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狠地盯著李衛,冰冷的說:「我在想,如果我阿瑪現在不是待在景山,你還會對我這麼、照顧備至。嗎?」
「格格這話,臣可就聽不懂了。」李衛一笑道。
這時各小隊長紛紛出來回報,采歡的心幾乎要跳出來了。
「回李大人,沒有發現,」
「沒有發現?!」李衛一臉詫異,這怎麼可能?!一個中了火銃子的男人,難道還有飛天遁地的本事不成?!
春喜也緊跟著那群侍衛的身後出來告狀,「格格,大廳裡幾件古董花瓶都給撞碎了,小祿子和林嬤嬤要我趁著李大人還沒走,出來稟告一聲,免得以為是咱們自己不小心打破了,月底發薪餉時,被帳房裡扣錢呢!」
采歡板著臉對李衛說:「您李大人的手下辦起事來,還真是滴水不露,莫非你們追的殺手有縮骨功,連花瓶也躲得進去?」
李衛尷尬地對手下們斥喝著,「還不快點向格格道歉!」
采歡一揮手,「免了,大家都是吃皇糧的,我也不想為難你們,你們到別處去繼續搜吧!」
李衛帶隊離去時,仍不忘悻悻然地提醒她,「殺手無情,為了某種目的,不擇手段的大有人在,希望格格把臣的忠言逆耳聽進心裡面去。」
「多謝李大人關心。」
見李衛的人馬一走,采歡立刻問春喜,「秦羽呢?」
春喜搖搖頭,「沒看見。」
「沒看見?!」
采歡的心簡直就要跳出來了,她三步並作兩步,急急忙忙的往秦羽療傷的房裡跑去。
從暗處走出來,秦羽拉開房門,一眼就看見她那張焦慮的臉,「我沒事。」
她一見到他,便不顧一切的投入他的懷抱,「嚇死我了,我多怕你被李衛的人搜出來!」
秦羽緊緊的摟住采歡,沉重地說:「李衛說的話,你聽進去了嗎?聽懂了嗎?你知道你現在救的是個什麼樣的男人了嗎?」
「什麼樣的人都好。」她伏在他寬闊的胸膛上,深情的說:「我不在乎。」
他將一個吻,重重地烙印在采歡的額上,「可惜,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你要走了嗎?」
她知道他終有一天會離開,但沒想到這天來得這樣突然。
「是該走了。」放開她,秦羽下定決心,沉重的踏出房間的門檻。
「秦羽……」采歡望著他孤寂的背影,忍不住問:「我們還會見面嗎?」
他不敢回頭。
濃烈的離情愁緒模糊了她的雙眼,她攔到他的面前,哽咽著說:「我不想看著你走。」
「我有不得不走的理由。」他終於憂鬱地轉過頭來。
采歡拭去臉上的淚痕,哽咽著問:「你走了以後,會記著我嗎?」
深吸了一口氣,秦羽握了握她的手說:「我會把你藏在心底,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她不能自己地摟住他的脖子,「為什麼你的承諾這麼美,卻又這麼淒涼……」
咬著牙,他克制著不去擁抱她。
知道再也留不住他了,於是采歡鬆開手,強顏歡笑的說:「李衛的人也許還在外面,我先出去把他們引開。」
「答應我,忘了我,徹徹底底地忘了我。」秦羽悲傷地說。
采歡快步地往外走,天上飄著微微細雨,然而那份難捨的惆悵,卻成為雨水沖刷不去的記憶。
李衛派駐在采歡屋外的人,跟著她在內城繞了一個大圈後,一無所獲的又回到原點。
她天黑後回來時,秦羽已經離開了一會兒,她望著空蕩蕩的房間,心裡有說不出的依戀。
春喜悄悄走過來,並將一塊腰牌交給采歡,「這是秦公子留下的。」
接過仍沾有血跡的腰牌,她的眼淚便不聽使喚,滴滴答答的落了下來。
「格格啊,俗話說得好,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又何必單戀一個人呢?」春喜連忙安慰她。
「我就是死心眼,我就是想不開,可他怎麼能就這樣走了,什麼也不要!」采歡握著腰牌,又失望、又傷心,「感情是這麼容易放下的嗎?他說要把我藏在心裡
一生一世,現在卻連一個能實實在在握在手心裡的東西都不要,他還能記得我一生一世嗎?」
歎了口氣,春喜下了一個結論,「男人的話,信得過才有鬼呢!」
秦羽回到宅子裡,大聲的喊著他母親,然而當他推開大廳的門,見到的卻只有葉霜和他的奶娘春嬤嬤。
「春嬤嬤,我母親呢?」他急著問。
春嬤嬤一臉茫然的說:「少爺,我不知道啊!我從地牢裡被拖出來,什麼人也沒看見就上了馬車,然後一路來到京城。」
秦羽握了握春嬤嬤的手,「委屈你了!」
春嬤嬤驚魂未定的說:「看見你,我就安心了。」
「我母親呢?」秦羽轉頭質問葉霜。
「她很安全。」葉霜淡淡的回答。
「她在哪?我母親到底在哪兒?!」他幾乎要喪失耐心了。
「在我那兒!」年富搖著摺扇,慢慢地從外頭走進大宅院裡。
「呂雋已經死了,年公子,我想現在就把我母親接回來。」
「別急,你母親的老毛病犯了,我怕她舟車勞頓,所以暫時沒帶她上京。」年富微微一笑,緊接著說:「還有件事兒,要你和葉霜去辦呢!」
秦羽沉不住氣,直截了當的問:「這是什麼意思?你想出爾反爾?」
年富揚起一邊的眉毛,理所當然的說:「我千里迢迢的把你奶娘帶來,這還不夠誠意嗎?」
「呂雋已經死了,我答應你們的事也做到了,從今以後,我不可能再替你們做任何一件事!」他直接對年富撂下話來。
年富將手中的摺扇一收,怒聲說:「你母親還在我手上,你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嗎?」
「皇宮內院我都敢闖,我就不信我救不出我母親!」秦羽豁出去地道。
年富哈哈一笑,「就算你輕功再好,劍法再精,恐怕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春嬤嬤一聽這語氣,趕忙拉住秦羽,「少爺,你別跟他們鬥,夫人是生是死,就憑他們一句話了。」
秦羽氣急敗壞的說:「春嬤嬤,我不能受制於他,我已經替他們殺了呂雋,可是他們卻沒有遵守承諾,因為他們根本沒打算放了我母親。」
「我手上就抓著你的弱點,你能把我怎麼樣!」年富蠻橫地看著他。
「拿你去跟年羹堯換我母親的命!」他拔劍向年富刺去。
葉霜連忙擋開他的長劍,「你瘋了?!窗外有多少弓箭手正對著你、對著春嬤嬤?你問得開、躲得過,春嬤嬤呢?」
秦羽豎耳細聽,果然在圍牆外,少說有十來人待命。
年富怒不可抑的對外大吼,「把人給我帶進來!」
在他的一聲令下之後,秦羽看見兩個彪形大漢將管家老賈架了進來。
「少爺!」老賈驚慌地看著秦羽。
年富再開口,「砍掉他一隻手!」
「少爺,救救我,救救我啊!」老賈掙扎著大叫。
其中一個彪形大漢拔出刀來,在老賈嚇暈過去前,秦羽已用自己的身體護住老賈,並對年富說:「別動手,你贏了!」
年富得意地笑著,「別心急,我爹只想拿回他應得的,年家無意為難你們。」
「什麼是你爹應得的?」他不明白地問。
猙獰的笑著往外走去,年富開口,「皇上現在日理萬機,我想他可能是忙糊塗了,這大清的江山,有一大半可是我爹替他打下來的!」
秦羽望著他的背影大搖大擺的離開,背脊不禁竄升起陣陣寒意。
秦羽望著窗外,對無法掌握的將來感到煩悶不已。
葉霜拿了一個香囊到他面前晃了晃,得意的笑問:「我的手藝還不錯吧?」
「我以為你只興趣舞刀弄劍呢!」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這個香囊,我可是特地為你做的。」
「謝了,我沒習慣帶這種東西。」
她將香囊裝進一個精緻的錦盒裡,「不是給你的,我是做給那丫頭的。」
「你又在玩什麼花樣?」秦羽警覺的問。
葉霜瞅著他說:「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我幫你做個東西送她,只不過是想謝謝她照顧了你一段日子。」
「事情已經結束了,你別再去招惹她!」他不耐煩地說。
她冷笑著開口,「我真不懂,你這個人,究竟是無情,還是長情。」
秦羽僵著臉道:「你還是花點心思,想想年富交代的事情要怎麼進行吧!」
雙眼流露著恨意,她捧著那個錦盒,無聲地走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秦羽走過大廳,發現葉霜做香囊的布料和香料仍攤在窗前的茶几上,令他大吃一驚的是,香料旁竟死了一隻從窗外飛進來的麻雀。
他拿起裝香料的碟子,發現這些碟子裡的東西果然有毒!
秦羽心下一驚,趕緊沒命地奔出宅院,他拚命地在雨中奔跑著,他不能讓葉霜把那個有毒的香囊送到采歡的手上,他一定要盡快阻止她,一想到斃命在桌上的麻雀,他的心就緊緊地糾在一起,他身上的傷口因牽引而劇烈的疼痛起來,但他顧不得自己的傷痕初癒,仍奮力的加怏腳步,他心裡只有一個意念,采歡不能有事,他絕不能讓她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