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葵離開房間,沒走多遠,就遇到李琰,
他習慣性地先將她擁入懷中,輕聞她身上專屬的幽香。
「我正要去找你。」
「找我?有什麼事嗎?」她溫柔含笑地依在他厚實的胸膛上。
成親之後,擁抱彼此就成了他們之間最自然的習慣。
「想你。」他簡單地說。
令狐葵笑而不言,心裡充滿了幸福的感動。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能有這麼幸福的一天。
對她而言,阿琰不僅是母親的救命恩人,也是她的恩人。她感謝上蒼讓自己遇見他,因為有他,她才能明白生命真實的美好。
在李琰懷中賴了好一會兒,她稍稍拉出兩人之間的距離。「我現在有事,要去找杜公子。」
「硯卿?是關於連翹的事嗎?」
「你也知道?」
李琰牽著她的手,在廣植花木的庭院裡邊走邊聊。「剛才他已經來找我訴苦過了。」
「真不好意思,連翹年紀還小,任性的脾氣大概讓杜公子受不了吧。」
「他倒沒這麼說。只是莊民對連翹的不友善,以及連翹對他的不諒解,讓他很為難。」
「我想,連翹其實也不是那麼介意莊民們對她的態度,她只是需要人家哄。只要杜公子願意多哄哄她,大概也就沒事了。」她對於自己妹妹的脾氣很清楚。
「硯卿什麼都好,就是遇上自己所愛的人,會變得像木頭一樣,憨直得很。」
「他這麼直,難怪連翹要鬧脾氣了。有時候,我也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幫他們兩個。」阿葵苦笑著搖搖頭。
李琰從背後環抱住她,將輕細的吻落在她玉一般的頸項問。「還是你最懂事,從來不讓我為難。」
令狐葵羞怯地輕輕推拒,「別這樣,如果讓別人看到了……」
阿琰常在光天化日之下,對她做出親匿的舉動;雖然對此她並不討厭,但總怕讓人看見了。
她害羞的樣子讓李琰俊眉微揚,不禁笑了起來。「讓別人羨慕一下,又有什麼關係?」
「你怎麼這樣……」嘴上這麼說,她心裡還是覺得相當甜蜜。
如果當天她選擇拒絕李琰的感情,那今天的幸福就與她無緣了。她不禁感到慶幸。
「你也不用去找硯卿了,說不定他們現在已經和好了。」
「怎麼可能?剛剛連翹才在我房裡哭著說最討厭他了。」
「你不信,那我們走回去看看。」
他們攜手來到令狐葵房裡,只見房中空無一人,那幅未完工的刺繡和一些彩線,隨便放置在桌上。
再往前走,過了一座小橋,是一片綿延到山腳下的綠色草地。
他們遠遠地就看見杜硯卿正放著紙鳶,連翹則在一旁高興地拍手,看不出絲毫不快。
「我跟你說吧,他們沒事了。」
「這……」這轉變未免也太快了吧。
李琰抬頭看著那只飛在高空上的雁形大紙鳶。「原來就是要做紙鳶,難怪剛才他急著開庫房找紙。」
「你說他個性憨直,其實也還蠻懂得哄女孩子的嘛。」
「你說的是,連我都不知道他還有這一手。」李琰也不禁笑了。
「現在我可以放心了,我們走吧。」
「去哪?」他問。
「我回房去刺繡,至於你……」
「不,我們出去走走。」
「去哪裡走走?」今天的例行巡視已經過了呀。
「上一次遇到你的那座山裡。那裡,開著很美的紫籐花。」
聽他提起上次那件事,令狐葵不由得紅了臉。
李琰則佯裝不知,硬是將她拖走了。
他永遠記得那山間的紫籐花,因為在那個美麗的回憶裡,藏著他今生最重要的摯愛。
縱使生命消失了,這永恆的回憶也不會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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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葵……
清晨,天未破曉的時分,李琰自惡夢中驚醒過來。
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一身冷汗,而阿葵仍伏在他身上睡得安穩。
他又夢見阿葵了,夢中,還是那一抹溫柔的微笑、被鮮血染紅的雪白紗裳……
為什麼又作了這樣的夢呢?阿葵明明已經在他身邊……難道他會失去她?!
驚懼之餘,李琰使勁抱緊伏在他身上的令狐葵,想確定他真實的擁有。
他的異樣舉動讓阿葵醒了過來。
她睜開一雙略帶睡意的美眸望著他。「怎麼了?琰。怎麼滿頭冷汗?」她伸出小手,輕輕替他拭去額間的汗滴。
李琰握緊她微涼的小手。「沒事,只是作了惡夢。」
「什麼樣的惡夢,讓你嚇成這樣?」
李琰正想將那夢境說出來,卻擔心她聽了心裡會不舒服,便改口說道:「其實沒什麼。夢裡看得清晰,醒過來也差不多忘了。」
「喔。」
「抱歉,吵醒你了。你再多睡一會兒吧,天還沒大亮。」他說著,逕自替她在日己懷裡調了一個她最舒服的姿勢,輕輕擁著她。
「可是你不是都這個時候,就起來處理帳目?」
雖然每天李琰起床的時候,總是小心翼翼地不願吵醒她,但每次他一起身,她也就醒了,只是裝睡不讓他發現而已。
她知道李琰是寧願讓她多睡一會兒的。
「我想多陪你一下。」他說。
令狐葵感覺得出他心裡有事,但卻沒有多問,只是靜靜地伏在他懷裡。
感受到從身上傳來的重量,李琰心裡才覺得踏實一點,還仍有些莫名的驚恐。
「你不會離開我吧,阿葵?」為了再次讓自己安心,他突然問道。
「怎麼了,突然這麼問?」阿葵感到奇怪。
「沒什麼。你告訴我,你不會離開,我好嗎?」他像是乞求一般,想逃避夢中那令他悲傷絕望的情景。
在夢裡,他親眼目睹阿葵的死狀;然而在那瞬間,他心中那種心痛感覺,就彷彿死的人不是阿葵,而是他一樣。
「這是當然的,我怎麼會離開你呢?」阿葵伸手輕撫他俊挺的臉龐,溫柔地說。
李琰使勁抱緊她。「我也不會讓你離開我,絕對不會……」
他不會失去她的,他會永遠、永遠將她留在身邊!
沒有任何人,或任何事可以拆散他們。李琰這麼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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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真難得我們姊妹還有機會一起出來外頭遊玩。自從你成親之後,姊夫像伯你走丟似的,成天把你綁在身邊。」
連翹拉著阿葵的手,高高興興地跨出李府大門,往村裡頭走去。
「你自己和硯卿還不是一樣,光會取笑我們。」
「哪裡一樣了,那個木頭才不會成天陪著我!說到他我就有氣,我們別談他了。」
阿葵聽她這麼說,笑著搖搖頭。她知道連翹只是嘴硬,心裡面才不是真的這麼想。
「你不是一向不太喜歡村裡的人,今天怎麼又想來村裡頭逛逛?」
「我不喜歡他們是另一回事,沒說我不能到村子裡頭來玩吧!他們越是不想見到我,我就偏要到他們眼前走動,看他們能拿我怎樣!」
「這是這麼孩子氣。」
一走到村子裡,一群在路旁戲耍的小孩子看到她們,照例擺出了討厭的嘴臉,撿了小石子作勢要丟她們。連翹也不甘心地朝他們扮鬼臉,互不相讓。
當她們遇到村裡婦女的時候,那些人的反應卻跟之前大大不同了。
她們看到阿葵兩人走過來,就紛紛往屋裡頭跑去,有孩子的拉孩子,有丈夫的拉丈夫,然後砰的一聲趕緊把屋門關起來。
原本熱鬧的巷弄,頓時鴉雀無聲,跑得連個人影都不見。
阿葵和連翹兩個怔怔的站在街頭,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這些人又是怎麼了,中邪了嗎?幹嘛看到我們兩個像看到鬼一樣?真是莫名其妙!」連翹沒好氣的說。
「我覺得事情不太對勁,我們先回去吧。」
「現在就要回去了?我們還沒玩到耶。」
「先回去再說。」
「好吧。」
在阿葵的堅持之下,連翹只好摸摸鼻子隨她回去。
一路上兩個人越想越奇怪。
「莫非是我們的身份洩漏了嗎?」阿葵猜測地說。
「這怎麼可能?這幾個月來,我都沒有在村子裡施展過法術,他們怎麼有辦法識破我們的身份?」
阿葵點點頭。「我也這麼想,可是村民們看到我們的反應,讓我困惑。」
「姊姊,不如你去問問姊夫,或許他知道些什麼。」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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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李琰回房之後,阿葵向他說起今天在村子裡,人們看到她和連翹的反應。
「我感到很奇怪。我和連翹應該不曾做出什麼奇怪的事,可是為什麼他們見到我們卻如此害怕懼避?」
李琰聽了之後,神情微變,但隨即掩飾起來。
「是這樣的嗎?我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了,有時間,我會打聽打聽。」他只淡淡地說。
「阿琰?」阿葵用一種狐疑的神情看著他。「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不想讓我知道?」
「這……」
「如果你知道什麼,請坦白告訴我,不要瞞我。」阿葵平靜的說,李琰滿懷心事的神情,逃不過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