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和懷嫣見面時,他想過利用她有求於他的契機,他要將她加諸於他身上的痛苦一併要回來,可……
每每在面對她時,他發覺他沒法子恨她!
他的理智、他的果決全到哪裡去了?!
「為什麼我會找上你,求你幫我復仇嗎?」她吐了口氣,「以我高傲的性子是不可能找你幫忙的,是不?」
她那該死的驕傲,永遠學不來寄人籬下,不得不低頭!這女人……
看著她高傲的樣子及冰冷的神情,楚颻縱使有滿腔熱血情感也給凍回零度。他收斂了方才差點表現出來的心情。「你是我看過最冷血的女人。老實說,和你這種女人打交道,說好聽一些是刺激,說難聽些是不要命。縱使你有求於我,咱們還是先把條件說清楚。」
「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她承諾道,雖然之前她認為只要他幫她復仇,任何條件隨他,但後來,他霸道的舉止嚇著了她,使她一度想打退堂鼓,誰知如今騎虎難下。
看著地,楚颻忽地話中有話的說:「就你看來,什麼樣的條件才算公平?我不希望屆時落個好像我吃定你的醜樣,而我,也不希望吃虧。」
「對於一個有求於你的人,任何情況你有可能吃虧嗎?」賀懷嫣冷笑,「還是老條件,只要你幫我報父仇,任何條件由你開,就算是你提過的情婦,我也認了。」她想過了,在這世上,真的沒有人可以幫她報父仇了,葛宏居不是個簡單角色,除了楚颻,她想不出有誰能幫她。
情婦,多麼卑微而可恥的稱呼,可為了父仇她真的沒了選擇了。
楚颻冷著表情瞇著眼看她,「我不需要情婦,也沒有養情婦的嗜好。不過,我倒是需要一個妻子……」
賀懷嫣沒想到他會說出那樣的話,她先是一怔,然後說:「別開玩笑了。娶一個不愛你的女人當妻子,以你的聰明,怎可能如此輕易地把自己的幸福斷送了呢?」
「你說對了一件事,我的確是聰明的,所以,娶你自然也不會渴望你愛上我,一個曾欲置我於死地的女人會愛上我?」他冷笑,之前說不娶她,但現在他不打算這麼做,「我已經傻了一次,不會再當第二次傻瓜!至於我的幸福,早在多年前我就不相信有這東西存在了,既然我不相倍它的存在,又怎會斷送?娶你當妻子的目的只是為了替我擋去不必要的麻煩。」
「什麼意思?」
「組織裡有個傻女人愛上了一個再也給不起愛的男人,我不想她愈陷愈深。」想起葛蘭的癡情,他真的不知該如何回應。
在他摔下斷崖受傷的日子裡,都是她照顧他。愛上美麗、多情又同出自密警的她原是不難,可偏偏他的心早全給了一個女人。
心只有一顆,碎了就永遠拼湊不完整了,將一顆拼湊不完整的心,勉強再交給另一個,那對對方而言,太殘忍了,他做不來那麼卑鄙的事。
不知怎麼,楚颻的話令賀懷嫣感到一陣微酸。
「你喜歡她,才擔心她深陷而受傷,是不?」他原是有許多女子喜歡的,這不足為奇,可她心裡仍有些不太舒服。
「美麗又多情的女子,很少男人不動心的。」他的眸子盯在她半低垂的臉上,注意著她的表情。「我拒絕陪你玩這無聊的遊戲!」她生氣的抬起頭,「你一次騙了兩個人,以我當擋箭牌欺騙了她,娶我也不是因為愛我……」
「這算欺騙了你嗎?」楚颻不待她說完話,立即接口。「我不愛你是事實,可我也告訴你了,是不?就這點,我不認為我欺騙了你。更何況,你曾經懂得愛嗎?在你的世界裡只怕只有利益吧?」被最愛的女人背叛的痛苦使他不自覺地怒火高張。
「我……」她欲言又止,最後在心中幽幽地歎了口氣,把想說的話吞回。算了,有些事現在說似乎太遲了。「你要怎麼想我無權干涉,只是,你的條件,我沒法子接受。」
「由不得你。」他托起她的臉,「正如你所說,你有求於我。更何況,讓你當我的妻子,辱沒你了嗎?」他使力一推將她推倒在床上,身子順勢壓上。
「為了別的女人而娶我,這是你報復我的手段嗎?」她的心是冷的,語調也像是結了層冰一般。「你在乎?」他饒有興味地看她倔強地別開臉,他霸道地將她的頭固定,強迫她面對他,「回答我的話。」
「你不值得!不值得我在乎!」她咬著唇,強忍住眼中的水霧,心裡浮現的是奶媽在她離開前對她說的話。
事過境遷了,再深的感情也禁不起一次的背叛,就算那背叛是表象,是為了愛他、保護他的表象。可……人啊,通常看得見的也只有表面上的事。
「既然你不在乎,那麼,我相信玩這遊戲你是最佳人選!」說著,用口封住了她欲反駁他話的唇,他霸道地索吻,不帶感情地吻著她。初時賀懷嫣努力地掙扎,末了,她索性一動也不動地閉上了眼任由楚颻。
激情退去,理智又駕馭一切的楚颻撐起身子來看她。
「你拒絕人的方式仍是沒變。」他記得,一直都記得。
從前懷嫣每每要拒絕什麼事時,也都是像此刻這樣,倔生生地把眼睛閉上,不再說一句話。而他,每一次總是屈服在她這又任性、又嬌俏的模樣下,就算再如何違背他心意的事也會為她而改變。
如今……又是為了這表情而使報復念頭去了泰半!
這女人。
楚颻起了身將衣服理好,大步地往門口走去。賀懷嫣一直到聽到帶上門的聲音,忍在眼眶中的淚水才決了堤……
???
他……到底是怎麼了?!連一個女人都擺不平。一口沉悶悶的氣壓得楚颻透不過氣來,一反常態地在PUB待到半夜。
該恨懷嫣的,不是嗎?他不是一直想報復地嗎?當年就因為她的背叛,他才不再相信愛。她加諸在他身上的痛苦,深刻得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而今……
終於讓她落在他手中了,是報復她的時候,可……他卻仍下不了手。甚至,他發覺自己仍和當年一樣愛著她,她的情緒仍是牽動著他的心。
他究竟上輩子欠了她多少情債?累得這輩子還得要如此辛苦?
一仰頭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又向服務生要了一杯同樣的酒。
「密警龍頭啥時也兼差當起『酒國英雄』了?」一名長髮麗人在楚颻對面的位子坐了下來。
「葛蘭?」他看到她有些訝異。「你現在不是應該在英國?」快一年不見了,她仍是那麼美。
「任務也有結束的時候吧。」能在這地方看到他是有些訝異,不過仍叫她心花怒放。「三更半夜還流連在這種地方,這不像是你的作風。」她知道的楚颻是挺嚴肅的一個人,對於個人生活更是嚴謹,啥事令他如此煩心,會在PUB徘徊至今不回去?
「人是會變的。」他淡淡一笑,高舉酒杯,「和我喝一杯吧,祝什麼好呢?」看了她一眼,「就慶祝你任務完成好了!」
葛蘭搶先一步用手覆蓋住他的杯口,「不對,你今天的樣子有些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一向是個自律的人,會逼得他有如此失常樣子的事,一定不尋常。
她擔心的不是組織裡的事,而是……楚颻個人的事。
他苦笑,「密警總部還沒被抄,還能有什麼事?」
「密警總部真被抄了,你們密警五君和『影四彥』大概要放鞭炮慶祝,哪會是你現在這表情?說吧,有什麼不如意的事也許可以告訴我,或許我能幫你什麼忙。」她一直想走進他的世界,可她發覺他的世界對她而言是上了鎖的,怎麼也走不進去!
「葛蘭,愛一個人很辛苦吧?」他晃著酒杯中的酒,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句話。
「是很苦。」對於他突來的一問,她是有些訝異,不過,她回答得很順口。「尤其是『單向』的戀情。」說這話時,她的眼睛是盯著他看的。
她鍾情他的事在組織中早不是秘密了,相信他也早知道了,只是……他對她的熱情從來不予以回應。
「既然苦,為什麼不放棄?」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放棄?怎麼放?對一個人有了曾經滄海之感,這份感情是怎麼也放不了了!」
他對於懷嫣的深情不也是如此?縱使她那麼可惡!曾置他於死地,但這些和那似海深的情字相比,一切,好像都微不足道了。
他痛恨這種「感情用事」,在外他不可能表現出自己懦弱到令他自己痛恨的一面,然而,在孤自一人、在夜深人靜、自己面對自己時,他必須承認這種「敗筆」!
「所以多情者就活該。」
對於楚颻的話,葛蘭怔了怔,然後低聲的說:「你一向都是這樣看待多情者?也就是這樣,因此……因此你對於我的多情從來不予回應?」紅著臉,她堅持把心裡頭的話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