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等等,你說我生了什麼病?」她打斷他的話,眉宇間染上輕快的笑意。
「心臟病,妳剛不是這麼說?」她不會病糊塗了,病情加劇吧!
顯得憂心的任意愛改將她拉往心臟科門診,怕她的病發作。
「我……哈哈……你……哈哈……你是怎麼聽話的……心臟病,虧你想得出來……」她忍不住捧腹大笑。
聽到此,她大概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兩人雞同鴨講了老半天原來全搞錯了,她看起來像是病西施,弱不禁風的模樣,但是從小到大生病的次數屈指可數,她是所有醫生眼中的健康寶寶。
「哎!妳別笑得太激動,小心妳的心臟病……」他說了什麼好笑的話嗎?瞧她大笑的模樣真為她擔心。
「我沒有心臟病,我是……」
「門醫生,妳回來了呀!副院長一直在找妳,手術室有一床刀等妳開。」
心臟科跟診護士陳雅雯一見到她的醫生歸來,連忙趨前遞給她一份病歷表,將護理長交代的事情一字不漏地報告,態度專業又帶著一絲焦急。
她真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省得挨上頭的罵,跟診醫生手機關機讓人找不到,她這位資深護士也不好受,首當其衝的責備一定是她承受。
「門醫生?!」啊!他怎麼忘了,真是關心則亂。
一道低訝的男音忽地插入,下意識抬頭一望的陳雅雯當場嚇得臉發白、背往牆一貼地掉了手中的原子筆。
這、這是哪來的黑道大哥?有沒有帶槍,要不要報警,她是先走一步逃難去,還是留下來和門醫生共患難?命只有一條,不好輕言犧牲。
「這是我要告訴你的事,我曾是住院醫生,目前也常因工作需要留宿醫院,專攻科別是心臟外科,我是心臟科醫生。」外表是會騙人的。
「可是妳說看病……」任意愛還是一臉擔心地看著她。
「醫生不看病要看什麼?你當我們寫寫病歷表就能向健保局A錢嗎?」她也想過得輕鬆點呀!但是生病的人老喜歡找她。
「我……」他張口欲言,卻不知說什麼,不過原本打結的神經總算解開了些。
醫生!
多出人意料的事實,她的外表怎麼看都像受盡呵養的溫室花朵,他還是很難想像她執起刀與血腥有關沾上邊?
嬌弱的她明明有一隻藝術家的手,就算不走音樂之路也該是家人捧在手掌心上的珍寶,憐寵她尚且不及,但哪知她還是拿起危險刀具揮舞。
「人,不能單憑長相下定論,你學到教訓了吧!」長得不像醫生不是她的錯,她大姊更無辜,長了一張情婦臉,老被錯當成第三者、狐狸精。
他雖然回過了神,仍傻愣愣地點頭又搖頭,深受心目中女神的魅力干擾。
「不過呢!有些事是不能逃避的。」門開心詭異地揚起一笑,「Miss陳,幫他掛個內科門診。』
「內科門診?!」他要搶劫內科醫生嗎?
「我不要看醫生。」一聽到掛號,鐵漢檢察官的表情是驚恐萬分。
「不看不行,你要是沒有乖乖打針吃藥,我會以醫生的身份強迫你住院。」就用心臟有破洞為理由吧!
「嚇!妳……妳不可以……」捏造病因是有罪的,他身為地方檢察官要……要秉公處理。
一瞧見她粉嫩嫩的小嘴一噘,他什麼氣勢也沒有了消如洩氣的皮球,將從未用過的健保卡放在她翻起的手心上。
「任意愛……你的名字很有意境,我叫門開心。」名叫開心,所以她專開別人的心。
「我知道。」他認識她很久很久了。
「你知道?」眉揚高一指,話語輕柔。
察覺說溜了嘴,連忙補救的任意愛困窘地說道:「我是說『現在』知道了。」
「哼!賣弄文字。」她也認識他,在很久很久以前。「Miss陳,妳拿滅火器做什麼?」
一回身,她差點大笑出聲,她那人高馬大的跟診護士正全副武裝、全神戒備地手持滅火器材,只為她身後那令人神經緊張的大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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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號刀……止血鉗……導流管……吸虹管……紗布……縫合……好,替我擦汗……手術完成……」
手術室的燈滅了,等候在門外的家屬一擁而上,焦急萬分地詢問每一位走出手術室的醫護人員,卻沒人在意夾雜在其中的清靈女子。
因為她的長相太過甜美秀麗,又不喜歡穿上白袍突顯醫生的身份,臨時送來的病人情況太過緊急,因此她是由醫生專用電梯進入手術室,並未與家屬打過照面。
冗長的手術過程更無人進出,在這段救援時間裡是不會有人特意向家屬介紹她是誰,在一般人的觀念下,走在她身後右方的跟刀醫生助理反而成為眾人詢問的對象,而她也樂於把解釋病情的殊榮拱手讓出。
畢竟繁複的開心手術是極其累人的,車禍送來的年輕男孩不過二十歲左右,還是知名大學的學生會長,尖銳的鐵管穿胸而過差點刺破心臟,她必須格外謹慎地處理,以免留下不必要的後遺症。
這一縫縫補補就用去七個小時,對於一個二十五歲的女人來說是很耗費體力的,她和胸腔科醫生合力完成這門手術,但大部份動刀的人是她。
「門醫生,病患家屬要問病人後續的治療問題,妳可以停留幾分鐘嗎?」
又來了,不能讓我清靜一下嗎?
抹去一臉的疲累和不耐煩,橫睇跟刀的醫生端木康一眼,門開心擺出專業的神色,埋怨他不幫著分擔肩上的重擔,盡給她找麻煩。
回以一笑的端木康僅是肩一聳,朝她眨眨眼表示已經盡力了,她才是下刀的主治醫生,他責無旁貸地搭起橋樑讓她和家屬進行良性溝通。
可惡,這傢伙,她一定要找時間整死他,省得他猖狂地爬到她頭上。
「她是門醫生?」
這就是她不願面對病患家屬的原因,他們不敢相信的驚訝神情叫人很難開心,她是醫生有什麼好奇怪的,誰規定醫生一定要很老氣,戴著金框眼鏡顯得非常有權威的樣子。
她冷視著低她兩層卻和她同年的「學弟」,他那張看起來三十歲的老臉剛好符合病患家屬的需求,是標準的醫生形象。
「她是門醫生,令公子的手術就是她負責的,相當成功。」怕她又趁機開溜的端木康乾脆將她推上前,讓她負起醫生的責任。
「她真的是門醫生喔!看起來好年輕,像是很有氣質的鋼琴師。」受過教育的老阿嬤挪挪老花眼鏡,一副打量的模樣。
「她學過小提琴,而且拉得不錯,有職業水準。」他又雞婆地推崇起學姊的優點。
「哦!真的呀!那結婚了沒?有沒有男朋友?我孫子年紀是小了點,但從小就很優秀,妳不要考慮考慮?」她得先替孫子打點打點。
「未婚,沒有男朋友,不排斥姊弟戀,我們門醫生是資優生,醫學院連跳兩級,以第一名畢業……」噢!粗暴,他的屁股……不,是形狀優美的臀部肯定瘀青了。
老用這一招--偷捏,真是下流,虧她還是唯美系的夢幻教主。
「端木醫生,你不打算讓我為家屬解釋傷患的狀況嗎?」再多嘴就把你分配邊關,讓你去最冷門的精神科待上一陣子。
一接觸到溫柔眼波下的戾色,他識時務地退開,「火爆小綿羊」的綽號可不是浪得虛名,他可沒多生一顆膽來承受她的怒火。
「是啦!媽,先問問小翔的傷勢如何,別捉著人家醫生的手不放。」看來頗有教養的端莊婦人柔聲地說道,不卑不亢的態度顯示出一定的社會地位。
老人家不太甘願地鬆開手,讓出身世家的媳婦代為開口。
「醫生,小犬的情況還好嗎?妳不用顧及一個母親的心情,請妳告訴我最壞的打算。」好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不用顧及一個母親的心情?她分明是採取柔性威脅嘛!門開心不快地在心中輕哼一聲。
「藍夫人,妳大可安心地回去休息,傷者的傷勢只是看起來比較嚴重,並未傷及內臟,取出鐵管緊急輸血已恢復正常血壓,觀察七十二小時沒有發燒,沒有併發症,傷口癒合良好即可轉普通病房。」
「真的嗎?他流很多血,整個臉蒼白又冰冷,呼吸一度停止……」一說到當時的情景,她忍不住發寒地哽咽了。
「他沒事,相信我,我治療過比令公子更嚴重的病人,他們現在都蹺著二郎腿享受生命。」有的更誇張,在走過生死大關後決定包二奶,三奶,把金錢和時間花費在女色當中。
不知該說他想開了還是過於悲觀,利用撿回來的一條命,做他認為最有意義的事,不用汲汲於工作的成就上。
「可是……」做為母親的,沒看見健健康康的孩子始終無法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