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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頁     於晴

  他心情很好,想起昨晚她很快打起瞌睡來,果然風花雪月是她的致命傷。她睡著的美顏,真是可口得令他垂涎不已,巴不得將她抱上床。

  「爺,皇上無視阮東潛的功勞,執意揭露她的性別,小姐知情必然傷心。」

  東方非看他一眼,笑道:

  「傷心什麼?她要的,也不是功勞。」就算她傷心,也會很快的振作起來,他一點也不擔心。

  當年她遠在燕門關,鳳一郎必定告知她是誰下手害死先皇。她從來沒有質問過他,更沒有問過當今皇上好些呢,還是先皇為民些。

  在她心裡,只怕是非黑白的界限愈來愈模糊。有時,他會捫心自問,他要的,到底是哪個阮冬故?正氣十足的阮冬故,還是愈來愈圓滑的阮冬故?

  相處久了,他又覺得,觀察她的變化,正是他最大的樂趣之一。

  圓滑的阮冬故,將正氣藏在心裡,繼續走她堅持的道路。

  昨晚……真該一口吃了她,好過現在他想念得不得了。一想到以後,能夜夜看著她的睡容,他就幾乎掩飾不了內心湧起的衝動。

  瞥見那件跟皇上下棋所穿的衣物,東方非一陣憎惡,冷聲說:

  「等皇上出門後,把這件衣服拿去燒了吧。」

  ☆☆☆☆☆☆☆☆☆☆  ☆☆☆☆☆☆☆☆☆☆

  傍晚時分,一陣大雨伴著雷聲,造訪了樂知縣。

  阮冬故領著王十全奔進屋簷,叫道:

  「王兄,真不好意思,你渾身濕透了吧?」

  王十全撢撢袍上濕氣,笑道:

  「還好還好。倒是懷真,妳寫的這些案子可別弄濕了。」

  「弄濕就算了,我可以再重寫。」

  「懷真,妳真厲害,別人審案妳竟然能牢牢記住。」王十全語帶玄機地說道。

  下午他以京師貴族之名,拜訪縣太爺,指名懷真招待。原本要探懷真虛實,哪知聊著聊著,她興致勃發拿出她寫的破案實錄,兩人就研究起來。

  有些案子破法很奇特,連他也大感興趣起來,如果懷真是阮東潛,案子應當是懷真破的,她如數家珍是理所當然,只是偶爾細微處,她想老半天才想起來。再者,他發現她為人直爽,說聰明是有點聰明,但遠遠不及東方非,除非東方早在十多年前認識主簿阮東潛,一一為她設局破案,否則她絕不可能件件案子巧妙偵破。

  「王兄,雨真大,看來一時半刻是停不了了,這樣好嗎?縣府內有夜宿的值班房,你到那兒換件乾爽的衣物,免得受涼了。」她客氣笑道。

  這簡直是老天賜的機會!他腦中動得極快,連忙應聲,跟著她走上遮雨長廊。

  「公子,我去讓轎子進屋吧。」小蓮子低聲說道。

  「不必。青衣回去了?」

  「他下午拿藥方回去,奴才親眼看見他走出縣府的。」

  王十全抿嘴笑了。此刻東方正在東方府裡,就算青衣能通風報訊又如何,他也要看看向來擅於隻手遮天的東方非,如何能猜到老天此刻給了一個最好機會?

  來到值日班房,阮冬故笑道:

  「王兄,請。對了,你家隨從也一塊換吧。」

  「懷真,妳不換嗎?」

  「也對,我已經有點受寒了,再涼下去,我可能會被我家義兄罵呢。」

  見懷真要跟他一塊進房換衣,他反而一愣,壓住門板,瞪著她道:

  「妳確定要換?」

  阮冬故大剌剌笑道:「當然!」

  「慢著……這裡有兩間,兩人各一間吧!」他主動道。東方非十分喜愛這名男寵,姑且不管其他,如果真是女子,那他這個皇上豈不落得調戲臣子妾室的臭名?

  「也好。對了,王兄,你看了這麼多案例,有何感覺?」她忽地問道。

  王十全沉思片刻,真誠道:「破案之人必是奇才。如果皇朝內多是這種官員,那真是萬民之福了。」

  萬民之福嗎?她露出淺笑,跟他點了個頭,走進另一間值班房裡。

  她注視屋內良久,才歎息:「一郎哥說得沒有錯,事有一體兩面。他疑心過重,但心思放在百姓身上時,也就是個好皇帝了。」語畢,她渾身濕透,略感寒冷,走到半透明的屏風後,拉開腰帶--

  第十一章

  「小蓮子,去看看是男還是女。」王十全道。

  少年太監一怔,遲疑地領命。皇上十分看重東方非,如果裡頭真是女子,就算他是太監,這樣看了……必會遭到東方非的報復,但皇上下令,他不得不從,只得走到紙窗前,舔了舔口水,要戳一個小洞看分明。

  「等等!」王十全突然叫住他,看向長廊另一頭走來的親隨。如果他沒記錯,此人叫唯謹,也是縣太爺的親隨之一。

  與其由跟隨他的太監去看,不如嫁禍給一個無關緊要的外人。他立時使個眼色,小蓮子暗鬆口氣,上前道:

  「這是唯謹爺兒嗎?」

  唯謹執起燈籠,一看是下午來的貴客,忍氣吞聲道:

  「二位有事嗎?是缺傘呢,還是要叫轎進屋,在下都可幫忙。」一夕之間,自京師來的貴人,全都看中那個貪污的懷真,縣府上下競相巴結,哼。

  「這種小事,都有隨從去做。是我急著回府,煩請兄台進去轉告懷真一聲。」

  京師來的人,都是動口不動手的貴族。唯謹沒說什麼,推門而入,看見屏風後正在換衣的人,喊道:「懷真,王公子要回府了!」語畢,又走出來,對王十全問道:「還有事嗎?」

  王十全瞇眼,立問:「懷真是男還是女?」

  唯謹一頭霧水,答道:「是男的啊!」

  「男的?屏風後的身子是男的?」

  「當然是男人!就算懷真是前任首輔的男寵,也還是個男人,有問題嗎?」亂七八糟的。

  王十全等他離去後,沉聲喚道:「小蓮子。」

  「是,奴才馬上看。」少年太監瞇起眼,從紙窗小縫裡看去。

  衣物掛在屏風上頭,看不清人臉,但有人正在換衣衫。這人轉了一圈,前胸平坦,正在解褲頭,他臉一紅,立刻退後。

  「啟稟皇上,懷真是男的。」他小聲說道。

  王十全瞇眼。這怎麼可能?明明怎麼看都像個姑娘家啊!尤其下午與她共處,她行事有男兒的豪邁,但膚細如女,眼如秋水,骨纖柔美,脫不了女兒家的本質。

  他想直接入房,但最後一道疑心始終未褪,萬一是女人,他看見她裸露嬌軀,君臣恐怕真會有心結了。尋思片刻,他以耳語的聲量道:

  「小蓮子,立即起程,請大夫到鳳宅去。」

  「是。」

  屋內--

  「……我還要脫褲子嗎?」

  「不用不用。程七,你的臉真紅。」她從床底下爬出來,笑道。

  程七惱,無言地瞪著她,而後只能暗怨自己遇人不淑,當初跟錯了人!

  她抱拳,正色道:

  「這次多謝你了。」一郎哥膚白,懷寧膚黑,實在找不出與她相像的膚色。

  程七迅速拉好褲頭,穿上衣物,道:「不算什麼,我只是照做一郎的計策。」

  「一郎哥真聰明,是不?程七,幸虧你來,不然這回我可真要完蛋了。」

  程七抿嘴,並未答話。他自鄰縣趕來,是為了初五那天祭拜戰死兄弟,他完全不知她身陷危機。與其說他來救她,不如說,冥冥中兄弟們在保佑她這個阮侍郎,但這種話他不會說,以免她感傷。

  「懷真,妳不惱皇上這樣對妳嗎?」只管她是男是女,卻無視她浴血殺敵的汗馬功勞。

  她聞言,柔聲道:

  「有點惱兒,但惱都惱過了,現在我只希望他能盡早回京。國不能一日無主,他現在在民間,實在太浪費了。」而她,也等著應付完這個執意要分她男女的皇上,就能繼續做她的親隨了。

  思及此,她歎了口氣,還得趕回家完成她跟一郎哥合謀的詭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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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回到鳳宅,她猛打噴嚏。

  「咦,王兄,你怎麼來了?」她訝道。

  王十全起身笑道:

  「下午妳有輕微的風寒症狀,我怕這場大雨讓妳病情加重,特地請了縣內名大夫過來為妳看診。」

  她吃了一驚,直覺看向鳳一郎。

  「我家義兄懂得幾分醫術,用不著麻煩了。」語畢又咳了好幾聲。

  王十全連連避開,神色有點厭惡道:

  「正因只懂幾分,才怕診錯病情。大夫都請來了,懷真你就讓他看看吧……」後頭的話又被她的噴嚏給打斷了。

  鳳一郎見她小臉異樣通紅,明顯風寒加重。他不太贊同地道:

  「妳又淋雨回來了嗎?」

  「沒有,一郎哥,我連衣物都換了才回來。是夜裡風冷,我老想發抖呢。」

  「唉,妳先回房,我去煮碗熱水,妳喝下後,就請大夫來看,至於王兄……」

  「我十分關心懷真,不如就在……」本想說她房內,但又怕她病情影響到他的龍體,遂答道:「就在門口看看,我才安心。」

  「這也好。」鳳一郎扶她走進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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