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打住了話,楚颻立即把已瞄準靶心的視線移到他身上,「只是什麼?」
「拳腳功夫再乾淨利落,還是比不上子彈來得『乾淨利落』,是不?要不是我及時伸出援手,那名叫賀懷嫣的女子,現在就不會只是肩頭中顆子彈而已。」
聽完了舞流雲的話,楚颻沒說什麼,他再度射發子彈,只是這回卻有兩枚在紅心之外。
「呼!女人果真是禍水。」舞流雲看著槍靶不禁搖頭。「我救她是因為你,可是若是因為她獲救而使得你連子彈都打不準,我還真懷疑自己該不該救她呢!」
「你救了她,該知道她現在在哪裡吧?」目前照這種情形,想懷嫣不會回她住的飯店的,楚颻看了舞流雲一眼,沒心情聽他說風涼話。「告訴我,她現在在何處?」
「我就知道你會問。」
「那你就別浪費時間說廢話。」
「嘖、嘖、嘖!嘿啊!瞧瞧這人見色輕友到這斯地步。一聽到老情人受傷就緊張成這樣子,喂,這要讓你的屬下知道你有那麼『感性』的一面,你『雪鐵龍』的面子可掛不住耶!」
去他的雪鐵龍,還飛雅特呢!
楚颻冷著臉,「你到底說不說?」
「說!」他哪時變得如此好說話了?呵……當然還有但書嘍。「我會告訴你在哪裡,可是……」他挑了眉,露出個「公平交易」的笑容。「你得告訴我,你找她幹啥?」
據他所知,賀懷嫣曾是楚颻的最愛,後來成了最恨,面對一個曾欲置他於死地的女子,他會如何面對?
不會是補她一槍上西天吧?
唔……乘人之危絕對不是楚颻作風。那麼……想藉此舊情復燃?別傻了!這也不會是「楚氏」作風!
那麼……是為什麼呢?
「如果我說……我是找她要債,你信是不信?」
「要債?她欠你錢?」
「一物換一物,你方纔的問題我回答了,你還沒告訴我,她現在在何處。」
愛玩就要服從遊戲規則,舞流雲聳聳肩。「她在——」
???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收起了預備「孝敬」不速之客的銀製短劍,賀懷嫣坐回了原來的沙發。想必方纔的惡鬥驚險,因為連像她這樣的高手都掛了彩,方纔的人多勢眾可以想像。
一小滴殷紅的血跡在她白得透明的臉上特別明顯,楚颻出其不意地向前為她拭去。
這突來的動作叫賀懷嫣嚇了一跳,可竟沒出手去阻止。
「你……」方纔那一近,她嗅到了他身上淡雅的古龍水味道,心跳漏了半拍。
有此特別的感覺,她有些懊惱。惱些什麼?她心思紊亂,也理不出個所以然。
「看來……天煞門的人已經找到你了。」楚颻對於方纔的舉止不以為意,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日本已經不適合你待了。」
「我不能因天煞門的人找到哪兒,我就躲到哪兒。」
「但據我所知,天煞門的勢力範圍主要在美國、加拿大一帶,亞洲、歐洲方面也在其範圍內。」
肩上的傷口一陣抽痛,賀懷嫣不自覺地用右手撫了下左肩,眉宇蹙緊。「我不想再當喪家之犬了!」她的傲氣不容許她那麼做。
「你只有一個家,既然那個家已經不能回了。那無論你走到哪裡,香港也好、日本也罷,美國也無所謂,為什麼就不找個較安全的地方?」他點燃了根煙。「橫豎都是喪家之犬,不是?」他想到的是帶她回密警別館。
「你如果是來看『喪家之犬』是啥樣子,你的目的達到了,請你離開這裡。」
他又再度來到她面前。
「聽好,是你先找上我的,既然我已經答應在有條件的情況下幫你,從現在起,你的事就不會與我無關。」他托起她的臉,「包括你的命。」
她倔著性子把臉別開,「當初我做了蠢事,從此刻起,我收回我之前的請求,我父親在天煞門一定還有效忠他的屬下,我找那些人幫忙。」
「那些人若真幫得了你,你現在就不會像賊一樣到處躲著天煞門的人了。」他冷笑,「我知道你很不願意承認,可又不得不接受這殘酷的事實——能幫你的人只有我。」
「不!」
「這件事我管定了!」
「你這惡霸!」
「你早該認清這點,既然已經找上我,你就只有聽我的。」他的眼中沒有任何的感情,那股透自他心中的寒,叫賀懷嫣不知覺地也冷了起來。「我在這裡等你把東西收拾好,今晚搬到我的房裡去,明天和我回美國。」
「不要!」
「沒有人能拒絕得了我,你也不會例外。」他說完過了數秒之後,賀懷嫣仍不為所動,楚颻一挑眉,「有種!」他提起距他身邊最近的提袋。
「你……幹什麼?」
「你自己不收,我只得幫你了。」
天啊!他手上提的那提袋,裡頭幾乎都是貼身衣物,要是被他打開來塞其他東西,那……
無法想像的「可怕」畫面。
一把搶過提袋。「我……我自己來。」不知覺地,她紅了臉,一副作了什麼害羞事給逮個正著的樣子。
察言觀色,楚颻似乎也察覺到提袋中「內藏玄機」,因此他也就不堅持提著不放。
一番整理之後,屋子裡的東西已進了大提箱中。
「我來。」楚颻提起提箱。「東西就這些?」懷嫣的東西少得可憐。「一個人出外旅遊的東西只怕都比你多。」
「當時匆忙跑出來,沒想到自己會在外待那麼久還無法回去。」她隨著他往外走,上了車。
「你在什麼情況下逃出來的?」
有幾秒中,賀懷嫣的表情由冰冷轉黯然。
「是奶媽從牢房中把我救出來的,她為了我……給葛宏居的屬下逮住了。」
還記得……還記得奶媽含著淚叫她快走的樣子,那淒厲的叫喊聲和彷彿是今世訣別的最後一眼——
去……去找楚颻少爺!他現在身份不同了,連葛宏居也對他沒法子。只有他能保護你,去!去跟她說明你當年不得已得對他痛下殺手的苦衷,楚少爺對你用情很深,相信他到現在還是愛著你的……
不禁地,賀懷嫣又想起了往事,那是奶媽救她前一日晚上到牢房裡對她說的話。
之所以會知道楚颻就是龍將軍、密警的五君之一也是奶媽偷聽葛宏居說話得知的。
終於,她還是找上了楚颻。可是,她的目的和奶媽的期許終究相違了,奶媽要她找他保護,並托以終身;而今,她找上了他的原因是欲借助他的力量對付葛安居,為父親及奶媽報仇。
「據我所知,葛宏居不是很喜歡你?怎會把你關進牢裡?」這是他愛她的方式?
「不要提那骯髒污穢的東西!」她眼中透著慌張和恐懼。
「他對你做了什麼?」一股無名之火在楚颻心中點燃,他的火來自於葛宏居,因他隱約猜到了賀懷嫣眼中恐懼的原因。
「不要問了!」她冷漠的面具卸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歇斯底里的激動。「你到底想知道什麼?」他將車泊到路旁停了下來,在黑暗中,他的深沉黑眸在闃靜中閃著星芒。「有關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賀懷嫣的眼眸在黑暗中閃著淚光。「包括這個?」她解下胸前的一排扣子,胸前的春光乍現,左胸上有一道駭人已愈的傷日。她將臉埋進雙手,「誠如你所說的,葛宏居對我有意思,只是……他一向是個掠奪者,要不到的就用搶的,對我,也不會有不同待遇。這刀傷是他想侵犯我的時候,我寧死也不願受辱所留下的。」
她還記得那時葛宏居壓在她身上時,她拚命叫喊,拚命求救,腦海中出現的人影竟是楚颻。大概從小就被他疼慣了,在危急時,很自然的就想到了他。「在屢次我以死抗拒之後,他大概也覺得沒趣,因此就把我關進牢裡,打算關到我屈服為止。」
楚颻默默地聽著她訴說著不堪回首的往事。
原來,他不在天煞門的時候,她受了如此多委屈!看著她低泣的模樣,楚颻冰封的心似乎動搖了,他將賀懷嫣仍輕顫的身子擁進懷裡。
所有的愛恨情仇暫且拋諸腦後吧!此刻,他只想沉醉在心中、藏在最心底,被自己拒絕甦醒的眷戀裡。
一切都不重要了!
第二章
為什麼會這樣呢?
老天!
昨晚她……她竟然依在楚颻懷中落淚,她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哭就讓楚颻撿到便宜。這還不嚴重,最嚴重的是……她竟莫名其妙地「掛」在他身上睡著了!
現在真有股自刎的衝動。
這可好了,她現在就睡在他床上……待會兒怎麼面對他?
環顧了一下四周環境,這裡該是楚颻住的飯店吧?她昨天怎會睡死了?竟然連怎麼來到這裡的都不知道?
她的警覺性一直都很靈敏的,不該會發生這種事的才對!怎麼……
一陣香濃的咖啡香氣由簾子的一端飄來,擾亂了她的思緒,她下了床,循著香氣來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