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了口氣楚颻才說:「你先去準備車吧,我馬上到。」
「是。」
瞥了螢幕最後一眼,他敲下了關機指令。
他一向是個善於收斂心性的人,在他上了車往總部時,早已將兒女私情拋諸腦後,準備全力投入密警工作中。
一個紅燈車子停了下來,楚颻低頭瀏覽著今天踴整天的行事歷。
前頭的侍衛忽然說:「這年頭怪人真多,那女的幹啥一身黑衣?呃!連臉上都還掛著墨鏡……」楚颻將行事歷放入公事包,抬起頭,侍衛所講的那名女子已經越過馬路到路的那一頭去了。
那背影……
賀懷嫣?!
雖只是背影,但在楚颻心中卻掀起了狂風巨浪一般的不平靜情緒。
那黑衣勁裝的背影就在他的注視下意走愈遠,到最後,消失了蹤影……
???
那婀娜娉婷的背影……
是她!一定是她!
懷嫣一向酷好黑色,那一天看到的女子,縱使只有背影,他仍確定是她沒錯。
只是短暫的一幕,卻使得楚颻在因看察密警的新進人員的訓練狀況,來到日本東京時,心中仍忘不了那一幕。
倒了一杯威士忌,走到飯店住處的一面可一覽東京夜景的落地窗前,玻璃上映出他過人、無懈可擊的俊俏面容。
這張臉曾是他相當自負的,正因為對自己太有自信,才會以為懷嫣會喜歡他,他和她會有個美好的未來!白雪公主和白馬王子都有個美好的結局的,不是嗎?
他一開始就錯了,不但錯,簡直錯到離譜!
人們追尋美的東西到了著了魔的境界,最後走向滅亡的一定是追求者。除此之外,放任感情行事、任由感情操縱著自己的人,那樣的人一樣也只會害了自己。
舉起酒杯向映在玻璃上的人影一敬,他的嘴角勾出一抹在人前顯少顯露的笑容,雖是笑容,卻有著濃得化不開的寂寞。
他已重生有六年之久,這段期間他不曾為自己「慶生」過。今晚……生日快樂,楚颻。
七點半在樓下有一場密警盛會,他必須親往主持。看了下表,時間也已經差不多了,他稍微整飾了一下衣著,前往聚會地點。
長達兩個小時的聚會結束後,楚颻又在密警同期好友的起哄下,又陪著他們「續攤」,直到凌晨時分才回到飯店住所。
走在飯店的長廊,在一步步接近自己房間的時候,他注意到房間的門縫竟沒透出光線。離開房間時,為晚歸的自己留一盞燈,這已經成為他的習慣之一了,他不可能會熄燈離開的。
裡頭有人,是誰?有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打主意打到他頭上來了?有膽識!
來到了房門口,訓練有素的耳朵,似乎隱約可以聽到呼吸聲。呼吸波長短、頻率略快……
對方是個女子。他下了判斷。
會有女子找上他?不會是飯店的「特別招待」或是浪漫一夜情什麼的吧?嗯……那不太可能,這一整層住的都是來自各國密警要人,飯店給天借膽也不敢有這種不要命的舉動。
嗯,那麼……裡頭這人想必是很「特別」的嘍!他伸手入懷,在同時旋開門把時,將槍口對準裡頭的嬌客——
是她?!
楚颻不可置信地將槍口抵在賀懷嫣的眉宇間,訝異過後才發覺腰間也被抵著一把利刃。
他收槍入懷,賀懷嫣也撤了利刃,彼此沉默了許久,在這當中,楚颻澄澈若水的眸子一直停留在她臉上。在這段時間中,已有不少猜測在他腦海中被推翻。
「你的動作仍是利落得不太像女子。」他想誘她自己說出今天找上他的目的。
「『仍是』?那也就是沒進步。而你,槍法和果決力都不同以往了。」剛才利刃頂多能使他受傷,而他?槍都抵在她頭上了,真要她命,一槍就足矣。「看來,我找對人了。」
「你可能要解釋這句話。」他找了個舒適的位子坐了下來,雙手交疊在胸前,等著看好戲般的看她。
「我知道你是密警組織的『龍、雲、雨、風』中的龍將軍。因此,想借重你。」
「不敢。」他嘴角有著淡淡的嘲諷笑意。「我不知道你從哪兒打聽到我就是龍將軍。可是,我和你之間沒有任何情誼,沒理由幫你什麼忙。」
賀懷嫣看著他一會兒,然後把眼睫毛調低。「我爸爸被葛宏居給暗算了,我親耳聽見他設計的經過,他知道我發現了他的秘密之後……」她忽地顫抖著身子,許久才困難地嚥下了口水。「……之後我被關進牢裡,若不是一個忠心的部屬偷偷的放了我,可能現在我就不會在這裡了。」
「我很遺憾天煞門發生了這種事。」
他的語氣令賀懷嫣感到難堪,但,為了報父仇,她並不因此而退縮。
「楚颻,只要你幫我殺了葛宏居……我……我會答應你任何要求。」她白得如同透明般的臉頰染上了紅暈。
「任何要求?」他盯視著她。
她堅定地一點頭。
「是嗎?」他站了起來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材擋去了洩在她面前的光線,修長的手指托起了她的下巴。「你可知道自己現在在說什麼?」
「我別無選擇,不是嗎?」她看著,「你已經不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楚颻了,我不能期待你會為我再犧牲什麼。」
她的話恍若一把利刃,深深地插入他心坎裡,醒了蟄伏在他心中的痛苦和悲憤。
他會變了性情,那又是拜誰所賜?現在這狀況……呵,報應不爽!
「你十分清楚自己的現況。」他挑高了眉。「所以,你也最好認命。」他將她按倒在床上,雙手固定住她閃躲的頭,強行索吻。賀懷嫣愈是掙扎他吻得愈深、愈激情。結束了吻之後,他鬆開了她,驚覺她眼中的恐懼,然後見她將手高揚起。
「女人打男人是不智之舉。」他在地甩落之前捉住她的手。「方纔那一吻只是告訴你,你是我的。」
「不!」
他走到茶几倒了一杯洋酒,一口飲盡。「不?你忘了自己說過,只要我替你報了父仇,任何要求都答應我嗎?」他看著她,「你健忘,我可不。」
「楚颻,你變了。」
「是嗎?也許吧。活在這世上的人,哪一個不會變?就連你賀懷嫣不也變了嗎?為了父仇,你不也放下身段來求我?」
「是啊,」她將頭昂高。「為了父仇,我也有可能將身體出賣給一個我不愛的男人,不是嗎?」方纔的激動神情不復在,她臉上又復上了層霜。「咱們的交易達成了,我該走了。」她留下了聯絡地址,大步離開。
「不愛的男人?!」楚颻不知覺地握緊了手中的玻璃杯,忽地「匡啷」一聲,杯子被握碎,玻璃碎片扎傷了他的手。
碎的不僅僅只是玻璃杯,他彷彿感覺到,心裡深處好像也有東西碎了。
無法說出的痛楚擴在胸臆,久久不散……
???
全神貫注地堅持到扣下扳機的剎那,一連數發子彈都命中槍靶正中間的紅心。
忽地從楚颻身後傳來數下擊掌,他回過頭去,一張嘲弄的笑臉向他迎了過去。
「不錯!坐鎮總部那麼久,你的槍法仍是『寶槍』未老。」
來者正是「密警五君」中的「雲」——舞流雲。
一張混合著中東人神秘及英國貴族優雅特質的俊雅絕倫臉蛋。舞流雲整體給人的感覺就像他的名字,舞動的流雲一般,飄浮不定地令人難以捉摸。
「雲,你遲到了。」他又裝了數枚子彈上膛。
昨天密警五君中就只有他參加了密警一年一度的聚會,其他四個全要大牌地沒露臉。
「去年我出席你也沒到;前年『水』出席了,我們也都沒到。這不是全都成了『不明文規定』了嗎?每年聚會只要有個人代表出席就成了。」
楚颻一挑眉。「你倒是挺會翻舊帳的。」說著,他又對著靶發了五槍,再度全數命中紅心。「你昨天沒出現,這回上來靶場找我,有事?」
他清楚雲的個性,雲是標準的無事不登三寶殿型的人,雖不是和另外「四君」一塊長大的,不過,雲好歹也是被「密警島」長老訓練了好幾年,在島上的所有時間,幾乎是和「四君」一起過的,而只有在雲受傷被救起時,才在「忘憂島」療傷了一段時間。
密警島,他重生的地方!
「其實也沒啥大事。」他跳上了旁邊一張桌子坐了下來,輕盈的動作如同沒有重量一般。「我因為你的關係,曾好奇地上了密警特殊檔案中看過了賀懷嫣的相片。」
楚颻有幾秒鐘停止了裝子彈上膛的動作。
「那又如何?」他知道雲說的這些話,只是要敘述某一事件的引子。
「昨天晚上,我在西區曾目睹一美麗女子遭一群男人追殺場面,那女子的拳腳功夫了得!快、狠、準她全具備了,女孩兒家手腳少有那麼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的。看她的武打動作真是過癮!比看武打片還要夠味。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