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們都待我好得不得了。」姿菁不想讓母親擔心,決定隱瞞內情。「婆婆叫我帶了些禮品來送你!」她興奮的拉著蘇青坐在堆滿禮品的桌前,「這裡面有給你補身子的上好人參跟綢緞布料,都是婆婆特地為你準備的。」
「這怎麼好意思,你回去要代娘好好謝謝你婆婆才行。」蘇青吩咐道。
「是的,娘!我一定會遵命的!」姿菁俏皮的說。
蘇青愛憐的笑罵:「都成親的人了,還沒個正經樣,小心婆家的人笑話你。」
「他們才不會笑話姊姊,他們疼姊姊都來不及了呢!」冠均完全站在姊姊這一邊,姊姊那麼善良聰慧,一定會得到婆家的喜愛。
姿菁吐了吐舌頭,不予置評。她走到冠均的身邊,悄悄塞給他一些銀子。冠均發覺到重量很沉,面露狐疑的望著姿菁,她該不會又扒凌家人的錢了吧?
姿菁猜出他的想法,狠狠的捏了捏他的鼻子,「別胡思亂想,這是堡主和夫人給我的紅包。」她低聲向他交代,「這些錢你留在身邊,千萬別讓大娘他們知道。有什麼需要自己拿錢去買,不用看別人的臉色。」嗜財如命的石玲母子,絕不會給他們零用錢的。
冠均瞭解的點點頭,向姿菁保證道:「姊,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娘受到一點欺侮的,所以你自己也要堅強,千萬要好好的照顧自己。老天有眼,我相信我們終有一天會揚眉吐氣,不會再受倪寶和倪姿艷的氣。」
姿菁的眼眶濕了,弟弟已經變得像個有骨氣的男人了,母親再也不必受苦,好日子即將到來。「時間不早了,我還得趕回去,有什麼事就到凌家堡來找我,知道嗎?」
蘇青跟冠均依依不捨的送姿菁到門口,發現紹淵早已等在那裡了。
姿菁看著紹淵,恐怕剛才他們的談話他都聽到了吧!不知他對自己把錢給冠均的事做何感想?
今晚是個幽暗濕冷的雨夜,雨滴清脆地敲打在屋頂上,然後沿著屋簷滑落。
一道頎長的身影出現在姿菁的房前,他在房門口佇立不動,似乎在猶豫應不應該進去。
「妻子是你的,任何時候你都有權進去!」似乎知道他心中的猶豫,一個低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紹諭緩緩的回過身,望向聲音的主人。
雖看不清那人的模樣,但那熟悉的聲音,讓紹諭很清楚那個人是誰。「你怎麼會在這裡?」他冷冷地道。
「那你又怎麼會在這裡!」紹淵的聲音也很冷漠。
「我來看我的妻子。」紹諭面無表情的回答。
「一個你不願意入洞房的妻子?」紹淵嘲諷道:「別忘了,這裡是東波院,是我住的地方!」
「那又如何?這並不代表你就有權利三更半夜的闖入她的房間。」
「別會錯意了,我會在這裡是為了等你。我想知道那天夜裡闖入姿菁房裡的是不是你?」
「原來你們已經親密到這種地步了,連這種事她都可以對你說?」紹諭的聲音裡飽含著深沉的怒氣,「是我沒錯,我有這個權利。」
「既然你知道自己有這個權利,那就帶走她,好好的疼惜她,不要在這裡增加我的痛苦。」明知不可能有結果的,卻還情不自禁的一直陷下去,紹淵為自己的癡傻感到可笑。
兄弟那麼久了,紹諭聽得出他的痛苦,看到紹淵這個樣子,他心中泛起了一絲愧疚感,自己確實沒有理由拖他下水。「我會加派人整理白馬院,盡早把姿菁送過去,不會再讓你為難。」
「你還是要把她關進白馬院?就為了你那孩子氣的嘔氣?」紹淵跟紹諭只差一歲,所以他清楚事情發生的經過。
「這不是嘔氣,不是意氣之爭,而是原則問題。我立過的誓就得做到。」紹諭憤恨的咬牙說道。
「又是那個可笑的誓言?」紹淵忍不住低聲咆哮,「為了它,你不惜犧牲姿菁的青春?她又是何其無辜?清醒點吧!別為了它斷送了自己的幸福,你是喜歡她的。」甚至為了獨佔她,而不願成全我。他暗暗加上一句。
「這是我的事!」紹諭狂傲的揚起下巴,不願承認這個事實。「一切都由我安排,不勞你費心了。」丟下最後一句話,他腳尖輕點,翻身躍出十餘丈外,一轉眼便消失在幽暗的雨夜中。
紹淵喟歎一聲,希望老大不會有後悔的一天。
第五章
倪寶垂頭喪氣的從如意賭坊走出來,心情沉到谷底。
真是奇怪,別人家嫁女兒是帶喜氣,面他們倪家嫁女兒就偏帶來穢氣,害得他才剛得手的一千兩銀子,不到兩天就全輸光了。
「呸!真是個掃把星,開賭以來還沒這麼倒霉過。」他不但把一千兩輸個精光,連帶還欠了莊家兩百兩,這筆債可怎麼還哦!
一路咒罵的回到家裡,就見到爹娘跟妹妹鐵青著臉,像三位門神似的守在門口。他本想轉個身悄悄的從後門溜進去,卻被眼尖的倪文樂發現了。
「你還想上哪去?賭得還不夠嗎?」倪文樂一把揪住想逃走的倪寶,怨聲斥責道,「那些銀子呢?你花到哪去了?」
倪寶奮力掙開父親的手,逕自走人大廳,「輸光了。」
「輸光了?」倪姿艷尖聲叫道:「你把那一千兩全輸光了?」
「那是你妹妹的聘金呵!」倪文樂指著倪寶的鼻子叫罵,「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啊?」
「聘金又怎麼樣?是聘金就只能放著看,不能花了?」倪寶不高興的回嘴。只不過是輸了一千兩,犯得著像天要塌了似的大吼嗎?
倪文樂氣得想衝過去狠狠的打他一頓,卻被石玲一把拖住。
「那一千兩是犧牲了你妹妹的幸福換來的,你不把它拿去還賭債,重新振興家業,竟然還拿去賭掉?你到底是不是人啊!」他痛心疾首地說。
見兒子仍一副不知悔改的樣子,石玲也忍不住生氣了,「今早你不是跟我說要拿去還債的嗎?怎麼又去賭了?」
倪寶受不了他們的責罵埋怨,終於不耐煩的叫嚷起來,「你們以為我真的愛賭啊!我會拿那一千兩去賭還不是為了你們!為了想把輸的錢贏回來,好讓你們重新過著舒服的日子!」他猶是強辭奪理,死不認錯。
「那你讓我們舒服了沒有?我看你是讓我們下地獄了。」姿艷尖酸批評。
「你這個死丫頭,這是什麼態度?我好歹是你大哥啊!」倪寶扯住驕縱任性的妹妹。
「是大哥又怎麼樣?不過是賭徒一名罷了!」
「你說什麼?」倪寶掄起拳頭,準備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一頓教訓,卻被母親石玲硬生生的拉住。
「算了!老爺,錢都花光了,你再生氣也無濟於事啊!」總歸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石玲不得已,只得出面打圓場。
見石玲那麼縱容兒子,倪文樂的火氣更熾,他把箭頭轉向石玲,「都是你,一天到晚只知道如何苛待蘇青母子,完全不會管教自己的孩子。倪寶今天會這樣,全部是你一手造成的。」
「你這是什麼話?」石玲委屈的哭喊著,「如果不是你在外面養小妾,今天兩個孩子會變成這樣嗎?這還不是被你跟蘇青母子害的。」
說來說去,蘇青母子又成為罪魁禍首,倪文樂沮喪的跌人太師椅中,其實他們才是真的對不起蘇青母子三人。
知道再吵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倪文樂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出大廳,丟了句:「算了,銀子的事情再想想辦法吧!」
倪文樂離去後,石玲也收住了淚水,憂心地道:「這麼大的一筆債務,哪有什麼辦法好想?」
「怎麼會沒有?別忘了我們還有一個有財有勢的親戚啊!」倪寶說道。
「你是說……凌家堡?」姿艷若有所悟,難怪哥哥一點都不緊張。確實,一千兩對凌家堡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可是……他們會出這筆錢嗎?」
倪寶狡猾地向姿艷眨眨眼,「他們不肯,姿菁肯啊!」
「對啊!」姿艷拍手稱道,他們怎麼會忘了還有姿菁可以利用呢?
「這不太好吧?」石玲不以為那精明的丫頭會上當。
姿艷上前環住母親的脖子,安慰著:「放心吧!娘,她一向孝順,如果以她母親跟弟弟為要挾的話,她一定會上當!」
「只要我們稍稍做點手腳,別說是一千兩,就算是一萬兩,她也會乖乖送上的。」一想到有萬兩白花花的銀子等著他來花用,倪寶就笑歪了嘴。
他有把握,姿菁一定會送上這筆錢的。
在凌家堡後山的楓林內,紹諭身著一襲白衣,仰首迎向一隻朝他飛來的白鷹。
紹諭伸出手臂,讓白鷹棲息其上,白鷹便對主人高興的低嗚兩聲,紹諭疼家的撫摸著它亮麗的羽毛。「鷹王,好久沒帶你來舒展一下筋骨了。現在是不是比較舒暢些了?」
鷹王好像聽得懂人話,它很有靈性的叫了兩聲,扇動著強而有力的雙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