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太瞭解老大的個性,爾芬跟著他鐵定會吃苦,而且是受盡欺凌,基於為人朋友的道義,他認為自己該勇於挺身而出,以免害了爾芬一輩子。
對!就是為了這個理由沒錯,沒有別的了。
倪雋恨恨的捻熄香煙,把所有反常歸咎到不成材的母親身上。
總之,他會對爾芬存有一絲遐想,這絕對是倪瀲灩那個瘋婆子一手搞出來的!
倪雋發現自己愈來愈恨倪瀲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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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雋穩健的走出電梯,在經過堆滿火紅玫瑰的秘書室時,驚愕的停住腳步。
老天!整間秘書室像著了火一樣。
倪雋推開玻璃門走進去,眉頭緊蹙。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驚詫的打量這一切,沒發現自己說話的語調已夾帶一點點火藥味。幾坪大的秘書室變得狹隘許多,玫瑰花由書櫃、置物架、窗欞、辦公桌……甚至攀沿至天花板,一室刺眼熾人的火紅。
浴於花海中的蘇爾芬尷尬笑著,發軟的手夾著一張白色小卡。
「闕宇揚搞的?」倪雋直覺的詢問。她大腦一片混沌,那張小卡彷彿有幾百斤的重量,讓瞠愕著美眸的蘇爾芬右手逐漸承受不住它的重量。
「是你大哥。」她喃喃開口,覺得胸腔窒悶,難以置信。
「啊?」他沒聽清楚。
「是倪鏡。」她咬著唇重複,深呼吸幾口氣後,力持鎮定。
「不可能!」倪雋嚇了一跳,眼睛瞪得比她還大。
除非他們的娘耍賤招逼他就範;在商業界打滾,貿易往來,有時為了生意不得不送女人花,但他也是交代爾芬一手安排;而老大是個建築師,才華洋溢,客戶總是大排長龍怎麼可能有空送花討好女人?
蘇爾芬驚訝的程度絕對不下於他,她再次朝他點點頭。「就是他!」
「你確定?」倪雋以很懷疑的眼光看著她,爾芬一定是昨晚沒睡好,看錯名字了!不,爾芬得了近視!
倪雋索性扔下公事包,不由分說的搶過卡片,無禮的閱讀。
爾芬:
曾幾何時,你的身影已深深烙印在我心頭,午夜夢迴之際,你開始不請自來,進入我的夢中,你可知我已為你著迷?
今晚,別再讓我輾轉難眠,請答應我誠摯的邀約,共享浪漫的燭光晚餐。
五點整,我去公司樓下接你,不見不散。
倪鏡
搞什麼鬼?
「倪鏡什麼時候需要這樣紆尊降貴、逢迎諂媚的去求一個女人陪他吃晚餐?」倪雋簡直要把手中的白色小卡撕成碎片。
「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委曲求全?」蘇爾芬瑰紅色的唇瓣輕輕往上挑勾著嘲弄。
「你要陪他去吃晚餐?」他的火氣不知為何持續上揚。
她明顯的感受到他的不悅,他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你生氣了?」他為什麼生氣?蘇爾芬奇怪的看著他。
「我幹麼生氣?」倪雋口氣惡劣的反問。
奇怪,他又不是沒見過別的男人追求爾芬,怎麼這回老大一反唾棄女人的常態,打她的歪主意時,他會這麼莫名其妙的心情不爽?
「吃一頓飯而已,沒什麼大不了。」他的話挑起她的反抗,她故意說。
「你真的要陪他去吃晚餐?!」倪雋一掌拍在辦公桌上,連帶摧殘了幾朵小紅玫瑰,他的眉峰之間刻劃出數十道深溝。
「我沒理由拒絕。」她不痛不癢的說,心裡卻很想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勃然大怒?
「誰說沒理由。」此刻倪雋完全退化成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媽的,爾芬一向柔順,似乎自從被他那不肖老娘拐去拍裸照後就變壞,膽敢跟他頂嘴了!
「好,什麼理由?」她微笑的請問。
愈看愈火大!她好像很想去赴老大的約!
「理由就是,今天晚上你絕對、一定要陪我去應酬。」這個理由夠光明正大、夠冠冕堂皇了吧!
「今天晚上和你洽談公事的是陳董。」蘇爾芬順手翻了翻桌上的行事歷,秀眉微蹙。
「那又怎樣?」她最好不要想拒絕,否則依他目前情緒緊繃的狀態,他一定會抓狂。
「他約你在夜總會見面。」她的眼神有些抗拒的看著他。
陳董的風評不大好,是個六十多歲性好漁色的老不修,不過倒挺會經營酒店就是。
「夜總會就不准女人進去嗎?」倪雋瞄了斂著眉的她一眼。
「進去的幾乎都是舞小姐。」蘇爾芬有些怨懟的噘起紅唇。
「你又不是。」她休想拒絕他。「那純粹是心態問題,看你怎麼調適。」
「好吧!我跟你去。」她歎了一口氣,只要碰到倪雋,她不由得不妥協。
倪雋俊逸的嘴角揚起一道勝利的弧度。
他理所當然的點點頭,心情又再度飛揚起來,正當他重新拿起公事包,鬆一口氣地準備走出秘書室,忽地桌上的電話鈴聲乍然響起。
「您好,震東……啊?!」蘇爾芬不由自主的驚呼。
倪雋因為她的驚叫而停住步伐,預感不好的回過頭。
「嗯……收到了……」蘇爾芬聲音細如蚊蚋的回應。
她眼神不安的瞟向倪雋,表現活像是妻子當場被丈夫逮到紅杏出牆的證據。
倪雋拉長耳朵,挺拔的身軀逐漸僵硬。
「抱歉……今晚我沒空……」她說話的聲音愈來愈小,已經到了吐氣如蘭的地步。
倪雋不悅的邁開步伐,伸長手一把搶走她手中的話筒,怒火一發不可收拾,火舌似乎自電話線燎燒至彼端。
「鏡,不要七早八早打電話來騷擾我的秘書!」他發出一陣令人震耳欲聾的大吼。
不只是蘇爾芬嚇了一跳,就連話筒那方的人也結結實實吃了好大一驚。
彼方的倪鏡乾笑幾聲,「這是追求,不是騷擾。」
「你少來,追求?!」倪雋聞言嗤之以鼻。「你說過,你視天底下的女人為糞土,你會拿糞土往自己臉上糊?」
他此刻正在氣頭上,已顧不得任何言語修飾。
她……她是——糞土?!蘇爾芬瞠大眼,望著眼前口不擇言的男人。
「我突然轉性了不行嗎?」
「我看你乾脆去變性算了!」倪雋怒氣衝天的嘶吼,差點要扭斷話筒。
「奇怪了,你幹麼那麼激動?」倪鏡的聲音依舊是很欠扁的慢條斯理。
「是你自己突然發神經。」雖是兄弟鬩牆,但已顧不得外人在場。「視女人為糞土就視得徹底一點,不要那麼沒原則,說變就變。」
「你才有病,我追蘇爾芬干你屁事?」
「你會打擊她上班的士氣。」瞧這滿室的火紅玫瑰,又俗又礙眼,倪雋瞥了眼四周的花海,翻了翻白眼。「怎麼不干我的事,她要是上班不專心,成天想談戀愛,辦事效率降低,豈不是牽連到我。」
「原來是你會大受打擊啊!」照跟轍說得沒錯,這場遊戲的確會很好玩、很有趣,倪鏡愈玩愈過癮。
「見鬼!我哪裡有大受打擊?」倪雋大喊,喊得有些聲嘶力竭,想利用獅吼聲量掩飾心虛。「天曉得!」倪鏡朗聲大笑。
蘇爾芬這個當事人完全置身事外,有點啼笑皆非的看著他們兄弟反目。
「總之,你給我離爾芬遠一點!」如果現在倪鏡站在他眼前,他勢必捉他親愛的大哥去撞牆。
蘇爾芬聞言詫異的闔不攏嘴,內心激盪。
「兄弟,蘇爾芬並不是你的所有物,搞清楚,你不是她的誰,你無權替她拒絕我的追求。」倪鏡把他的警告當耳邊風,涼涼的說。
「我是她的頂頭上司,我有責任保護她免受惡人騷擾。」倪雋回答得理直氣壯。
「很好,你還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你只是她的頂頭上司,無權干涉她的私生活。」倪鏡揶揄道。「像我就從不過問Tom的交友狀況。」Tom已是他聘請多年的男秘書。
他的話在倪雋心裡又是重重一擊。
「鏡,我知道你不可能對爾芬動真心,你只是玩玩而已,她是我的秘書,你少來招惹她。」他恨恨的咬牙切齒,對話筒那方警告著。
倪雋的保護只是因為她是他的秘書嗎?
他的關心令她覺得心酸,蘇爾芬低首整理桌上的資料,不再理會他們兄弟的戰爭。
「我是不可能對她動真心。」倪鏡完全不當一回事的激怒著他。「天下事無奇不有,就算我想玩玩她又怎麼樣,你管不著。」
「最好不要,否則我會跟你大干一架。」倪雋僵沉著俊臉,他在心裡發誓自己言出必行。
「雋?」蘇爾芬被他話裡的陰沉駭到,震愕得抬起頭來。
電話線那一頭的倪鏡,也是難以置信的愣了好幾秒才回嘴。
「雋,你失態了!」
豈止是失態,他失控了!
「玩也要看對象,否則不只失態,我怕我會失手宰了你,親愛的大哥。」
「我好怕喲!但是,怕歸怕,蘇爾芬我是泡定了,麻煩你把電話還給她,我要找的人是她不是你,謝啦,親愛的三弟。」
「好,咱們走著瞧!」倪雋忿忿的威脅,以極大的力道掛下話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