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顆心都快跳出來了,緊盯著這封愛慕者的信,只顧著臉紅偷笑,完全忘了正事,這時,天外伸來一隻手,拿走了她手中的情書。
「啊!誰呀!幹麼拿我的--」在瞥見是夏儒紳後,她倒抽一口涼氣,下一秒立刻轉身飛奔,不過有人比她更快。
鐵鉗般的五指,老鷹抓小雞似地擒住了她的衣領,讓她飛輪般的步伐,只能在原地咻咻打轉。
「放……放開啦!」唐寶橙臉色蒼白地掙扎。
夏儒紳人前人後總是緊抿著的嘴角,這時咧開了無比和藹可親,卻也是無比懾人心魄的微笑,更教唐寶橙害怕的是,他用低柔的語氣說著最可怕的招呼語--
「好久不見了,我可愛的未婚妻。」
唐寶橙恍若見到了魔王重生,她的瞳孔因為驚駭而放大,這一句親密同時又嚇死人的話,宣告了她光明的人生已正式結束。
第二章
「是什麼?」
夏儒紳拿她的東西就像拿自己的東西似的,很理所當然地瞧著。
「啊--別看啦,還我!」私人機密信件突然被搶走了,還是那個高傲的夏哥哥,唐寶橙當下急得抗議。
高二的她身高才一五八,當然構不著身形挺拔高大的夏儒紳,現在的他足足有一八二公分,站在他身旁,有不見天日的壓迫感。
「情書?」夏儒紳面無表情地盯著那封信,淡漠的神情裡深藏著不容人看透的情緒。
唐寶橙瑟縮了下,因為逃不掉,整個人像只被他拎著的可憐小貓,適才收到情書的喜悅已然煙沽雲散。現下的她只擔心夏哥哥的反應,因為從小到大,每次一有人對她示好,夏哥哥知道了,都會不客氣地潑她冷水,這一回也不例外,從他陰冷的表情就知道了。
「畫得一點都不像。」他冷道。
「那……那又怎樣?」她小聲地反駁。
冷傲的眸光從信上改而落在她不服氣的小臉上,那張臉蛋打從他十一歲開始就一直看到現在,由女娃兒長成了少女,圓嘟嘟的嬰兒肥變成了瓜子臉,身材有了少女的曲線,平坦的胸部轉變成迷人的弧度,在他意識到她的蛻變時,早已將她當異性看待,而她的眼神……
這小不點到現在還把他當成一個青梅竹馬的大哥哥而已。他冷幽的黑眸閃過一抹閱火,透著極度不爽的情緒,但嘴角卻勾起了淺笑,那笑看在唐寶橙眼裡,忍不住心裡發毛。
從小到大,她一直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長得太顧人怨,惹得夏儒紳老愛欺負她,別人看夏儒紳是聰明懂事、家教嚴謹、紳士有禮,她看夏儒紳則是禮貌不足、以大欺小、蠻橫有餘。而且只要見到有人對她好,一定被夏儒紳譏嘲到顏面屍骨無存。
「不過一張素描就讓妳高興成這副德行,那我每天收到一抽屜的情書,不是該敲鑼打鼓放鞭炮了。」
看吧,冷嘲酸諷開始了。唐寶橙暗歎了口氣。
「這傢伙肯定是瞎子摸象,把醜女畫成了美女,要我給個畫評,就是化腐朽為神奇的最佳代表作。」
「……」每次都把她說得一文不值,老讓她抬不起頭來。
「我聽過美化環境,還沒見過美化人臉,今天總算見識到了,一張抽像畫就把妳逗得這麼樂,這人也算是日行一善。」
聽聽,越說越不像話了,還抽像畫咧!簡直把她當成了需要救濟的可憐人。「要你管!我美或醜都是我的事,又沒礙到你!」她不客氣地頂回去,雖然怕他,但也不甘心被他如此看扁。
越瞧那氣嘟嘟的嫣紅臉蛋,他就越想逗她,商場上的爾虞我詐,造就了他冷然的個性,但唯有面對她時,他會從一位商場上殺人不帶血的冷酷總裁,變成個愛欺負她的大哥哥,當然,欺負的成分裡藏著愛戀。
問題是遇上這個不開竅的小笨蛋,只把他當成愛欺凌人的壞蛋,究竟要到什麼時候她才會懂得他的心?
「容我提醒妳,我們兩家從小就講好了我們的婚事,算妳運氣好,有英明睿智的父母深諳未雨綢繆之道,為免將來女兒嫁不出去,事先佔個好位子,我雖然對女人很挑,但也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妳可以不用擔心嫁不出去了。」瞳眸裡的闇火亮了下--哼,沒「礙」到我!總有一天要妳「愛」死我!
「謝謝你喔大善人,但是歹謝厚,本小姐不用你救濟,也不用你娶!」每次l提到婚約,她都是抬不起頭的那一個,說得好像他娶她是多麼天大的恩賜和善行。她偏不服氣,硬是頂了回去。
唉!父母的指婚簡直把她害死了。打從大人們宣佈要她長大以後做夏儒紳的老婆,夏儒紳便仗著是她未來老公的身份,他說什麼,她就得聽什麼,他不高興,她就得皮皮剉著等,每次被他惹哭,她向大人們喊委屈,大人們卻總是笑著不以為意,直說夏儒紳是因為喜歡她才會逗她。
喜歡?她真想吐血,依她看,夏儒紳只是藉老公之名,行玩樂之實,他一定有人格分裂,專以欺負她來取樂。
咦?察覺到腰間的敏感處傳來一陣溫度,她納悶地往下看去,才知那溫度來自於他的手,不知何時已掌控住她纖細不盈一握的少女蠻腰。
在闊別五年後,意識到他的手居然比她想像中的還大,教她不由得一怔。而他親暱地摟住她腰的姿態,分外曖昧。
「我對做功德一向不落人後,與其留妳這又笨又蠢的丫頭遺害人間,不如犧牲我自己一生幸福。」
「你犧牲自己就算了,幹麼拖我下水!」而且幹麼突然圈住她的腰呀?臉還靠得那麼近,令她有種窒息的感覺。
「夫妻之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就說不要嫁你了,反正你也不稀罕,既然兩人都沒那個意思,各走各的不就萬事OK了。」
她吞著口水,隨著那灼熱鼻息的欺近,人也不自覺地瑟縮起來,當她意識到兩人過分接近時,雙手立刻抵在他胸膛強撐著寸許的距離,驀地,她赫然發現一件事--
他的胸肌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結實了?
這個發現令她慌亂,以前的夏儒紳就很高大了,但現在的他比五年前更高、更壯,更突顯出她的嬌小、纖弱,在他面前,她似乎永遠都像只鬥不過老鷹的小母雞。
「男子漢大丈夫,既然答應了,就得信守承諾,我可不想妳晚上躲在棉被裡偷哭,罵我背信忘義。」他的聲音刻意放低,卻顯得更有磁性。
摟著她,是他在美國夜夜妄想的事。他人雖在遠方,對她的一舉一動可都瞭如指掌,從一張張自台灣傳來的照片,記錄著她的成長、她的生活、她的笑,以及她越見豐盈窈窕的體態,少女初長成的娉婷模樣都深烙在他心裡。
光看照片思念她已不能滿足他,他要親眼看著她,用手感覺她,所以他回來了,把原來七年的訓練,硬是縮成五年結束,讓家族長老們無話可說。
「你少臭屁好不好,我才不會偷哭,反而會樂得放鞭炮呢!」隨著他氣息的籠罩,她感到不安和一種陌生的騷動,她說不上來那是什麼感覺……她依然怕他,但怕的成分裡似乎多摻雜了些什麼,她不懂,也不想懂,只想擺脫兩人奇怪的姿勢。
「你一定要靠這麼近嗎?」想推,但又不敢推,因為一推,他胸肌的觸感會清楚地傳到她手上,然後她就會變得很奇怪,臉頰會不由自主地滾燙。
夏儒紳當然是存心、故意、圖謀不軌的,他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放在她身後的樟樹幹上,緩緩卻牢固地把她逼入自己所圍起的小方天地內,雙眸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慌亂,光是看著她羞怯的表情,就覺得她美得令他心醉。
「妳怕嗎?」他的笑容很邪氣,眼神很幽深,輕呵的語氣如羽毛拂面般挑起她一絲絲的麻癢輕顫。
「才怪!」她以粗魯的語氣掩飾全身的不自在。
她當然怕死了!這樣的夏儒紳令她好陌生,從小到大,她和他的肢體接觸不少,也習以為常了,但是現在感覺很不一樣,難道是五年沒見的關係嗎?
到底是哪裡不同,她說不上來,只覺得連呼吸這麼簡單的事情她都無法做得順暢。
夏儒紳就是要逗她,每一個舉止、每一句話,當然有其目的,他要讓她把自己當成異性對待,而非青梅竹馬,這也是為什麼他要遠離台灣,五年不見她的原因。
「寶橙?」
突來的男性嗓音響起,兩人同時轉頭看向來人。
一見著對方,唐寶橙立刻有種置身十八層地獄的恐懼感覺。
「喂!你是誰?!幹麼碰我的女朋友!」穿著菁英體育服裝的男學生,見到兩人曖昧的姿勢後,立刻不高興地宣示所有權。
完了!「女朋友」三個字無異宣判了她的死刑。她果然立刻看到夏儒紳換上一張閻羅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