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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寄秋

  「妳看起來像快要暈倒的樣子,要不要我哺口氣給妳?」她大概想到他帶她來的一幕。

  一看他俯下來的大臉,想一暈了事的席善緣趕緊推開他,「不必了,我身體很好,連年得健康寶寶獎。」

  開玩笑,她再怎麼無知也看得出他的企圖,她很自愛的,絕對不會掉入陌生人的陷阱,讓一吻千金的唇被白白糟蹋。

  沒談過戀愛不代表她沒經驗,好歹她也找幾個人試過,但毫無天雷勾動地火,全身戰慄的感覺。

  所以小說都是騙人的,看看就好別當真,愛到深處無怨尤是古人才有的產物,現代人不迷信愛逾生命那一套,合則聚,不合則散,揮揮衣袖連保險套都不帶走,頂多留條內褲以茲紀念。

  「既然如此就該為我做頓好料的,我不想妳第一天上工就成為有機肥料。」她以為她逃得掉嗎?

  雷斯眼睛一閃似無意,然而一座笨重的老鍾忽然瞬間移動擋去她的去路,讓她毫無防備的一撞一彈,反而跌入他以逸待勞的懷抱。

  「啊!那個鐘會動……」是她看錯了嗎?記得在另一頭呀!

  「鍾當然會動,它在提醒妳分秒必爭的重要性,妳的午餐還沒準備好。」而他的肚子正處於飢餓狀態,對她這道美食更感興趣。

  「午餐?」她像沒聽過這名詞般緊擰眉頭,困惑不已的想找本字典查查。

  「裝傻不會讓妳的日子更好過,我指的是用盤子盛裝冒著熱氣的現煮食物,可以讓舌頭品嚐美味的極致享受。」他做出神遊其中的表情。

  席善緣似懂非懂的喔一聲,想轉個身做出他想要的美味,但……「雷斯先生,你的手放錯地方了。」

  難怪她覺得動不了,原來身上多了兩隻男人的手。

  咦,不對,他放得太隨便了吧!這是她的身體,她有人身自主權,未經她的許可不可輕易碰觸,她和他的關係還沒親近到足以摟腰搭背。

  「雷斯,別再讓我聽見先生兩字。」人類的稱謂不適合他。

  「有沒有人說你十分任性,非常不合群,性格又偏激。」她很想拿開他的手,卻在試過之後才發覺男女的氣力相差的確甚大。

  好吧!就借他摟一下,人在屋簷下豈能不低頭,她是識時務的人,懂得委曲求全,絕不與強權爭鬥,看情形決定要當烈女還是蕩婦。

  有些男人很變態的,女人越是掙扎越興奮,從激烈的反抗中得到快感,這點她就比較聰明了,乖乖的裝木頭人任其上下其手,他要是嫌無趣了自動會鬆手。

  貞操很重要,但生命更寶貴,活著才有能力予以反擊,不要硬碰硬以為幸運女神常伴左右,男女先天上的體型本就不公,女人想由魔爪下脫逃真的很難,不如靜觀其變找機會讓自己活下去。

  這是她的求生之道,在人吃人的社會只有學著如水般柔軟才能往上攀升,變圓變方都是為了適應環境,群體中的小螞蟻是改變不了已成形的社會結構。

  不過水的好處是無孔不入,見縫即鑽不受阻礙,即使是水泥地也能滲透,無所不在,處處生機,每個人都需要水的滋潤。

  水能斷刀,所謂百尺金剛繞指柔,再強硬的男人也敵不過女人的似水柔情,只要用對方法不愁掌控不了在外呼風喚雨的大男人。

  天下是男人的,而男人屬於女人的,恆久不變的定律。

  「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我的午餐呢!」任性?她當他是十七,八歲的追風少年不成?

  「是,午餐。」她沒好氣的看向他的手,做了個高抬貴手的手勢。「你不放開我怎麼工作?我和未七力沒交情,學不會分身。」

  「宋七力?」那是誰?

  看他眼冒問號的神情,席善緣開始同情自己了。「雷斯,你還想享受冒著熱氣的美味吧!如果你像咬人貓一樣的黏在我身上,你永遠也別想嘗一口鮮。」

  咬人貓是一種野生植物,鄉間圳邊隨處可見,花形凋謝後會長出黏人的種子,黏在各種生物上頭好延續未完的生命。

  但是來自魔界的雷斯完全聽不懂她的意思,自行解讀咬人貓是相當黏膩的寵物貓,喜歡黏在人的懷抱跟著主人走。

  他稍微鬆開手指讓她自由行動,食指一勾一張椅子長腳似的走過來,在他的面前恢復原先的形狀,四根腳釘在地上等他使用。

  「咦!那張椅子怎麼會動?」她確信它在動,一左一右的搖擺。

  「妳眼花了。」端正的一坐,他指指一旁的鍾要她掌握時間,別讓他等得不耐煩。

  她眼花?她的視力一點二,沒有亂視。

  席善緣在他坐的椅子繞了幾圈,左瞧右瞧想瞧出其中的端倪,但慧根不夠瞧不出異樣而作罷,滿腹疑雲的頻頻回首,一二三木頭人似的看它有沒有在動。

  一切都不對勁!這個地方待得越久越古怪,要是不想個辦法雕睫,她早晚會因為疑心病而被送入精神病院,口中嚷著桌子椅子會跳舞,檯燈和茶壺正在談戀愛。

  唉!以後不看美女與野獸的動畫了,省得滿腦子擬人化的怪想法,以為自己進入三不管的異世界。

  安靜的走入廚房,席善緣沒發現身後的魔性男子正揚起一抹詭笑,手指一彈,多了根顏色深暗的香煙,指尖一劃便燃起淡煙。

  她的確走入不存在於這世界的異度空間,所有眼睛看得見的日常所需全是魔法所變,尋常人等無從察覺山野間多了一戶住家,佔據了半邊山頭。

  而他不打算告訴她,囚禁的鳥兒不該嚮往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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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著熱氣的美味。

  嗯!沒問題,這個難不倒她,品嚐過的人都稱好,沒人被毒死過,不少朋友慫恿她以此手藝開店,保證賓客盈門。

  可惜賺這種錢太辛苦了,全年無休還得勞心勞力,時間是被綁死的無法自由運用,偶爾想偷懶一下都不成,生命全浪費在黑色的等待上。

  說她懶吧!她真的不適應制式的時間表,隨性的日子過久了會產生惰性,目前寫書賺錢的生活已經很滿意了,不需要自找麻煩累死自己。

  唔!這香味不錯,濃郁香醇散發原產地的味道,給人一種滿滿的幸福感,不澀不酸恰到好處,是極品中的極品,可遇而不可求。

  算他運氣好才碰到她這高手,懂得烹調極致的美味,力道適中的創造出獨特的口味,絕對能擺平那張愛挑剔的嘴。

  「這是什麼?」磨動的喉音有著壓抑,瞪視端放面前的盤子。

  「咦!你看不出來嗎?這是你要的冒著熱氣的美味呀!」瞧!煙還在飄著,香味四溢。

  「我當然曉得它是什麼,但它能當飯吃嗎?」是他說得不夠清楚,還是她的理解力差?苦等的午餐「濃縮」成一杯黑稠的飲料?

  席善緣微訝的掩口驚呼道:「沒聽說過喝咖啡還配飯的,你的飲食習慣異於常人。」

  她最多吃飯配可樂,小念則是果汁和牛奶都可以,邊吃飯邊喝咖啡還是頭一回聽見,他的胃真堅強,不怕胃穿孔。

  「我的飲食習慣很正常,照三餐進食而不是由一杯咖啡打發。」她很有膽識,敢用一份熱飲表達不滿。

  雷斯的黑眸閃著銀光,灼灼如烈陽的盯視著她。

  「喔!那你先用餐再喝咖啡,這杯曼特寧我替你解決了。」廚房還有半袋咖啡豆,足以應付他的需要。

  「嗯,我也想先進食,你的拿手好菜呢?」他一手蓋住她欲取咖啡杯的細白小手,一手搓著她的下巴詢問主菜在哪裡。

  「呃!菜……」呵呵呵……這也是她想問的問題,餓了一晚飢腸轆轆。

  「我請的是個廚師不是咖啡師傅,妳該端上來的是勾人食慾的料理,而非一杯曼特寧。」他個人則偏好不加糖的黑咖啡。

  好半晌,她才嚅囁的說:「誰跟你說我是廚師來著?我從沒拿過廚師執照。」

  「妳在電視上教人做菜難道是假?」不是廚師也無妨,能燒得出一手好菜便是大師。

  「美食家和廚師是完全不同的領域,我只是偶爾上上節目告訴別人哪一道菜的料理比較好吃,教他們怎樣調理才能美味。」她語帶保留的解釋,有說跟沒說差不多。

  「那麼菜呢?妳把教學生的菜餚端上來,我一向不挑嘴。」螢光幕上的食物就足夠了,他不會刻意刁難。

  「嗄?菜呀!」她能不能假裝沒聽見,轉身走下山搭公車回家。「我這個……呃!那個……可能……有點困難……」

  「妳想我會接受這個理由嗎?」端起咖啡,他優雅的品嚐。

  香濃的醇味一入喉,雷斯的眼中閃了閃利光,微露出訝異的激賞。這咖啡的確煮得好,濃稠合宜不帶澀意,微帶苦後的回甘。

  不可否認,她是煮咖啡的高手,這讓他更為期待她另一項才能的發揮,若能和這杯咖啡一樣美味,那她這輩子休想離開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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