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諭被鷹王的舉動逗笑了,爽朗輕鬆的笑聲自喉間傾瀉而出。好久沒有這麼笑過了,從成親到現在,他的心情一直無法平靜下來,為爹、為紹淵,也為他那動人卻無緣的妻子。
妻子?多奇怪的名詞。他無法忘記新婚之夜所嘗到的甜蜜。
倏地,一陣說話聲破壞了楓林裡的寧靜。紹諭軒眉微蹙,有誰會到這偏僻的後山來呢?他飛身上樹,想看看是誰會來到這裡。
趁著初秋涼爽,尚雪拉著姿菁一起到後山來賞楓葉,梅香也跟著陪侍一旁。
姿菁嫁人凌家堡已經十天了,卻始終沒有機會見到她的相公。
每當她向人問起紹諭的病時,大家都是一副為難的神色,讓姿菁直覺事情不太單純。
凌武揚夫婦因為知道兒子冷落了媳婦,心裡很是過意不去,所以對姿菁也特別的疼愛。
沈香玉更是時常差人送些珠寶衣飾給她,以彌補她被夫婿冷落的空虛。
同住在東波院的紹琪跟紹淵幾乎每天都會過來陪她,帶她認識凌家堡,也因為如此,她得以知道紹諭住的是乘風院,而自己住的是東波院。
為此她感到奇怪,她不是應該跟著紹諭住在乘風院裡嗎?為什麼會在東波院?
「雖然凌家堡裡的四院一樓都各有其庭園、樓台,但賞楓葉最漂亮的地方,還是後山的楓林,因為這裡有特別搭建,專門用來宴客賞楓的露天樓台,很有詩意。」尚雪陪在姿菁的身邊,仔細介紹著。「在這個楓林的另一邊還有一個天然的溫泉池,聽說那泉水不但可以養顏美容,還可以治百病呢。」她拉著姿菁的手補充道。
「其實凌家堡的任何地方對我來說都是漂亮、新奇的,所以在任何地方賞楓我都很高興。」姿菁真心的說。
從她嫁過來的第二天開始,尚雪就常常來找她,現在兩人已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姊姊。
「大嫂,你覺得紹淵哥怎麼樣?」尚雪突然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了下來,一臉質疑地問。
「很好啊!怎麼樣?你喜歡他嗎?」她知道紹淵、紹琪、尚雪三兄妹的感情很好,可是沒想到尚雪會喜歡上他們其中一個。
尚雪雙手直搖,急著澄清道:「不,不是我,我才沒有喜歡上那個花花公子。」
見到尚雪那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姿菁忍不住掩嘴輕笑,「好了,我也只是隨口問問罷了,別那麼緊張。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會這麼問嗎?」
尚雪神秘兮兮的依近姿菁,問道:「你真的沒有察覺到嗎?」
「察覺到什麼?」姿菁被她問得莫名其妙。
「紹淵喜歡你啊!」尚雪語不驚人死不休。「難道你都沒發現他常盯著你看嗎?」
姿菁聞言,不禁愣住了。
在樹上的紹諭也驚了一下,原來一向古靈精怪的尚雪也看出來紹淵對姿菁的情感了。
「別胡說。」姿菁驚喘一聲,小叔喜歡上堂嫂是亂倫的。「讓人聽到會誤會的。」
「我沒胡說。」尚雪不顧姿菁的斥責,繼續說著:「是真的,有次我闖進他的書房,看他急急忙忙的收起一方繡帕,我搶過來看,結果上面繡著一個菁字,那不是你的名字嗎?」
那繡怕是姿菁上次在大街上掉的,紹諭記得很清楚。當時紹淵還說要撿起來當證物,找出扒手呢,原來是自己藏起來了。
「也許是同名的姑娘,你別再暗猜了!」姿菁想結束這個話題。「你不是說這附近有個溫泉?帶我去看看好嗎?」
「好啊!」尚雪站了起來,又突發奇想地道:「大嫂,你長得過麼漂亮,我為你畫一幅仕女圖好嗎?」
「你會畫畫?」這個小姑可真是多才多藝。
「當然,我的畫可是千金難求的哦!」尚雪自誇著。
「瞧你那副得意相。好,我在這裡等,你跟梅香去把畫具拿來吧,我想請你把這片美麗的楓林一起畫下來。」姿菁指著滿樹楓紅的美景。
尚雪興奮的直拍手,「大嫂跟我真有默契,我也是這麼想,你在這等著,我跟梅香去去就來。」她一說完就拖著梅香飛也似的跑掉了。
真是個急性子,姿菁好笑的搖搖頭,逕自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看來你過得挺不錯的嘛!妹妹。」倪寶不知何時來到姿菁的身邊。
姿菁被突然出現的倪寶嚇了一跳,站起身來,「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這兒不是不讓外人進來的嗎?倪寶是怎麼來的?
倪寶笑嘻嘻的走近姿菁,伸手觸她頸上的珍珠項鏈露出貪婪的眼神,「真是好貨,一定值不少錢!」
姿菁厭惡的撥開他的手,退了幾步。「你快走,不然我叫人來抓你了。」她大聲威脅著。
倪寶無視於她的威脅,逕自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翹著二郎腿,「別那麼無情,你會有今天還不多虧了我?況且我會在這裡,也是你那個好公公派人帶我來的!」
「什麼?」姿菁不敢相信,「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我說是兄長來探望出嫁的妹妹,你公公就馬上派人帶我來找你了,看來你在他們的心目中還真有點份量,哥哥我看了真替你高興。」這不也表示凌家一定會答應她的任何請求嗎?
既然是公公讓他進來的,姿菁也不便再趕他走。「我不承認你是我哥哥,我沒有你這種兄長,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吧!說完馬上就走。」
見姿菁不再趕他,倪寶這才慢慢的放出誘餌,他先是誇大的哀歎了一聲才道:「其實也不是我愛來打擾你,只是二娘她……」他故意神情哀傷的說法下去,吊姿菁的胃口。
姿菁一聽倪寶提到母親,神馬上柔和起來,關心的問道,「我娘怎麼了?」
倪寶一見姿菁上勾,馬上唱作俱佳地說著,「事情是這樣的,自從你出嫁以後,二娘思念你過度,病得更嚴重了,我們請遍城裡所有的大夫都醫不好她,現在家裡的錢也花光了,二娘的病還是沒起色!」
「怎麼會這樣呢?冠均呢?他為什麼沒有來告訴我?」聽到母親病重,姿菁焦慮不已,恨不得立刻飛回家去。
「二娘不許冠均來找你,怕你擔心,是我實在看不過去了,才來找你想想辦法,湊點銀子送二娘到有名的大夫那裡看看。」
「不是有一千兩嗎?銀子呢?」姿菁越聽越不對,上次見到娘時,她的病不是已經好轉大半了嗎?怎麼又會突然病倒,況且真要有什麼事。冠均也不可能不來找她。
「一千兩?那……那些錢早被二娘看病花光了。」倪寶有些心虛的避開姿菁的目光。娘說得不錯,這臭丫頭果然不太好騙。
「是嗎?」姿菁的疑慮更深,「是什麼病要花那麼大一筆銀子?」
「這……你這麼問是不相信我了?我可是一片好心啊!」倪寶見計謀敗露,有些惱羞成怒。
「我是不相信你。」姿菁已經可以十足確定倪寶是在騙她了。「請你跟我說實話,我娘到底怎麼了?」
倪寶的心思快速的運轉著,看來今天是無法從姿菁的手中騙到一毛錢了。不過此計不成,另有他計可行,他可沒忘記剛進來時,凌武揚夫婦對他的禮遇態度。這丫頭在這裡既然那麼得寵,想必利用她來跟凌家堡要個一、兩萬兩銀子應該不是難事。
「哎呀!姿菁,好歹我們都是一家人,做哥哥的會騙你嗎?如果真不信,那你明天自己回家看一看,不就明白了?」唯今之計,還是先把她誘出凌家堡才好下手。
姿菁雖然不信倪寶說的話,可是她確實想念母親,於是她答應他的提議。「好吧!明天早上我就親自回家看看,希望你們沒有虧待我娘跟冠均。」
見姿菁中計,倪寶心中大喜,「不會,不會,我保證他們一定白白胖胖的,身強體壯。」他手舞足蹈的離去,彷彿那白花花的銀子已經到手似的。
姿菁無奈地翻翻白眼,這個傻蛋,剛剛還說娘病得有多嚴重,現在馬上又說身強體壯,幸好沒中了他的計。
尚雪和梅香抱著畫具回來時,正好看到倪寶開懷的離去。
「大嫂,你沒事吧?那個人是誰?」
「是我大林倪寶,專程來看我的。」
尚雪點點頭,口直心快地道,「原來他就是那個名揚城內的敗家子啊!」語罷,她才驚覺到自己說溜了嘴,立刻掩住了櫻唇。
姿菁笑著拉下她捂著咕的玉手,「你說得沒錯,他就是個敗家子。」
兩個女人相視而笑,一起去尋找風景幽美的地方,準備好好畫張仕女圖,梅香也尾隨在後。
待她們走開後,紹諭才從樹上飛躍而下如鷹般的銳利雙眼,直視著姿菁離開的背影。
倪寶離去時的神情令他起了疑心,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了上來,明天一定有事發生。
翌日。
姿菁一早就去稟明凌武揚夫婦,希望能允許她回家一趟。
凌武揚自然是滿口答應,還準備叫紹淵護送。但姿菁想起昨日尚雪跟她說的話,為了避免別人誤會,她認為還是跟紹淵保持點距離才好,所以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