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忠誠就是傷害社長的家人?」天城光希不容許他自欺欺人。
無奈的是,小林紀之完全沒聽進她的話,逕自告辭道:「容我告退了,天城小姐。」
恭敬的態度相對於他所做出的事,真是諷刺至極,看得天城光希氣悶,但又莫可奈何。
懊惱地看向窗外藍天,她沒來由的感到沉重。
明天,明天到底會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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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月會--從古老年代一路傳承至今的神秘比試大會。
依照慣例,十八年一到,由現任月符神令的持有教派召開舉行,換言之,今年也不例外的,仍是由明月宗發出帖子、提供地點,開始舉行這十八年一次的「競月會」。
身著一襲月白色的法衣,月童端坐於首位上,由玉棠出面向其它人說客套話與開場辭。
不論是俊美的面容或是超然的表情,在這回近二十個自認有足夠的能力、進而報名角逐月符神令的教派當中,他是當中最顯眼的一個,即使以年輕度來論,尚有神霄會的黑崎望可以相抗衡。但黑崎望畢竟只是神霄會的參賽代表,不似月童,位居一門之首,端正地坐在主人席次上。
以月童那樣的身份來論,他的委實過分年輕了些,讓人想不注意他都不行。
也因此,當天城光希被架著進入會場時,她一眼--僅一眼就看見了他,那個所有人之中、最最顯眼的他。
月童亦是一眼就看見了她,即使架她入場的那幾個人刻意想趁人不注意時不著行跡地入場,可他就是看見了她,那個讓他懸著一顆心、魂縈夢牽的心愛人兒。
在彼此的眼神交會間,天城光希一陣恍惚,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竟感覺到有一道風,一道暖暖的微風吹拂而來,帶著月童的氣息裹住她,讓她彷彿置身於月童的懷抱之中。
更甚者,她的眉梢、頰畔以及唇辦上,有一種極細微的麻癢觸感,似有什麼輕觸過,而她暗暗想像成,那是月童的親吻……是月童……「再次歡迎各位參與這次的「競月會」,若無其它問題的話,那我們就開始吧!」玉棠不卑不亢地宣佈道。
「等一下!」
肅穆的氣氛因為這一喊而有了變化,所有人的視線朝發聲處望去,開口的不是別人,正是佇立於神霄會指定席後的小林紀之。
「你是誰?你不是我神霄會的人。」黑崎望不悅地用日文問,不喜見外人混人、讓人因此誤會他神霄會。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為何而來。」小林紀之毫不畏懼地揚聲道。
並不是每個人都懂日文,也因此人群中發出了嗡嗡的討論聲,就在翻譯者忙著翻譯的同時,小林紀之又開口說了。「我知道你們是為了聖物「月符神令」而來,既然是要競爭,出發點就該公平,在明月宗扣著黑崎家小姐的前提下,我不覺得這種比試有任何的公平性。」
在譯者翻譯好原句、進而完整轉達原意之前,明月宗的席次裡已有人站了起來。
「誰扣著我了?」嬌叱聲響起,發言的不是別人,正是指稱被扣押的人--黑崎磷。
氣惱地朝小林紀之瞪了一眼,就見她氣呼呼的大罵。「本小姐喜歡明月宗,自願來見習,這也不行嗎?」
因為她的話,場面頓時變得難堪,至少放話的小林紀之絕對是很難看。
「你聽見了?」清冷悠揚的嗓音在寂靜中出現,只見好半天不開口的月童突地發一言,那冷冷、不帶一絲情感的目光讓人望而生畏。
同時間,天城光希只覺得身上那一道輕裹著她的暖風已消失不見,她愣愣地看著坐在那一頭的月童,他那神聖不可侵犯的氣勢,那英挺神武之姿……少女的芳心為之顫動,一顆心悄悄地緊揪起。
「說,你是誰派來的?」黑崎磷一點面子也不給,倩影幾個閃身,直朝小林紀之的方向而去。
「別過來!」緊拉過當作護身符的天城光希,霎時間慌了手腳的小林紀之喝道,他沒料到事情有此遽變。
「放開她。」月童冷冷低喝一聲。
「放開她?成!把你的頭髮絞了!」小林紀之頂回一句,直接道出他的目的。
「小林先生,你到底想做什麼?」天城光希覺得荒謬,在她被架來這兒時,她就想不通他的意圖,現在更不懂他怎會有這樣的要求。
「我什麼也沒想,我是為了每個人的權益而來的。」小林紀之朗聲道出被交代的話語。「難道大家都不覺得奇怪,何以小小年紀,明月宗的宗主能具有如此大的能力?」
經由翻譯後,人群中發出嗡嗡的討論聲。
「頭髮!」小林紀之喊。「他的頭髮具有吸附能量的功效,長度越長,所吸附的能量就越強,你們想要跟一頭長髮的他比試,先天上就吃了大虧,這樣的比試,還有什麼公平可言?」
翻譯後,討論的嗡嗡聲更大了,從沒有人知道,明月宗的宗主、也就是月童,竟能藉由頭發來吸附週遭能量以增加自己靈力。
「我絞了發,就是公平?」月童說得雲淡風清、事不關己似的。
天城光希情急的想說點什麼,想叫他千萬別聽信小林紀之的話;但她不行,不知是哪裡出了問題,出門前有個怪怪的中年人朝她的喉嚨比劃了下,之後她就再也發不出聲音了。
現場一片靜默,沒人回應月童的詢問,月童就當答案是「是」了。
「我若絞發,你會放了她?」月童再問。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什麼她?我只知道,你身為所有靈能者之首,就更該講究公平。」仗恃著天城光希不能出聲,小林紀之肆無忌憚地顧左右而言他。
沒有第二句話,月童伸出手,掌心朝上,緊接著他掌心泛出光芒,光芒凝聚,形成匕首貌。
所有的事發生在一瞬間,月童一手持著光刃,另一手撩起技瀉身後、黑緞般的青絲,毫不遲疑地動手,刀起、發落……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
風起,慢動作般地,那絞落而下的發一絲絲、一絲絲的墜落……墜落……天城光希無法呼吸,她眼睜睜地看著一切事情發生。
內疚在瞬間盈滿她的一顆心,讓她無法承受的是,自始至終,那一雙眸從沒離開過她,總是那樣溫柔、多情地看著她。
那堅定的目光,不僅是帶著他的心、他的情,更像是安慰她不要害怕,要她相信他、相信他能解決這一切事情般。
她大受震撼,理智讓她無法明白,為何他能做到那樣義無反顧?彷彿這一絞發之後,他仍完全不受任何影響一般。
如果小林紀之說的是真的,那他……他這一絞發後,他的力量將會大減的,不是嗎?
屆時,他該怎麼跟人競爭,為明月宗取得月符神令的執掌權、維持明月宗素來的傳統呢?
可撇開理智那一方不談,他為她所做的……在天城光希省悟到之前,溫熱的液體已從眼眶中跟著那絞落的青絲滾下。
天啊!她要如何克制,才能夠不愛上這個男人呢?
第九章
「這樣,還有什麼疑問嗎?」不以為意地任由截斷的青絲落地,月童配合地說起日文,清冷的目光直看向小林紀之。
「嘿嘿……」小林紀之乾笑,沒料到月童會這麼好說服。
事情就發生在一瞬間,原先落了一地的青絲突地飄浮起,閃著亮光,一絲絲像是有自己生命般的自動聚集成一小束的辮條狀,然後像箭矢般地朝小林紀之與架著天城光希的兩名男子直射去。
由於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與迅速,小林紀之在反應過來之前,連同兩名幫手已讓那附有生命般、由髮絲組合而成的繩索緊緊纏捆住。
三人就像與蛇纏鬥般,死命地想抖落糾纏一身的髮辮,可那全是白費力氣,在理解出他們永遠也掙不開之前,那些黑色髮辮已重重地緊綁住他們。
失去支撐力,天城光希無力地倒下,當黑崎望十分緊張地想扶住她之前,距離她最近的黑崎磷已一個箭步向前,但還有人更快過黑崎磷……月白色的長袍法衣羽帳般地包裹住她,那人是月童,只是一眨眼的瞬間,快過所有的人,他一把緊緊、緊緊的抱住了她。
黑崎望眼露怒色,那是一種聖物被褻瀆的神色。但在他出面制止前,黑崎磷一把拉住了他。
「你做什麼拉住我?」他瞪著孿生胞妹,心中暗恨,恨到都咬牙切齒了。「你知不知道她是誰?是月!她是月!」
就算黑崎磷沒認出來,這下也知道了,但那改變不了什麼。
「就算她是月也一樣,你別輕舉妄動。」她低斥。
「為什麼?你讓明月宗的人洗腦了嗎?你明知道月對我的重要性!」黑崎望惱怒。
「再怎樣重要有什麼用?用你的眼睛去看看。」被關、也被教導了一陣子,性格上較為沉斂一些的黑崎磷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