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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有容

  「葛蘭。」他的話是針對自己的嘲諷,絕不是針對葛蘭的,沒想到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我沒想到『多情者』會如此令你看不起,我……」

  楚颻歎了口氣,「對不起,我的話不是針對你說的,是我自己不好。」誤會的話,他想說清楚,對於葛蘭那麼溫柔的女子,他不想傷她。「我自己就是個懦弱的多情者,你方才說的心情,我懂。」

  曾經滄海?他對懷嫣不就是如此?正因為如此,當他對她幻滅時,就再也不相倍愛情了。

  「那已經是曾經的事了,楚颻,你該忘了天煞門的那位賀小姐了。更何況她現在不是下落不明?」她一想到賀懷嫣,心裡仍泛著酸味,她沒親眼見過賀懷嫣,不知道楚颻何以對賀懷嫣如此迷戀。「而且當初她不曾經對你痛下殺手?若不是你命大,只怕……」

  「所以我說多情者活該!」他苦笑地搖著頭。

  「你到現在還……」雖然不甘心,她還是問:「還愛著她?」

  「很矛盾的心情,一方面好像又愛著她,另一方面……又恨她。」

  其實她早知道楚颻是很愛很愛賀懷嫣的,一個人若不是曾經深愛過一個人,又哪來被背叛時的恨之人骨和痛苦?

  她……早知道的,不是?

  「就算如此,你還是找不到她。」就因為楚颻和天煞門的淵源,對於天煞門的事,她總會特別注意。「她目前不在天煞門,而且生死成謎不是?」

  「她目前就在我身邊。」

  「你……找到她了?」一股莫名的失落在她胸口擴散。

  「她有求於我,自己找上了我。」他淡淡的說。

  「只有在有求於你時才會找上你,這種女人……」她不屑地一皺眉,「你不會舊情未了到她要你幫啥忙就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地滿口答應了吧?」

  楚颻把最後一口酒飲盡,站了起來,「葛蘭,我的事你管太多了。有些晚了,我回去了。」

  多情者都是活該?!葛蘭想著方纔他說的話,而他自己卻甘作這樣的傻瓜?

  楚颻,賀懷嫣對你而言真的那麼重要嗎?重要到你已漠視了她曾對你造成的傷害?

  唉!多情總被無情傷。

  你的心情……我該是最懂的。因為——

  你愛她,她不愛你;而我愛你,你不愛我……

  第三章

  密警這個職務很辛苦,常常要忙到生活作息不正常,有時為了一個會議,數十名密警要員可能要關在會議室裡待個六、七個鐘頭。六、七個鐘頭還算有人性,最長的紀錄是三天兩夜沒走出會議室。

  因此,密警要員聞「會議」色變。

  這天,在開了近十二小時的會議後,楚颻才在凌晨時分踏入密警別館。

  「賀小姐呢?」他注意到書房的燈是暗的。懷嫣是夜貓子,晚上一點之前不會上床的,在這別館,她習慣在書房裡打發時間,怎地今天……他找了名屬下來問。

  「她今天身子一直不適,吃過藥之後就睡了。」

  「她怎麼了?」

  「感冒,而且燒得很厲害。八點左右聶雨長官來過,為她打了劑退燒針,那時退了燒,現在好像又燒了起來,幸好您回來了。」

  「我去看看她。」

  推開了房門,賀懷嫣一張因發燒而發紅的臉立即映入眼中。楚颻快步向前,拿耳溫槍往她算中一探——

  「四十度二?!」老天!怎麼這麼燙?於是,他又為她補了一劑退燒針,折騰了半個小時之後,體溫才漸漸地降了下來。

  「龍將軍,您累了一整天了,這裡就交給屬下吧。」一名守衛別館安全的密警說。

  「我不累,更何況她是我帶來的,沒理由是由你們照顧她,你下去吧,兩點還要和上梯次的人交班呢。」他一向公私分明,帶懷嫣暫居於此,他已覺不妥了,若還得勞煩屬下照顧她,那也未免太過份了。

  待屬下走後,楚颻才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只是小小的感冒就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她仍是怎麼也學不會照顧自己。懷嫣八成多天前就不舒服了,只是她一直硬撐不看醫生,這才把自己弄成這樣!

  這女人真是……

  不自覺地,往事歷歷,彷彿又回到眼前。從前她生病也是他這樣照顧著她,不是?

  他的手撫上了她精巧可人的臉,最後流連在她不畫而黛的眉上,順著眉溫柔地輕拂。

  他的鐵血無情到哪兒去了?他的孤傲冷絕到哪兒去了?他曾熱情澎湃的心因她而冷凝過,原以為這身冷將跟著他以終了,沒想到在這時候她又出現在他面前。

  原以為遭背叛的恨意足以掩去心中仍曖昧不明的戀慕,毫無阻礙地從她身上索回她欠他的一切,可……他發覺他的心情背叛了他的意志。

  他的溫柔仍為她存在,他冷絕的心早在見到她的那一刻起,不知不覺地消融了。

  不!他不能容許這種感覺存在,就算知道它存在,仍不能讓懷嫣知道,她是個精明厲害的女人,為了達到目的,她會不擇手段地利用她週遭的「人力資源」。若讓她知道他還愛著她,只怕他又要被她牽著鼻子走了。

  有時不免想,如果她是普通女子就好了,他可以安安心心地愛她一輩子,可事與願違。

  懷嫣,我該拿你怎麼辦?楚颻澄淨的眸子盛滿了感情地看著她。只有在她沉睡時,他才能這樣心無負擔地看著她,沉睡中的她如同孩子一般,既純真又可愛。

  愛情像把火,有華麗炫目的火光,卻也有把人燒成灰燼的可能。不管如何,一旦陷入其中,似乎就沒了全身而退的可能!

  極端的選擇,懷嫣,你給了我什麼樣的選擇?楚颻凝視著她,傾身把唇壓上。

  似乎在一瞬間,楚颻彷彿感覺到賀懷嫣回應了他的吻,他訝異地睜開了眼,發現賀懷嫣也是清醒的。

  「你……」她回吻他?!這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為什麼?」

  賀懷嫣沒回答他問的為什麼,雖然她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不要問我為什麼,今晚的我……有些奇怪,只想要……你抱我。」在楚颻仍遲疑地看著她時,她皓腕往他頸項一勾,主動送上香吻,柔軟濕潤的唇摩娑著他的,雙手青澀笨拙地摸索著他襯衫上的扣子。

  軟玉溫香在抱,哪個男人不動情?更何況懷嫣又是他喜歡到無以復加、愛到生命裡頭的女人。想得到她的心比任何人更甚,可終究理智退了所有的激情。

  「你生病著。」他喘著氣拉回她已退到腰間的睡袍。春光乍現的炫目刺激著他每個細胞、每條神經,不過,他理智的腦袋還沒刺激壞了!

  「我是生病著,可腦袋還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羞紅了臉,看著楚颻理著方才被她解開的襯衫鈕扣和抽去的腰帶,她沒勇氣對上他直視她的眼。

  「是嗎?」他理好了衣服,坐到床緣,「不是說你自己今晚『有些奇怪』?和『有些奇怪』的女人上床,我有些不放心呢。『奇怪』的女人容易在一覺醒來之後要我把什麼都忘了,我不是『種馬』,也不是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低等動物,我要的女人,她必須身心都屬於我的。」

  「我的心永遠不會屬於你的。」她覺得自己的自尊被人踐踏了。

  她今天到底怎麼了?為什麼……為什麼那麼渴望楚颻的懷抱?人是不是一生病,所有的意志力都變脆弱了?

  「你欠我一條命記得嗎?一個連命都是我的女人,她的心也勢必屬於我。」如果要得到一個人霸道是惟一手段,他會毫不猶豫地如此對她。

  「我不屬於任何人!」

  他托起她的臉,「你就屬於我的。」他堅定的語氣和眼神令賀懷嫣倒抽了口寒氣。

  這個她曾熱愛的溫柔男人,何時變得如此?

  他的那股氣勢彷彿天生領袖,訴說著他想要的東西,沒有一樣要不到似的。

  變了!他真的變了!

  ???

  來到密警別館已經好些時候了,可是,楚颻對於承諾過替賀懷嫣報父仇的事一直都沒有進展,這不禁使得報仇心切的賀懷嫣開始懷疑起楚颻的誠意。

  不成!他根本無心幫她。

  她不能再沒有行動了。

  她一面擦拭著賀家的傳家之寶——一把造型精美,名為「生死」的短劍,一面想著不能老待在這裡無所行動之事。

  一個小時之後,她出現在別館的一樓大廳,一刻也沒多留的朝門口走去。

  「賀小姐。」一名密警喚住了她,「您有什麼事需要我們代勞的嗎?」龍將軍交代過,盡可能不要讓賀小姐出這別館。

  「我心情不好,想到外面走走。」

  「我們派一些人跟你去。」

  「不必了。」她一意孤行地往外走。

  「賀小姐。」一名密警追了上來,「為了您的安全,我們……」

  「聽著。」賀懷嫣沉肅著臉,「告訴你們的龍將軍,他的好意我心領。但是,我不是什麼長官政要的,不必一出門就前呼後擁。我只想一個人自由自在地上街逛逛,就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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