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月小焰內隱隱約約傳來悠揚的琴聲,置於窗邊的琴案上點起一爐沉香,初睛全然地沉迷於撫琴遣懷的寧靜與快樂中。
琴音悠悠忽忽,如泣如訴地在樓閣內漫揚,穿過窗外融入初春的盛景中,與天地萬物匯成一體,令人忘憂而沉醉。
一曲奏罷,琴聲條止,身後突地響起一陣清脆的拍掌聲。
初晴微一怔愣,忙轉過身,只見玄鈺不知何時已端坐於小几旁的椅上。
「你來了!」她經聲低語,心口猶帶欣喜地忡忡跳動。這些日子以來,他總是形如 鬼魅,經易地來去自如,讓她無法捉摸卻也忍不住期待。
她依稀瞭解他必定與紅姨有了某種協議,因為這段日子以來,她從不曾再接見過其他客人,她的時間全教他一人霸佔了。
「過來!」玄鈺朝她伸出手低聲命令,深黑不見底的瞳眸閃著奇異的幽光直直凝在 她身上,散發出的狂悍氣息不容許任何拒絕,初睛只能像著了魔似的走向他。
當她靠近他時,他像一頭狂猛迅捷的黑豹,驟然將她拉生於他懷裡,以大得出奇的力道緊緊擁住她,彷彿想將她揉造自己身體裡似的,令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初睛驚喘一聲,鼻端霎時湧入一股濃烈的酒味,他喝酒了?而且還喝了不少。
「你……喝醉了。」她怯怯地啜嚅著,透過濃密如扇的羽睫偷襯著他微醮的臉龐。
玄鈺輕狂地揚起一抹笑,很清楚自己只是微醮,神智仍是完全清醒。「不,我沒有 醉,相反的,我非常的清醒!」他的語氣隱隱帶著一股囂邪之氣,彷彿正隱忍著脾氣,或正面臨一場激烈的天人交戰。
初睛既感心驚卻也心疼。這麼多日以來,他待她確實極好,溫柔體貼、關懷呵護備至,彷若視她為珍寶般驕寵憐惜,除卻他偶爾抑制不住情潮洶湧,會突然熱切地索取她 的吻、狂掠她的唇舌,揉捏她細嫩的肌膚外,他不曾對她有更進一步的唐突或非禮行止 。
然而,今天她可以自他身上嗅到一股不同於往常的狂猛氣息,她緩緩抬起眼,正迎上他灼灼眼光的侵略。心頭驀地一顫,趕緊又垂下螓首。
「你……你今天有點不尋常。」她吶吶地低語。
玄鈺微腿雙眼,仍是一瞬也不瞬地緊盯住她絕美的臉蛋,灼熱的氣息噴吐在她敏感的耳際,教她忍不住又是一陣輕顫。
這樣的他教她不知所措,她想掙開他的懷抱,但他的雙臂有如鐵鉗,緊緊箍住她,讓她動彈不得。
條地,他的手爬上她的胸前,解開蝴蝶盤鈕,探入衣裡,隔著肚兜攫住她一隻柔軟,恣情搓揉捏擠著。
初睛因驚愕而微啟朱唇喘息著,他的唇卻乘機火熱地堵住她,狂野的吸吭,靈巧的舌彷如一道閃電,竄入她柔潤的檀口內,恣意翻攪掬飲著,猛烈的索求教她意駭神迷, 忍不住發出嗚咽的低吟。
但此刻的玄鈺彷彿一頭失控的野獸,深黯的變眸燃著熾焰,那眼神既熱烈又像是極端痛苦,他的臉滿佈陰霾且帶著一股暴戾之氣,他的唇、舌和手有如一陣颱風似的,席 捲過她的感官和知覺。
他突如其來的暴情狂愛嚇著了初睛,自她認識他以來,始終見他邪挑輕浪的模樣,縱使和她調情廝纏,也總是溫存而自制,從未有過這般全然失控的駭人。
隨著他愈來愈熾烈的激情狂燒,他的吻及手的力道驀地加重弄痛了她,逼使她忍不住啜泣出聲,那哀婉的低鳴像一跟尖銳的刺,猛然戳醒他——「別哭……我只是一時失控。」他疼惜地摟住她,在她耳邊柔聲安撫著。
初晴仍無法自制地瑟縮了一下,這舉動教玄鈺猛地感到一股強烈的心痛,「請你別 怕我,我絕不會傷害你。」
暗啞沉痛的嗓音飽含濃烈的情感,初睛整個人不禁為之震懾。她再也無法欺騙自己,她的心早在梅林裡相遇的那一刻便已淪陷!可他偏偏是個貝勒爺,他們之間注定是一 場沒有結果的愛戀!
緩緩地,她舉起蔥白小手,溫柔愛憐地劃過他因痛苦而檸緊的眉眼,並朝他綻出一朵明艷照人、柔情萬千的撫媚笑容。「我……並不怕你,而是怕自己。」她羞澀的低語 ,雙頰徒生兩朵紅暈。
玄鈺癡癡地望著她如花般清妍柔媚的臉蛋,她話裡的意味雖然含蓄,但已清楚表達她對他早已情根深種。這發現令他心下一陣狂喜,他迅速為她整理好衣裳,然後一把抱 起她踏出楓月小焰。
「你……你要帶我上哪兒去?」初睛訝然地間。
玄鈺朝她深情一笑,「我要帶你回到梅林,那裡是我們相識之地,也會是我們定情 之地。」語畢,他將她抱上他繫於楓月小焰後苑的坐騎上。從後門離開紅樓春,縱馬疾馳向梅林飛奔而去。
第四章
當他們倆抵達梅林時,已經過了晌午時分。
玄鈺帶著初睛來到梅林西郊的則苑。這幢別苑是極為雅致的木造平房,大門上的橫匾題著他的親筆落款,以漢字大書「梅苑」二字。
圍繞在房舍四周的除了一大片的梅樹之外,還怕有櫻枝、桃樹,交替點綴了整個梅林,林間霧氣撩繞,平添一股蒙隴的美感「哇!好美呀!」初睛綻開笑顏。
玄鈺滿足地笑笑,這幢梅苑是他多年前。為了方便來此祭拜亡母而命人建造的,他常常會在此流連數天才返回城裡。
屋裡幾名僕婦、僕傭認出了馬蹄聲,紛紛出來迎接。
「貝勒爺吉祥!」下人們一邊恭敬地喚著,一邊訝異地瞧著初睛。
貝勒爺每回來此總單獨一人,這次竟攜同一個如花似玉、美如天仙的姑娘前來。想必這位姑娘在爺兒的心裡定佔著極重要的地位吧!
初睛被瞧得有些郝然,也有些微驚訝。「他們……什麼時候來的?」她怯怯地問。
玄鈺一手攬過它的纖腰,輕輕笑道:「他們原來就照料這屋子的人,就住在梅林附 近。
」
說罷,他將馬兒交給一名僕傭,然後朝其餘人揮揮手,「去忙你們的吧!我和關姑 娘要到梅林裡走走。」
他們沿著屋外繞行,經過馬房來到了房子後院。
登時眼前一片波光瀏灘,初睛訝異地問:「是湖?」
玄鈺搖搖頭,拉著她的手觸摸清澈見底的水,「是溫泉!」
初睛讚歎地膛大水眸,難怪山林間一片雲霧撩繞,原來那既非雲也非霧,而是地熱,她從來就沒見過溫泉,如今竟能親手觸摸。著實教她興奮好奇。
「往後我會常常帶你來此,聽說泡溫泉有益健康呢!」他淡笑。
初睛陡然明白它的用意,心中立刻漫起一股酸酸又甜甜的滋味,他的用心讓她感動,他讓她感受到自己有多麼受寵,但……除了真摯的情感,她根本無以回報他的深情厚 愛,她曾立過誓,此生絕不為人侍妾:這一點永難更改。
「謝謝貝勒爺的抬愛,但憐心仍是那句話,恐怕得辜負貝勒爺一番美意——」
玄鈺條地梧住她的小嘴,精亮的黑眸牢牢地盯住她,「別喊我貝勒爺,在梅林裡我 是玄鈺,兩你是關初睛,我既不是什麼貝勒爺,而你也不是紅樓春裡的柳憐心。」
初睛被他這一番赤誠的話給震楞住,心神驀地一顫,只不過她不能也不敢妄想呵!前塵往事歷歷在目,她如何能釋懷。
「你……這是何苦呢?我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青樓女子,怎能蒙你厚寵?」她 避開他的凝視,幽幽地低語。
「我為你贖身!」他鏗鏘有力地宣告:「從今以後,你不再是柳憐心,而是關初晴||只屬於我一人所有的關初睛!」
初睛陡地一愕,抬起眼怔怔地望著他狂傲的眉眼,「然後呢?贖了我之後,你將如 何安置我?」
玄鈺聞言渾身驀地僵凝。這問題始終是他們之間無法跨越的鴻溝,他不由得痛苦地開上眼。
他眉宇間深濃的憂鬱,看得她好不心疼,她幾乎想要放棄自己的堅持,只求和他相依偎,但……她不能呵!
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她幽幽地開口:「並非我對你無情,而是……我曾在我娘墳前 立過誓,終生不為人侍妾,寧願與販夫走卒結為夫妻,也不願踏入王侯之家為妾。」
玄鈺緩緩睜開眼,無聲地探詢原由。
初睛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道出口:「我的母親同我一樣,曾是青樓裡有名的 花魁,只賣藝不賣身。原本她只求能遇到一個知心人共結連理。做一對平凡夫妻,但… …無奈地,事與願違……」
她哽咽地停頓了一下,眸光幽幽邀邀她飄向遠處,彷彿正陷入回憶的泥澤。
「京城裡一位有權有勢的爺兒看上她,百般討好呵護,我娘因此深陷情網,不顧一 切地跟了他,誰知……」她的嬌軀微微顫抖著,幾乎說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