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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寄秋

  不能!她在心裡代他回答。「雷斯先生……呃!雷斯,我有一家子要養不能久留,你能指點我出口的方向嗎?」

  「妳想走?」看來她還沒有深刻的體會,需要來一次「職前訓練」。

  廢話,誰願意留在陰陽怪氣的地方。「我真的不適合當你的廚師,我有難言之隱。」

  放眼望去沒僕人也無人影走動,偌大的房子只瞧得見他和她而已,誰曉得他心底藏什麼鬼胎?會不會硬要她當廚師後,再拐她一人身兼多職加以奴役,包辦所有事情。

  所謂校長兼工友,裡外都得打點,光是打掃她就覺得四肢無力,哪有閒情逸致陪他大眼瞪小眼,兼管他的食衣住行。

  他應該娶個老婆來操死她,省得拖累別人。

  「什麼難言之隱說出來,我替妳解決。」不管是什麼事,以他的能力來說都是小事一樁。

  「難言之隱就是意味著說不出口呀!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也解決不了,你就放過我吧!」別再逼她了,她死也不會說出那個秘密。

  臉色一黯,雷斯攫住她的手拉近,「天底下沒有我辦不到的事,不要挑戰我的耐性。」

  「好好好,你一定行,雷斯萬歲,萬萬歲,你可以不要靠得這麼近嗎?」害她打鼓的心咚咚的亂跳。

  「不許用敷衍口氣對我,告訴我問題的根源。」不想靠太近是吧!那麼貼著臉還有一公分左右的距離。

  喝!他……他是故意的,薄抿的雙唇幾乎要吻上她。「能……能說的話我絕對照實,可是……真的不能說嘛!」

  知道那件事的人只有三個人,那就是她和小念,以及他--一個有幸在她菜刀下逃過一劫的幸運兒。

  「妳臉紅了。」看到她飛霞的雙頰,他心情愉悅的興起捉弄的念頭。

  「哪……哪有?是天氣太熱了!」她突然口吃的拍拍自己的臉,眼神飄忽不敢正視他那深不可測的黑眸。

  呼!好熱呀!身體都快冒煙了,他還靠那麼近幹什麼?根本是存心讓她醜態盡出!為了一點男色心律下整,真是丟盡女人的尊嚴。

  當然啦!自尊不值兩毛錢,如果他不用獵食的目光盯著她,叫她抱他大腿苦求他讓她離開都成,她一向用不上擱著不用的骨氣。

  「我忽然覺得讓妳當個廚師太浪費了。」會做料理的師傅滿街都是,不差她一人。

  「你的意思是……」提心吊膽的席善緣輕聲的問道,動物本能的警訊由身體發出。

  她不是好欺負的人,同樣的也不愛強出頭,當忍則忍,忍不下去還是要忍,真的撐不住再說,路有千百條,總有一條是活路。

  雷斯邪笑的吻上她微啟的唇,「當我的女人什麼也不用做,只要光著身子躺在床上照料我的需要。」

  「嗄?!」

  僵化、僵化,再僵化,一排烏鴉飛過僵直的身子,斜線不只三條的掛在額上,她整個人如同被抽空的樹幹,就靠表皮硬撐著。

  這麼大的衝擊實在太震撼了,她根本無言以對,瞠張著大眼,整個人活像被雷劈中,百萬分的機率居然落在她頭上,她還能說什麼。

  點頭是傻子,搖頭是笨蛋,兩者都不能選,雖然她心裡是有那麼點蠢動的想賭一賭,管他是不是羞辱。

  「當我的廚師和當我的女人,妳可以考慮清楚再回答。」反正他有的是時間跟她耗。

  「沒有第三種選擇嗎?」她小聲的問,非常仔細的觀察他的臉部變化。

  嘴角上揚,好,OK,沒事;嘴角下垂,她就準備跳窗子逃生,可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又代表什麼,該溜還是該留下?

  「妳知不知道妳長得像食物?」後者的工作她絕對能勝任。

  「我?」食物,他餓昏了呀?

  「讓人想一口吞了妳。」潔淨的靈魂令魔沉迷,她身上有著使他眷戀的味道。

  那就是旺盛的生命力,永遠燃燒。

  嚥了嚥口水,她下意識撫著脖子往後退。「我不好吃,真的,我有皮膚病。」

  「是嗎?我檢查看看。」他做勢要拉開她的衣服,替她做個徹底檢查。

  「啊!住手啦!你在幹什麼?不要亂碰,我全身鑲金粉的,你賠不起!」東躲西閃的席善緣不讓他近身,防狼的兩眼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賠?」他低聲的笑了起來。「我開的就是愛情理賠公司,妳要多少我都賠得起。」

  拿她的靈魂做抵押。

  「什麼理賠公司?」聽來就是穩賠不賺的事業,他開心酸的呀!

  雷斯輕點她額頭,用魔魅的眼神加以蠱惑。「暫時妳還用不上,乖乖的說出妳的心底話。」

  「喔!我要當你的……你的……」奇怪,怎麼有嗡嗡的怪聲?好吵。

  「我的什麼?」

  渙散的眼突然明亮,眨呀眨的說出令人吐血的話。「掃地的。」

  「啥?!掃地……」她沒受他的引誘?

  吃驚的瞳孔閃動銀色光芒,他意外的發覺她不只生命力旺盛,還有十分強悍的意志力,個性堅韌不易受擺佈。

  這個發現讓他對她的興趣更濃厚了,他想看看她能堅持到幾時,能否改變他對愚蠢人類的刻板印象。

  他真的很期待。

  人類的極限,究竟能到何種程度?

  第四章

  天呀!這院子到底有多大?怎麼一眼望過去一片綠油油,除了草就是山,外加幾棵掃不完落葉的老樹,簡直是窮人的惡夢。

  光看它幅員就清楚不知搜刮了多少油水,也不留點湯汁讓人抿抿乾裂的唇牆,一山空廢著只是養草,叫人好不氣憤,貧富的差距未免太明顯了。

  想她也夠愚蠢了,明擺著二選一的答案她幹麼自找苦吃的跳出個三,隨便挑一個也勝過拿掃把掃地。

  斬單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瞧瞧這些葉子多可恨,她剛掃完一區又起一陣風,零星散落的讓她又得重掃一遍,她很懷疑是風在捉弄,或是樹葉老得快,一片一片悼念時光消逝。

  靠著樹幹稍做休息的席善緣喝著白開水,心裡想著她為什麼那麼孬,給人做苦工還不敢露出潑辣的本性與之計較,還非常沒用的忍氣吞聲,吃苦當進補的任人當傭人使喚。

  她也不是個容易受男色所誘的人呀!怎麼一見到高高在上的雷斯就臉紅心跳,像剛跑完四百公尺接力賽,呼吸無法平順。

  「唉!好餓呀!真要我吞下自己做的食物?」

  不,算了,還是繼續挨餓吧!才七天而已不算什麼,當做是消脂減肥,多喝點水就撐過去了,滿地的酢醬草也能稍減飢餓感。

  羊能吃的食物她也行,又不是沒餓過,在他們還沒還清債務前,她和小念就是這麼過的,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她真的不會有事。

  只是有點昏昏沉沉的,頭重腳輕想睡覺,她失蹤了整整七天,不知道小念報警了沒?他可別傻傻的又去找刑大哥,把他又拖進他們這渾水中。

  啊!好累喔!先睡一覺再說,反正樹葉不會長腳走了,等累積多一些再一起處理,一把火應該能燒個精光。

  讓她作個好夢吧!遠離這個怪誕的地方,她開始確信她是遇到奇怪的東西了,不然怎麼她看山近在眼前卻走不出去,直在原地打圈圈。

  眼皮好重,是誰的腳步聲逐漸走近?她沒有偷懶喔!不過餓得發昏罷了,沒力氣睜開眼說聲哈囉。

  風很靜,草很暖和,天空的藍敵不過眼底的睡意,黑甜鄉邀請她前往做客,微嚶的打呼聲逸出唇瓣,香甜的睡去。

  「主人,還要繼續試下去嗎?」隨地而眠,看來是到了極限。

  「你在替她求情嗎?傑西。」瞧她的睡容多自在,毫無受難的痕跡。

  「是的,主人,她是我見過最有毅力的人類。」值得敬佩。

  「你在意她?」聲音很遠,隱含著一股厲氣。

  停留在他肩上的老鼠吱吱開口,「是佩服,換成是我不出三天准奄奄一息。」

  傑西是一隻老鼠,正確說法是魔鼠,是雷斯養了一百年的寵物,亦是他貼身的僕人。

  「的確很頑固,你認為她在堅持什麼?」看著她熟睡的臉,他心底的不忍油然而生。

  「我不知情,人類的思想很複雜,很難由表面看得出來。」不像牠們族群簡單的只為繁衍下一代,吃得飽便沒煩惱。

  「那你看她還能撐上幾天?」只要她低頭他絕不為難她,偏她七轉八拐的腦子不知在想什麼?讓他空等了一個禮拜。

  「如無意外的話,她可以撐上一輩子。」牠想。

  「一輩子?」雷斯彎下的身子為之一頓,側著肩頭看老鼠。

  「不是不可能的事,主人何必驚訝,人類的韌性相當可怕,你瞧她在沒有食物的情況下還能自覓野菜裹腹,我一點也不懷疑她在吃膩生菜以後自行狩獵,改捉些野兔、山雞當三餐。」

  人的潛力無限大,他們敢與天對抗。

  「是嗎?」一聽傑西的分析,他臉上浮現一絲寵溺的笑意。

  人類的求生意志真不可思議,小小的身體蘊藏豐富的力量,在他刻意的安排下還能不畏艱辛,想盡辦法獲得食物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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