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的意思是別再為難我們母女倆了,我哥到什麼地方工作只有公司最清楚,妳砸壞所有的東西也問不出所以然來。」她們已經盡力了。
「是嗎?我倒要瞧瞧妳們的嘴巴有多緊,能不能撬出一條縫。」哼!別怪她翻臉無情。
找不出杭深青下落的甘碧珠開始發飆,夥同保鏢大肆破壞,極目所及的大小對像全不放過,或拿或搬地往地上砸去,毫不手軟。
形同惡霸的行徑不是第一次發生,但以此次最為兇惡,看在甘家對杭家有知遇之恩,她們雖然痛心卻一再放任她為所欲為,不想讓她的父親難做人。
畢竟甘父一直以為自己養了個知書達禮的好女兒,出得廳堂,入得廚房,進退應對合宜大方,沒人忍心戳破他老來得女的美夢。
可是越砸越順手的甘碧珠越不能滿足現況,一心認為她們故意瞞著她,自家人袒護自家人不讓她這個外人得知,因此發狠地把牆上的相片扯下來一踩。
「啊!不行不行,那是我父親生前和我們拍的最後一張全家福,妳不能弄壞它。」那是他們最珍貴的一幀相片。
搶在她腳落下之前,飛撲而過的杭沁綠全力護住相框已裂的全家福合照,碎木扎入肉裡不覺痛,只求她手下留情別破壞全家最後的紀念。
「好,我不踩它踩妳,妳說不說?說不說?看妳能禁得起我踩幾下。」不信她骨頭有多硬。
氣得眼發紅的甘碧珠根本是瘋了,她完全不在乎會傷到誰,拚命地往無緣的小姑身上踩,看女兒受苦上前一護的杭母也被她推倒在地,毫無理性地要找出一個答案。
身為建築公司的女兒,她等於打小就在工地玩大的,混在三教九流的工人當中學到不少惡習,雙面性格也是在那時候養成,所以她粗野動作和工人沒兩樣。
她是愛過杭深青,但也恨他的不留情面,想找到他不是想挽回兩人已逝的感情,而且不甘心她是被拋棄的一方,沒嫁成他她會被笑一輩子。
「好痛,妳不要再踩了,我母親流血了……妳放過我們吧!我一定叫哥好好跟妳談……」
狂笑不已的甘碧珠顯得瘋狂,見血更興奮。「她老了也該死了,母親過世妳哥總要回來奔喪。」
此刻的她滿臉惡念,似乎認為此行可為,別人對不起她,她也要他們付出代價。
「妳……妳到底在想什麼,妳以前不是這樣的……」害怕的杭沁綠無力阻止她的迫害,摟著母親退到酒櫃旁。
「再給妳們一次機會說出深青去了哪裡,你們應該知道我情緒不穩,正在吃藥。」醫生診斷是躁鬱症。
實在不知情的母女猛搖頭,心慌意亂地不知該逃往何處,她們從沒想過她會病得這麼厲害,連藥物也控制不住她日趨嚴重的病情。
眼看著她拿著斷掉的椅腳逼近,兩眼赤紅像不認識她們,低笑聲刺眼,舉高手就要往她們頭上落下……
「住手,妳瘋了不成。」
一道極快的頎長身影穿梭而過,空手一奪狠甩她一巴掌,閃身護住受驚嚇的兩人。
「可法哥……」他終於趕來了,她可以放心了。
「別怕,小綠,我不會讓她再傷害妳。」該死的,他要是晚來一步就完了,後果不堪設想。
「嗯!我知道,你來了就好。」她相信他有能力照顧她們。
心頭微酸的沉可法拭去她嘴角的血漬,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傻丫頭,為什麼不反抗,妳不曉得我會心疼嗎?」
她一笑,嘴角痛得冷抽口氣。「碧珠姊病了,我們要體諒她。」
「妳體諒她,誰體諒妳們?要是她一個錯手造成不可彌補的憾事,妳要關心妳的人如何自處?」跟瘋子講什麼情義,自保最重要。
「以前她沒這麼可怕,頂多吼兩聲要我們小心點,不曾……呼!不曾像今天要置我們於死地似的。」她吃痛地一吸氣。
說真的,這一次她真怕到了,狂跳的胸口還沒辦法平復。
「疼吧!妳先照應一下伯母,我把事情處理好再幫你們上藥。」柔聲的沉可法一轉身,冷然的雙眸頓時迸射出凌厲。
「甘碧珠,妳還沒鬧夠嗎!我不像杭家的人會對您心軟。」她也不值得別人對她好。
欺善怕惡的甘碧珠瑟縮地消了氣焰,一副小可憐的模樣。「我只是想找杭深青而已,她們老實告訴我不就沒事了。」
「從公司找到家裡,從罵人演變成打人,妳真以為沒人治得了妳。」必要時他會找人給她一頓教訓。
同是「航」建築公司的三大合夥人之一,沉可法的作風較為強悍,他不相信寬恕能改變一個為惡的人,斧底抽薪的辦法是以暴制暴,利用暴力使人有所收斂。
但他斯文和氣的外表總給人一種好好先生的感覺,沒見過他動怒的人往往不知死活地捋虎鬚,等嘗到苦頭才知道他是一頭佯睡的獅子。
「那你說深青在哪裡,我一找到人就不會生氣了嘛!你們老喜歡騙我。」她不悅地噘著嘴。
一見到比她強勢的男人,她就會裝柔弱的小女人,好讓他們把她當寶貝捧在手掌心,不忍心苛責。
躁鬱症患者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有時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是心口悶想發洩,看誰都不順眼,沒讓他們盡情宣洩出來會有自殘的念頭。
「告訴妳又如何,好讓妳繼續騷擾他嗎?」他毫不妥協措詞嚴厲地斥責,不受她表現出來的嬌態影響。
「這是他欠我的,他本來就是屬於我,我要回自己的東西有什麼不對?」他們每個人都欺負她,阻攔她追求幸福。
「人不是東西,愛情更不能強求,妳要自己離開還是要我報警處理?相信妳不會喜歡精神病院的四方牆。」那才是她該待的地方。
「你……你威脅我……」鼻頭一抽,她露出泫淚欲滴的楚楚可憐狀。
「或許妳要我通知令尊,讓他來瞧瞧自己的女兒是何種德行。」不能再放任她想要什麼就給什麼。
一提到把她當小公主的父親,眼中明顯閃過退縮的甘碧珠虛弱地一瞪。「我還會再來的,你們要把杭深青還給我。」
踩過滿地的凌亂,她帶著保鏢走出杭家大門,臨走前不忘回贈一句,表示她還不死心,若是他們不把人交出來,她會再回來。
「可法哥,這件事別跟哥講,他工作要緊……』杭沁綠的聲音梗在喉間,兩道怒視的目光讓她為之一懾。
「粉飾太平只會讓妳們受更大的傷害,看著伯母受傷妳不難過嗎?」她們縱容的態度才會令她更無法無天。
「我……」她說不出心裡的感受,頭一低希望大家都能過得好。
沉可法托起她的下顎,直視清如湖水的雙眸。「妳們是在害她不是幫她,今天她會變成這樣是妳們害的,因為妳們不肯狠下心幫她。」
「她以前待我們很好……」她的眼中有著掙扎,受過去的牽制而鬆不開手腳。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不能混為一談,我會讓妳哥回來一趟,看他怎麼處理。」他們該覺醒了。
如果那頭大笨牛仍優柔寡斷,不忍心痛擊恩人之女,那麼他會代他出手,終止這場永無止境的鬧劇,這次她實在做得太過火了。
望著一室的殘破,斂下眉的沉可法取出醫藥箱,細心地為過於仁慈的母女上藥,繃緊的肌肉洩漏他內心的憤怒,漫燒成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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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呀!這是遭小偷還是世界大戰,你們和酷斯拉大戰三百回嗎?怎麼搞得像廢墟。」
一通電話招來正準備動工的杭深青,連帶著他的「私人助理」也被他拖著走,一路如雷光電馳的急駛而下,差點在山腳下和油罐車擦撞。
朗朗晴空無風無雨,萬里湛藍帶來沉悶的秋,空氣中干躁灰塵吸入鼻腔內是嗆人的,憂鬱的顏色塗滿整片不開心的天空。
屋外無雲,屋內雷電交加,看著被破壞得十分徹底的傢俱,最後一個人內的明光明顯怔了一下,詫異地張大呆愕的眼。
這太離譜了吧!人高的冰箱也能變成兩半?
主動握住杭深青的大掌,偎著他身體小心地挑地方踩,滿是碎片的地讓人寸步難行,但他似乎沒有這層困擾,大步地踩過零星電器。
男人女人體型上的差別吧!她試著學他踩扁腳底下的蓋子,沒想到反而使力不慎往後倒,要不是適時伸出的鐵臂攬住她的腰,受害者名單會多出一人。
「杭深青,你放手啦!不要把我當易碎品摟著,他們在看著……」真羞人,她成了特大號的絨毛玩具。
杭深青沒回答她,眉頭緊蹙地單手將她抱起,避免地上的尖銳物割傷她細嫩的肌膚。
「我說你這頭蠻牛聽不聽得懂人話,我要你放我下來,我還沒脆弱到必須住到無菌室,我警告你乖一點,不然……」一道低沉的笑聲忽地一揚,讓她臉一紅地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