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這麼說,我真的很期待這次合作的成果。」楊黛華撩起裙擺便要往外走。「我們就開始工作吧!」
「等一下!」孟野叫住楊黛華,然後轉而交代朱茱,「把女孩臉上的彩妝卸下,只留口紅。」
朱茱怔住了,她還是不明白孟野心裡在想什麼?而楊黛華卻主動拿起卸妝棉拭淨臉上的粉,另兩位女孩見了,雖心存疑問但也跟著照做。
在雨中,每一位工作人員身上穿著雨衣,而昂貴的攝影器材也小心的用套子護著,只有孟野和模特兒例外。
「想像一下,美麗的花在雨中飄零也別有一番淒艷,別太在意打在身上的雨點,神情迷離一點,別擺出受委屈的哀怨……」孟野邊按快門邊對女孩們說話。
女孩們覺得委屈的豈止是淋雨,她們最在乎的是自己沒有化妝的臉就要刊登在國際雜誌上,思及就覺得志工。
可是楊黛華的表現可就出色,她把自己想像在雨中展開華麗的開屏孔雀,絕艷冷傲,不時地挑逗他人的目光。
最後,當孟野把鏡頭單對著楊黛華時,頓時她體內的荷爾蒙彷彿被激起,令她陷入異常的興奮。
朱茱什麼都看得清楚,又是一個女孩想征服孟野。她真的替這些女孩感到難過,孟野對這些主動追求的女孩一向不拒絕,也不會讓她們失望,但也只限於彼此在肉體求得滿足,從不交出真心,因為他的心堅固如一座冰山,要想溶化它,除非這世上真的有天使。
雨漸歇,拍攝工作也宣告結束,孟野給楊黛華一個擁抱,便收起相機跳上自己的吉普車離開了。
「這是孟野一貫的讚美方式,你別太在意。」朱茱遞給楊黛華一條大毛巾時,故意淡化他這個動作帶給女人的遐想。
「是嗎?」楊黛華睨朱茱一眼,便走進更衣室。在拍攝的過程當中,她自認孟野對自己有感覺了。朱茱注視楊黛華的這個驕傲身影,可以預料的,不久之後,這個女人的驕傲不復存在,只剩下一個傷心又寂寞的身影。
孟野,夢也。朱茱一直都是這麼認為,像他這樣的男人,是女人的幻夢,並不是一個女人可以獨自佔有。不可否認地,她也喜歡他,但是她寧願和他保持工作夥伴和朋友的關係,惟有如此,她才能永遠待在他身邊。
那些女人就是看不透這一點。
睽達一季的月亮,今天晚上終於重新掛上夜空,即便是彎彎的上弦月也覺得好看。
人間下了好久的雨,天上便無白雲堆可鑽,好不容易等到天空放晴,夢天使再也等不及白天,忘了天使國度裡最嚴禁的規章,趁夜裡溜下來,坐在弦月上閒看人間。
已是午夜時分,夢天使尋尋看看,萬戶熄燈,家家的窗簾緊閉,見不到燈火一閃一閃亮晶晶的燦爛,就在失望之餘,她的目光被天悅大廈最頂層的亮光給吸引,這是惟一亮著燈、敞著窗的一戶,好像一頂皇冠嵌在天悅大廈頭上。
天悅大廈是這一帶最高的大樓,而孟野就住在這棟大樓的最頂層,一大片玻璃窗沒有吊掛帷幕,感覺上好像可以直接和天空相接連,而星星月亮就貼在窗上。
孟野從暗房出來,目光不經意的瞥見窗外如眉的新月,不覺驚喜,於是推開一扇落地玻璃門,走到架在陽台上一架六百萬畫素以上的數位相機前,鏡頭對著滿天星斗,一心欲捕捉到流星墜落的畫面。
他這一個舉動充滿魅惑,就連仙女也無法抗拒,更遑論是坐在弦月上的夢天使,她以為他看見自己,頓覺體內有一道暖暖的電流通過,心房遽然震盪一下,感覺麻麻的,令她坐不住險些跌下月亮。
孟野抬眼看了天上的月亮,剛才一度還以為彎彎的月亮上面真的坐著一個女孩?他扯淡一笑,折回屋裡。
夢天使目不轉瞬的注視孟野,他坐在一張長方形的工作台前,上面擺放著很多照片,一面檢視,手中的煙也一根接著一根,時而蹙眉沉思,時而滿意的笑,表情豐富,樣子好看,他是她見過的人類長得最俊的一個。
這時候她看見他起身去開門,們口站有一個女子。
這女子就是楊黛華,而孟野一點也不意外她會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好像早就知道她會來。
「進來吧。」孟野說。
「你通常都不問原因,就大大方方的讓女人進入你的屋裡嗎?」楊黛華走進來,目光欣賞著屋裡的陳設,簡單高雅卻不單調。
孟野聳聳肩,指著吧檯說:「想喝什麼自己倒。」他交代一聲,又走回工作台前。
「你要不要也來一杯?」楊黛華從酒櫃裡拿出一瓶七○年份的白蘭地。
「麻煩你。」
楊黛華倒了兩杯,一杯遞給孟野,而自己拿著另一杯站在他身邊,細細的啜飲,眼睛登時一亮,興奮的盯著照片中的自己。以前她總是嫌自己的嘴太大,眼睛太細長,鼻子太塌,從來就不是令人一眼驚艷的女人,可是現在卻看到自己充滿原始野性之美。
「孟先生,這真的是我嗎?」她驚異的說。再看看其他兩位嬌貴如洋娃娃的模特兒,看上去好像是華麗之下兩具空虛的木偶,無力又蒼白。「我真高興你把我拍得這麼美麗。」
「你錯了,你並不是一個美麗女人,只是你在內心有一股原始力量驅動你不擇手段的表現自己。」孟野毫不留餘地一針挑出她赤裸裸的慾望。
楊黛華臉上出現被當場撕掉假面具的尷尬,她大口的喝完手中的酒,很快的便恢復本色。
「每一個人內心都有一股原始慾望,我不過是坦白的表現出來,這樣也有錯嗎?」
孟野扯動一下嘴唇,「是沒錯,我欣賞你毫不修飾的呈現自己,全身充滿野味,很難讓人抗拒。」他放下酒杯,猝不及防的一手將她攬過來,另一手用力的、甚至有點粗暴的抬高她的下巴,他立即覆蓋她的唇。
「孟先生,你……」她象徵性的推拒一下。
「這不就是你今晚來的目的嗎?」孟野挖苦的說。
她瞇著本就細長的眼睛注視他這張嘲弄又含十足挑逗的俊顏。
「我拍照的時候,心裡就一直告訴自己:孟野,我要定你了。」她飢渴的紅唇堵住他豐潤的嘴唇,修長的手指也早探進他的衣服裡,熱情的撫摸他厚實的胸膛。
這一個連呼吸都能把人給融化的男人,若真有女人能抗拒得了他,那麼她一定是無慾無求的天使。她楊黛華可不是天使,而是女人,只要是女人都想得到他。
兩人邊擁吻邊褪去彼此衣衫,當他們走入房間跌到大床時,兩具身軀早就燒燃起來,激情得翻雲覆雨。
夢天使還是張大眼睛望著孟野的家,她喜歡看人們親吻,覺得這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可是她之前所看到的都不像這兩個人如此赤裸裸、又激情。
他們在做什麼?那女孩嘴巴張得開開的是在說話嗎?扭曲著臉孔好像很痛苦?夢天使實在看不懂。
「夢,我到處找你,原來你溜到這裡來了。」藍天使急呼呼帶點驚恐的飛下來,站在彎彎的月亮上。「夢,你怎麼能在晚上飛下來呢?天使語錄上不是寫著人間夜晚是罪惡之淵藪,以前天使能自由穿梭天上和人間的時候,就被禁止在人間夜晚逗留,現在你竟然還敢這麼做?萬一被巡護天使發現了,抓你到天使長那裡受罰,到時候不是關進玻璃房背天使語錄就可以了,而是要赤足通過荊棘路。」
「藍,你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嗎?」夢天使壓根就沒有聽見藍天使的警告,用手指著孟野的家天真的問她。
「夢,你沒有在聽我說話。」藍天使氣死了,「我不理你了,我看你遲早活該受罰走一趟荊棘路,讓那一根根芒刺紮在你細白嫩肉的腳上,痛死你,看你還敢不敢。」
「別這樣,藍,在所有的守護天使裡你的學問最好,你就快告訴我吧。」夢天使望著藍天使,眼中點點繁星,著實惹人憐。
「我告訴你,那你發誓永遠不會再溜到月亮上來偷看。」
「好。」夢舉起右手,認真的說:「夢跟藍發誓。」
「真拿你沒辦法。」她拿下夢天使高舉的手,在手心上親了一下,便把目光往孟野家看去,頓時臉上不覺一熱,連忙把視線移開。她曾在姥姥閣樓上的箱子裡翻出一本書,上面記載著人間情愛寶鑒。
「怎麼了,藍?」
「這是……人類愛做的事。」藍天使搪塞的說。
「愛做的事?」夢天使囁嚅著,天真的問:「天使可以做嗎?」
乍聽之下,藍天使一臉驚嚇。
「不,天使不做愛。」藍天使一臉凜然,嚴謹的說。「好了,我已經告訴你了,現在你馬上跟我回去。」
夢天使點頭,站起來振動一下手臂,潔白的翅膀展開來。
「夢,我跟你說真的,以後別再偷看人間了,這對你沒有好處。」藍天使諄諄告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