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起來得太凶、太急也太快,她的腦袋裡彷彿有液體擺盪晃動,疼得她皺起眉頭。「唉唷……」
她揉著頭,痛苦地抬起眼簾,看見的是坐在她床尾的英臣。
「啊?」她嚇了一跳,「你……」她四下張望,確定自己真的在他家的客房裡。
「怎麼會?」她努力地想回想一切,但越是絞盡腦汁地想,她的頭就越痛。
英臣冷冷地睇著她,「妳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嗎?」
他自知他的反應不對、態度不對、語氣也不對,不管如何,他沒有立場、沒有資格、沒有理由質疑指責她的脫序行為。
她是成年人,只要不危害任何人,她可以做一切她想做、她愛做的事--即使只是一時衝動或是酒後亂性。
她一怔,不解地看著他。「什麼?」
「妳不知道自己一喝了酒,就會失去理性嗎?」他神情冷肅。
迎上他陰鷥而兇惡的目光,她心頭一撼。
失去理性?他在暗指什麼嗎?
「妳為什麼跑去找羅傑喝酒?」他問。
他的語氣引起她的不滿,「我愛找誰喝酒是我的自由。」
「如果妳跟他喝醉的時候,發生了什麼緊急的狀況,後果是什麼?」他的激烈反應源自於私人感情,但他必須將它合理化。
「你呢?」不滿他的指責,她展開反擊,「要是你跟美女正上演『慾望城市』戲碼時,發生了緊急事件,後果又是什麼?」
她頭快痛死了,他還跟她吵架?氣死人了!
他濃眉一叫,「妳是指我跟娜歐蜜嗎?」
她不想承認,只是將臉一別。
「妳以為我跟她做了什麼?」他質問。
「不關我的事。」她挑眉一笑,直視著他,「如果你沒忘記,應該還記得你要我別干涉你的私生活、私領域吧?」
他啞口無言,懊惱地看著她。
「既然你不喜歡別人干涉你的私生活,我也希望你不要過度干涉我。」她說。
他眉心一沉,「不過當妳的私生活嚴重影響到工作時,就不行。」
聞言,她不服氣地回道:「我什麼時候影響了工作?」
「參與這次任務,妳必須二十四小時隨時待命。」
「我沒有嗎?」這話,她其實說得有幾分心虛,因為昨晚她真的是喝到爛醉如泥,連自己是怎麼回來的都不知道。
「妳有嗎?」他冷然一笑。
「至少我自己回來了。」她負氣地說。
他蹙眉一笑,語帶嘲諷地說:「自己回來?」說著,他霍地起身,直視著她,「是我把妳扛回來的。」
她一震,「咦?」
「妳醉了,完全不省人事,是我從羅傑家把妳帶回來的。」
她驚愕地瞪大了眼睛,「這……真的?」
「真的?」他哼地一聲,「看來妳連跟他做了什麼都不記得。」
聽到這句話,她一怔。她跟羅傑做了什麼?他是說她……她跟羅傑發生關係?
不!她雖然醉,但卻不至於醉到那麼糊塗。
「羅傑說妳『弄』了他一晚上,讓他累翻了。」他話中充滿護意及怒意,「把我的搭檔弄到累翻,這算不算影響工作?」
她驚愕、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不,我……我沒有,我不會的……」
不可能,如果她真的跟羅傑做了什麼,她……她的身體會有感覺。
「妳不會?」一想到她跟羅傑在一起的畫面,他不覺越是惱火,「妳那天喝了酒還想親我,妳知道嗎?」
她一聽,漲紅了臉,差點尖叫。「不,我才不會!」
她想親他?真的嗎?她……她怎麼一點都不記得了?
他唇角一勾,「妳在日本也常這麼酒後亂性嗎?」
他知道自己這句話說得過火了些,但正在氣頭上、正妒火中燒的他,根本顧不了這麼多。
「你!」對於他的指控及猜測,她不滿且生氣。
她惡狠狠地瞪著他,兩隻眼睛像要噴出火花來似的。
「我有沒有冤枉妳,妳可以自己去問羅傑。」他惱怒地說。
「不必問。」她倔強而堅定地回答。
她沒有,她確定自己沒有。她的身體沒有任何的不適,要是她真的跟羅傑發生關係,還是處子之身的她會知道的。
英臣銳利的目光緊鎖住她,「妳根本不該喝酒的。」
面對他一連串的指責及指控,她又氣又羞。她不服氣,她不認為他有立場指責她,
要是她壞了事,搞砸了任務,他當然可以罵她、怪她。
但她覺得他現在對她的指控不是因為她壞了事,而是對她的「私德」頗有微詞。
如果真是這樣,他就更沒有資格指責她的不是了。他又如何呢?他昨晚跟風衣底下穿著性感內衣的黑美人又做了什麼?難道他就沒有影響工作的可能?
忖著,她越是不服地頂回去--
「我該不該喝酒是我的事,我跟羅傑做了什麼也是我的事,我可沒管你昨晚做了什麼。」她不滿地瞪視著他。
「我昨晚做了什麼?妳想知道?」他突然趨前,站在床邊注視著她,「我等了妳一晚。」
她一震。她實在很難相信他真的等了她一晚,但他認真而嚴肅的表情卻讓她心頭一悸。
「明知道妳不至於出事,我還是因為擔心,而一夜不能合眼,我昨晚做的事,就是這個。」
迎上他熾熱而專注的目光,她不知怎地竟覺心慌。「騙……騙人……」
「在妳走後,我也打發了娜歐蜜,而且她再也不會來找我了。」
她木木地望著他,唇片歙動,卻發不出聲音。
他說的都是真的嗎?如果是真的,那麼他為什麼會打發走娜歐蜜?為什麼等了她一整晚?他……
老天,她慌了,徹底的慌了。
「我根本不必擔心妳……」英臣凝視著她,眼底有著懊惱及不甘,「因為那個時候,妳正跟羅傑逍遙快活。」
「我……我沒有……」她努力地擠出這幾個字,
「不管妳有沒有,那都不重要,也不是問題所在,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我……」他濃眉一叫,無限懊惱沮喪。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他亂了,他因為她的存在而方寸大亂、他因為她的出現而失去控制。
他跟羅傑搭檔了這麼久的時間,從不曾因為任何事情起過衝突,甚至他什麼都可以跟羅傑分享,而現在……他因為她而動手打了羅傑。
他的話沒有說完,他的神情滿是矛盾及掙扎,她怔怔地看著他的臉,猜測著他沒說完的話。
迎上她的目光,他胸口一陣沸騰。
「該死。」他懊惱地低聲咒罵。
「你……」她眉心一擰,「你罵人?」
「我不是罵妳。」他眉頭糾結,「我罵的是我自己。」
她一愣,「咦?」
「我氣自己……i」他懊惱又懊悔,「我不該動手,但是我實在……」
「動手?」她一震,驚疑地問:「你打了羅傑?」
「當然。」他像個打了架卻理直氣壯的青少年,「誰教他跟妳……」
她知道他說什麼,驚羞地打斷了他,「我跟他沒什麼!」
「他不會騙我。」他直視著她,「他說妳像野馬一樣,妳……該死!」有些話,他實在是說不出口,不是因為粗俗,而是說了讓他難過。
她驚訝地說:「什……野馬?」
羅傑說她像野馬?難道她真的醉到迷迷糊糊;連失去了第一次都不自覺?天啊……
見她露出驚訝又憂急的表情,他眉心一攏。
她在懊悔嗎?跟羅傑發生了關係,她也覺得不該、覺得懊惱嗎?如果真是這樣,那麼至少她不是個「無所謂」的女人。
「算了……」他眉頭一皺,「我只拜託妳以後別找男人喝酒!」
「清川……」睇見他那像是「心疼」的表情,她一怔。
他抬起懊惱的眼簾,深深地凝視著她,「妳如果真的想喝酒,我可以幫妳找女性酒伴,」
她怔怔地看著他,不知該說什麼。
「我有很多表妹跟堂妹,她們跟妳年齡相仿,溝通上不會有任何障礙,跟她們喝酒,也不必擔心酒後又……」他沒把話說完,痛苦地揪起眉心。
「我……」聽他這麼說,她突然驚覺到事態嚴重,那就是……她可能真的糊里糊塗地失去了第一次。
想到自己那麼寶貝的初夜,竟然糊里糊塗的沒了,她不禁一陣鼻酸,既懊悔又惱恨。
她紅了眼眶,眼裡還泛著淚光。「怎……怎麼會這樣?」她不甘心地緊握拳頭。
看著這樣的她,他忍不住心生憐惜。「算了……」
「算了?」她抬起淚濕的眼簾,「才不能算了,我是第一次耶!」
聞言,他一震。第一次?她的第一次竟然……
該死,他真是恨死了羅傑那可惡的傢伙,也羨慕死羅傑那幸運的混蛋。
只是,羅傑何罪之有?大家都是成年男女,就算是酒後亂性也是你情我願。
現在他只怪自己,他昨晚應該拉住她的,就算她會拔槍相向,他都不該讓她離開。
「可惡……」她咬著手指頭,不甘心地說著:「我不信,我……」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麼,「不!我要去找他問清楚,我要知道我是不是真的跟他……」說罷,她激動地跳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