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自便,當我們不存在,我們很乖的,不會打擾你們恩愛。」他們很識時務。
撫著額呻吟的明光難為情地一遮,將臉埋入寬胸中。「不要看我,我是電玩中的虛擬人物,你們看到的是幻覺。」
「大杭,你朋友很有趣。」有掃雷功用。
掃掉心中的地雷。
「大杭」的綽號是依他的體型而取,表示夠大,像個巨大的航空母艦,取其諧音將合夥的建築公司命名為「航」。
也就是航行的意思,鵬程萬里,一帆風順。
「不,一點也不有趣,請別當我的面討論我,我還沒死。」不需要謁陵。
「小光,別亂說話,妳會活到一百二十歲。」長長久久。
明光朝他一吐舌頭,不希罕當個老不死的妖怪。
「可法,我女朋友明光,你不能打她主意。」杭深青一開口便是召示主權,怕人家不曉得明光是他的。
挑高左眉,沉可法一臉興味。「女朋友?」
「對,我追來的,很漂亮吧!」他得意揚揚咧開一口白牙,笑得非常刺眼。
「追來……咳、咳……」震驚地嗆了一下,他臉上的取笑倏地正經。
不會吧!這頭笨牛也會開竅?
「喂!那是你朋友吧!」明光戳著男友硬如鐵板的胸,不太高興地沉下臉。
「是呀!他姓沈,叫沉可法,是我公司的合夥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不怎麼樂意地介紹著,防著好友搶他的女朋友。
越是在意,得失心越重,雖然心裡知道好朋友不會出手,但是一瞧見他的標準體型,以及受女人歡迎的出色外表,老被嫌太壯的他自然有些憂心。
「你的合夥人還真多,一個比一個討厭,這個傢伙我不喜歡,能不能把他換掉?」瞧他那一臉似笑非笑的奸臣相就曉得他不是好東西。
妖孽。
沈可法若知曉他在她心中的評價是如此不堪,大概他會笑得更大聲,直說是「同道中人」。
「換、換掉?!」為什麼?他傻眼了。
「你瞧瞧他那張臉是不是長得很像秦儈,禍國殃民逼忠害賢,讓人瞧了心裡就是不舒服。」討厭一個人不需要理由,一句話--看不順眼。
明光不喜歡那雙過於銳利的眼,好像探照燈似的盯著人直瞧,逼得人無所遁形。
「秦儈?」嗯,是有點像,心情大好的杭深青安心地鬆了一口氣。「可法,你可以考慮去整形。」
像歷史罪人不好,他有必要改頭換面,頸部以上全切除。
笑得令人發毛的沉可法陰陰地說道:「很高興你還保有幽默感,重新裝潢、添購新傢俱是花不了多少錢。」
「噫!」表情一變,他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神色。
「小綠和伯母都受傷了,你這瞎子沒瞧見嗎?」只顧著安撫他美麗女友。
審視的眼光落在精緻的小臉上,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讓人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什麼,甘碧珠又打她們了。」懊惱的神情浮現臉上,不敢相信同樣的事又再度發生。
他先安置好女友,隨即心焦地查看母親與小妹的傷勢,在看看並無大礙才放心,但隆起的眉心猶如毛毛蟲,生氣又憤怒。
離家前他明明把鎖頭換了,為的就是預防前未婚妻上門搗亂,他也一直確信她不會做出讓自己成為笑話的事,她是個愛面子的人。
可是看到快掉下掉的門鎖,他有很深的無力感,她到底要鬧到什麼地步才肯罷手,好聚好散不行嗎?
「哥,我們沒事,你不用擔心,不疼的……」剛一說完,被哥哥不小心碰到的手臂傳來刺骨的痛楚,她痛得五官都擰了。
他心裡難受地抽抽鼻頭,眼眶微紅。「是我對不起妳們,害妳們受苦了。」
「唔呀呀……呀呀唔唔……唔呀……」不是你的錯,我們能諒解。杭母呀呀地拍拍他的手,要他放寬心。
「媽!妳很痛吧!我是個不孝的兒子,沒讓妳好好的享清福。」說著說著,他眼淚就掉下來了。
一個又魁又壯的大男人突然抱著母親痛哭失聲,那畫面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如牛嚎般使人受不了,恨不得一棒子敲暈他。
一個人哭,一家子也跟著落淚,三個人抱在一起彷彿人間悲劇,輕泣聲和抽噎聲擋都擋不住地鑽入耳膜,形成三部合音。
若不是情況不允許,真會令人爆笑出聲。
「喂!他是你朋友耶!」看不下去的明光踢了事不關己似的男人一腳。
見慣不怪的沉可法好笑地一勾唇。「朋友也是有分等級,我不自找麻煩。」
「你這人沒有同情心呀!看他們哭得那麼傷心你不會出聲安慰一下,裝死人會被雷公劈。」死沒良心的秦儈,遺臭萬年。
嘖!真毒,一開口就咒人死。「小光小姐,身為人家的女朋友,叫他別哭是妳的工作吧!」
看來事情會有所轉機,凶巴巴的女朋友會是杭家的救星,瞧她那潑辣樣根本不必擔心她會受欺負,別人不在她手上栽跟頭就不錯了。
那頭牛究竟是拾到寶還是招來更大的禍害,真是叫人期待後續發展,靜觀其變的挑個好位置,他迫不及待想得知鹿死誰手。
不知道一向自視甚高的貝巧慧會不會有飲恨的感覺,默默地耕耘十多年的成果轉眼成空,她一定會恨得咬牙切齒,夜夜悲泣。
「小光不是你這種冷血的人能叫的,請叫我明小姐。」可惡,他把她當成什麼,現代慰安婦嗎?
「好吧!熱血沸騰又有正義的明小姐,麻煩妳停止令男友的牛嚎聲,卑賤的鄙人由衷感謝妳。」他這人向來隨和,女士為尊。
「你……」該死的,該死的,她幹麼蹚進這淌渾水?「打雷了,記得穿好你的盔甲。」
第一道急雷一定先劈死他。
「彼此彼此,妳也要保重自己,為了避免芳魂早逝,我不介意借妳盔甲一用。」日後她便會知曉氣死自己是件多麼容易的事,如果杭家人不改濫好人的個性。
沉可法做出個「請」的手勢,視線落在兀自啼哭的一家人身上,看笑話的成分居多。
這家人可是典型的被虐狂家庭,百煉成鋼,要折成繞指柔可得煞費苦心,火力不夠半途熄火可不行,他會準備煉油廠供其使用。
前提是她不會先嚇跑了。
擺平一個瘋子並不難,難在恩情難了,太重情重義的人注重要吃苦,恩字好寫因心而異,報恩的方式各有不同,端看各人心態。
「哭什麼哭,全家死光光了嗎?遇了事情不解決只會逃避,你們活該哭死好了,沒有人會同情你們,這叫報應,自做自受。」
呼!了得,一針見血,掐蛇三寸。
暗吹了口哨的沉可法露出滿意的笑臉,悄然地退出杭家。
「有時間哭還不趕快整理整理,桌子翻正,椅子擺好,沒破沒壞的放一堆,還能修的別浪費給我放在門邊,壽終正寢的就往門外丟,讓撿破爛的去拾……」
厚!她到底在做什麼,茶壺姿態一擺像管家婆,她的美姿美儀、優雅形象哪去了,全在這--刻毀了。
「小光……」她好凶喔!可是他越瞧越覺得可愛,好想吻她。
「你,別對我流鼻血,頭大身壯少偷懶,是男人就像個男人的樣子,你和秦儈一起搬……咦!人不見了。」算他狠,跑得快。
「算你交友不慎,你一個人把客廳整理好,好的壞的分一分,玻璃碎片清乾淨點,要是害我破皮見紅,你就自己把刀準備好讓我剝皮。」
吼完的明光忽地一怔,三雙閃著淚光的敬佩眼神直接衝擊她的心窩,讓她欲哭無淚地想拍拍他們的頭,英明神武地叫他們別擔心,一切有她。
嗟!這算什麼,她幾時成了偉大的救世主,做起上帝的工作?
難怪那個秦儈要她好好保重,原來他早料到要收拾這團混亂,有了替死鬼自可安枕無憂,瀟灑走人。
看著充滿希望的臉,她忽然覺得頭很痛,怨起某人的亂湊對。
第七章
「哈啾!哈啾!哈啾!」
是誰在背後偷罵她,讓她逮著了絕不輕饒,兩個包子配血豆漿,讓他沒臉見人。
「仇家」滿天下的李元修連打三個噴嚏,既沒感冒又沒受寒的她馬上瞧瞧四周,看誰敢背著她唸唸有詞,活得不耐煩自個找死。
帶狗散步……不,是帶兒子散步的劉心蓮沒那個膽,她要敢正眼瞧人就不錯了,哪有熊心豹膽包藏禍心。
好,不是她,再瞧瞧不遠處劈柴的白斬雞,肉沒三兩皮包骨,秘書兼雜工敢怒不敢言,不過他是她老公的學生不敢犯上,暫時列管第一號嫌疑把。
再來是誰呢?
嗯,那個偷偷摸摸的小鬼在幹什麼,放她溫書假居然偷吃西紅柿,扣薪扣薪,她就是二號嫌疑犯。
然後是……哇!絕對嫌疑犯,刑魔魔那張大花臉是鬼見鬼怕,人見吐白沫,她幾時才能學會化張差強人意的美人妝,廟裡的收驚婆都打算到民宿擺攤,光賺客人收驚費就賺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