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著怒與恨,黑崎望如她所言般的望過去,然後他僵住。
月,他的月,他那心目中清靈無瑕、不染俗塵的女神,她竟然……竟然主動伸手……抱住了那個臭男人!?
黑崎望倒抽一口氣,打擊過大,驚愕的臉上滿是不信。
但那是真的!
不再處於被動的那一方,即使曾有片刻的遲疑,但天城光希很快便拋開所有遲疑,順從自個兒的心……她吃力地伸出手,想學月童抱住自己一樣地緊緊環抱住他,可最終因使不上力,只能軟軟地環住他。
「沒事吧?」月童問她,修長的指輕撫上她的頰,確定她真實的存在。
見到他的憂心,她虛軟無力的想笑又想哭,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試了半天之後,但起是只能對他搖搖頭,表明自己無礙。
月童察覺異樣,也不動聲色,僅是右手捏成劍訣,在她的眉心上劃了個外行人看不出所以然來的字樣,而後,她覺得失去的力氣慢慢地又回來了。
同樣的,月童在她頸間比劃之後,她又能說話了。只是她仍然講不出來,因為看著他,看著他為她流露出在意的模樣,突來一陣心酸淹沒她,讓她的喉嚨像梗了個硬塊,害她依舊無法出聲。
「還好嗎?」她的沉默讓月童大為緊張,完全不像方纔的冷靜自持。
將他的緊張擔憂看在眼裡,她笑著點頭,卻把眼淚點了下來。
月童亂了頭緒,不確定她的狀況,然而就在下一刻,她伸手主動抱住他。
知他驚訝,埋首於他頸窩中的天城光希破涕為笑。
心情稍稍平復了些,待喉頭的硬塊化去後,她抬頭看他,突然說了--
「我好想你。」她低語。毫無掩飾,也沒有想再隱藏什麼,事實上她已決定,從今天起,她對他,將不再隱藏任何心情,也不再逃避所有對他的感覺。
月童微愕,沒料到她會冒出這麼一句。
難得見他露出如此訝異的表情,她笑,再道:「真的!想你,好想、好想。」
淡淡的笑意染上那冠玉般的俊顏,月童露出笑容,笑中帶著憐惜。
「我也好想、好想你。」他喃道,星子般的瞳眸中映著滿滿、滿滿的情感。
感受到他的多情,天城光希無法不擔心。
「你的頭髮……短了。」她無限惋惜,也為他擔憂。
「你的頭髮倒是長了一些。」他微笑著,撥揉她細軟的髮絲,對自己的問題完全不當一回事。
「喂!你們夠了吧!?」再也忍耐不住,黑崎望打斷他們的喝喝私語,一臉怒容,像是老婆被搶了一樣。
驚覺到兩人所處的景況,天城光希大羞,不敢相信她竟然什麼時間不選,選在這麼多觀眾在旁的時間告白、表明心跡,被尷尬給淹沒的她不敢面對現實,萬分不好意思地躲進月童懷中。
不似她,月童對旁人的注目全然不以為意,見她害羞的樣子,他忍不住微笑,不容細想,一把抱起她就要回到明月宗的席次去。
「等一下。」黑崎望當然沒那麼乾脆就放人。
「黑崎家的少主有何指教?」並不把黑崎望當一回事,但身為主人,月童只得維持有禮的態度回應。
「你放開她!」黑崎望喝道,完全不顧黑崎磷的拉扯,直接略過後者要他別在這時鬧事的提醒。
「哦?憑什麼?」月童像是覺得有趣。
躲著不敢見人的天城光希覺得納悶,悄悄探出頭來觀看,想知道攔路者是何人。
突然發現她的注視……心中的女神正看著他,黑崎望難以自制的僵硬了起來,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害得他無法正常言語與思考,更甚者,他臉上還染上一抹潮紅。
看在眼裡,月童皺眉,不是很想理會,抱著天城光希就要離開。
「回來!不能……不能走!」小林紀之情急大喊。見月童要帶著天城光希離開,他索性放棄跟身上的黑髮辮搏鬥,樣子大為緊張。
「哦?」月童停下腳步,有些問題,他確實也想問清楚。
「你……」小林紀之正要開口說點什麼,但喉嚨的部位像是被人緊掐住一樣,害得他什麼也說不出,就連呼吸也困難。
「蒼梧!」看出事有蹊蹺,月童輕喝一聲,一道黑影瞬間從明月宗席次的方向竄出。
同一時間,兩名被月童斷髮捆縛住的同夥中一個,身上緊捆住的黑髮在瞬間鬆軟脫落,在那道黑影趕到之前,以迅雷般的動作翻身逃離。
「我去看看!」黑崎磷不甘示弱的朝一先一後的身影追了上去。
「磷!」黑崎望大喝,卻依然叫不回地。
「回來……你不能丟下我……」被下了咒術,以至於呼吸困難、癱倒在地上的小林紀之幾近無聲的嘶喊,頸間青筋暴露!模樣萬分痛苦。
在月童的示意下,玉棠上前救人。
「學長?」天城光希見小林紀之昏厥過去,有些擔心鬧出人命來,再者,這件事還有很多疑點尚未釐清,若小林紀之真出什麼意外,屆時想再追查真相,恐怕是難上加難。
「沒事,只是昏過去而已,玉棠會救他的。」月童安撫道。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黑崎望問出所有人的疑問。當然,他的表情還是很不爽的那種,可以說是一直死瞪著月童抱人的那一雙手。
「雖然有點耽誤,但無妨,並不影響「競月會」的進行。」月童朗聲道,意在安撫與會的其它參賽者。
聽他的意思,是要繼續方才被打斷的比試,但不知怎地,天城光希隱隱覺得不安了起來,不自覺地揪緊月童的衣襟。
「不會有事的。」像是察覺到她的不安,他在她耳邊輕喃道。
她被安放到明月宗席次的座位上,在他站直身之前,純屬反射行為,她一把拉住了他。
「嗯?」他詫異,以為她有話要說。
扯出一抹笑,她努力壓下心中的不安。
「你、你要小心。」她叮嚀,試著想緩和下心頭那份沒來由的緊張感。
「不會有危險的。」知曉她不明白比試的過程,沒時間仔細說明的他只能先安撫。
聽他如此說道,她實在也不想讓自己的多心增加他的心理負擔,是以強顏歡笑的說道:「記得喔,我等你,我會在這裡等你。」
眨眨眼,她更故作輕快地補了一句。「等你比賽結束,我就會纏住你,纏住你一生一世,要你說,我男裝好看,還是女裝的樣子漂亮。」
他輕笑出聲,寬大的衣袖在下一瞬間阻隔所有人的視線,躲在法抱的長袖下,他蝶舞般的在她唇上偷得一記香吻。
「不論你穿什麼,在我眼中,都是最漂亮的。」
她大羞,沒想到他竟會這樣做。
而他,竟沒留給她任何發表意見的機會,害她捂著被偷襲的唇,睜著一對晶亮光燦的瞳眸,雙頰酡紅地目送他大步踏上比試台。
☆☆☆
待玉棠解開小林紀之被施下的咒術、並送醫救治後,一度中斷的「競月會」繼續,沒一會兒,包括黑崎望在內的選手全在比試台上站定。
「放心,不會有事的。」受命保護好她的玉棠突然開口。
「真的嗎?這比試沒有任何危險性?」天城光希懷疑。
「較之你女兒身的驚人事實,這比試更沒有危險性。」這時見她穿著打扮才發現她女兒身的玉棠打趣道。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瞞住大家的。」天城光希道歉。
「沒關係,你一定是由你的理由,但這事……宗主知道嗎?」玉棠忍不住好奇地問。
提及月童,想起他那種只認定她一人、不論性別就是認定她一人的執著念頭,她莫名的臉紅,羞赧地回道:「他一開始也不知道,是後來才知道的。」
玉棠微笑,沒再追問下去。
天城光希暗暗鬆了一口氣,注意力集中在前方的比試台上,就見那廂的月童上前幾步,直到接近台中央的圓台,雙手打了一個天城光希不懂的結印在胸前,口中似乎喃喃念著什麼。
一會兒之後,有一道風,由無到有、從弱轉強,從月童身後而起,吹動他只到耳下的短短髮絲,然後就看月童眉心出現亮光,但不是天城光希先前見過幾次的淡淡柔和金光,那亮度,簡直可以稱之為強光,讓人完全無法直視。
天城光希努力過,她試圖想看清將要發生的事,可卻沒辦法,那陣強光的亮度太強,逼得人無法直視,也不能看清過程,在視力所能看清的程度,那一枚像是被利劍刺穿的彎月,又像是三叉戟一般的圖騰印記從月童的眉心中浮現出……又一個大大的不同,不似之前天城光希所見的,那印記,不再只是一枚泛光的印記,它浮現出來,先是圖型,慢慢轉為立體,從月童的眉心緩緩浮凸起,直到它完全浮出、脫離月童的眉心,然後再慢慢的、一寸寸的放大。
在亮光稍減、總算恢復能見度時,它浮在空中,相同的圖型,只是放大成十倍,大約有十來公分左右,它慢慢地飄浮至圓台上,平放後,光亮慢慢消失,它就在那兒,在日光映照下,烏亮得直泛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