嗎?羽容心想,不過還是滿臉笑容的回答他,「七號。好漂亮的摩托車,新買的?」
「嗯,我爸買給我當生日禮物。」周益津爬爬頭髮,斯文的臉龐因為興奮而微微泛紅。沒想到他今天竟然可以和她這麼輕鬆的聊天,暗戀她一年半,總算有點小進展,真是太好了!
「有摩托車真好,哪像我還得跟人家擠公車。」羽容咬著下唇,秀眉微擰,以他聽得見的聲音喃喃自語道:「要是再遲到,肯定被老闆罵到臭頭,公車怎麼不等我一下嘛!」「呃……」周益津努力想找話說,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羽容小心地偷偷瞅著他,希望他別真的笨到無力的地步,這種暗示要是再聽不懂,活該他暗戀她一年半。
終於,他找回失去的聲音,開口說了一句:「對啊,我也很討厭擠公車。」
天!羽容差點沒力氣提起她的工具箱。不過,她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好救她脫離被老闆扣錢的命運。
她羞怯地看他一眼,然後垂下頭,「周益津,我打工快遲到了,你可不可以載我過去?」
「我?」周益津指著自己的鼻子,簡百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
「你要是很為難就算了。其實遲到頂多被扣錢而已,遲到一分鐘扣十塊,雖然遲個十分鐘,一個小時的薪水就沒有了,可是總不能太麻煩你。」如果這麼說他要是再聽不出來,她就認了。
所幸他還不是真的笨到無藥可救。
「當然可以,你在哪裡打工?」他急切地道,深怕她會決定不麻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