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睜大眼。「大……大人……」她沒想到他會將話挑明了說。
他瞅著她,等她恢復鎮定。
「大人,我不明白,我不能……」她試圖理清糾結的情緒。「說好了當兄妹……」
「我們都知道那句話的真假。」他靜靜的回答。
她臉兒一紅。「大人……」
「原本我不打算這麼快與妳坦白,我知道妳還沒準備好。」他的語氣溫柔。「可我在來的路上改弦易轍,因為我不想妳為我的事煩惱。」就因為他給了她壓力,讓她思緒雜亂不安,她才會不想面對他,只托人告訴他,她暫時搬出官宅。
「袁修儒的事已經夠讓妳煩心了,再加上我,妳如何能靜下心來,萬一妳分神而讓那雜碎傷著,我會懊悔一輩子。」
「大人--」
「所以我來告訴妳,我是喜歡妳沒錯。」他輕觸她泛紅的臉頰。
雀兒感覺血液不停往臉上街去,她低下頭,眼眸半掩,想讓自己平靜下來,她真的沒有想到他會誠實坦言。
她揚著眼瞼,羞赧地問了句:「為什麼……大人是見我可憐才--」
「不是。」他打斷她的話。「我不是見女人可憐便會動心的人,我會盡己之力幫助她們,可不會因為這樣就投入感情,同情與喜歡我分得很清楚,在我身邊這些日子,妳應當知道。」
閔獵戶事件後,他發現自己對她有了興趣,於是慢慢將對她的關心表現出來,一方面他不能太過急躁免得將她嚇跑,可也下能完全不露痕跡,他必須恰到好處地將自己對她的好感與關心透露讓她知曉,他相信以她的觀察力定會察覺。
她沉默下來,明白他是對的。這幾年他身邊不是沒有這樣的機會,可他除了幫助她們,從來沒有逾越之舉。
他輕撫她的手背。「妳不是讓人見了會心生可憐的人,妳很堅強,雀兒,可有時太過堅強了,我多想妳能到我身後讓我保護妳,但妳總是想扛下一切……」
她搖頭。「他是我的問題。」
「我能幫妳解決,但妳寧可自己來。」他皺緊眉心。「妳讓我不知該怎麼辦,我喜歡妳的才智,妳的堅強,可有時我又會希望妳不要如此聰明、如此堅強。」
她勾起嘴角,笑意隱約浮現唇畔。「我已經在大人面前失態過了,我很懊惱。」想到自己在他眼前坦露的脆弱,真的讓她惱悔了好幾次。
他露出溫柔的笑。「我很高興,妳可別想練什麼刀槍不入、金剛不壞之身。」
他的話語讓她輕笑出聲,在他身邊是如此令人感到安心與寧靜,而他的話讓她整個人都溫暖起來,可是……橫亙在他們面前的問題還有很多。
「大人,有許多事我必須考慮……」她深吸口氣。「明基……明基……」
「他跟我們一起。」他簡潔地回答。
她啞然失聲,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綾姊與樂樂……」
「綾妹需要一點時間。」這件事不是立刻就能解決的。
她點頭。「我們都需要時間,大人……你讓我很緊張,無所適從……」雀兒低望兩人交握的手指,心跳急促地鼓動著,他的話讓她很感動也很欣喜,她很想就這樣接受他的感情,可是……她還是憂心……
「妳也讓我很緊張。」她驚訝的神情讓他微笑。「我擔心妳會拒絕。」
她眨了眨眼,臉蛋酡紅一片,緊張地回握他的手。「大人,我必須……必須告訴你,與我在一起,不會有好事發生的--」
「雀兒--」
「請您聽我說,大人。」她抿了抿唇。「我不喜歡自己這樣想,但是……當壞事一而再再而三來的時候,你很難不去相信……」
「這不像妳會認同的事。」他抬手觸摸她的臉。
「我也不願這樣想。」她垂下眼。「可小梅說的也沒錯,只要與我有關的事都很糟糕。我娘在我三歲時過世,而後是我爹,再來是義父,然後是翠蓮,還有其他無辜喪命的人,為了引起我的注意,他殺死無辜的性命。」
她眼中的痛苦讓他心疼。「我倒想看看有多糟糕。」他微笑。
「大人--」
「妳擔憂煩惱的事太多了。」他撫過她的臉,而後輕輕將她攬入懷中。
「大人……」她慌張地想推開他。
「以後惱人的事由我來操心。」
她感覺他輕柔的吻落在她額上,她緊張得全身僵硬起來。「大人……」
他輕柔地笑著。
「您讓我想想……」
「妳就是想太多了,」他歎口氣。「與我在一起真是這麼令人痛苦的事嗎?」
「不是,」她急忙道。「與大人在一起……很令人安心……」她的聲音愈來愈小。「可是……我擔心……」她一面希望能與他在一起,可又害怕為他帶來厄運,這兩種情緒在她心中拉扯,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所以我才說妳擔心太多了。」他輕柔地截斷她的話語。「相信我。」
「可是大人……」
「妳固執得像騾子一樣。」他低頭瞧她。「我是不是也該在妳嘴裡塞個泥巴?」
她又羞又惱。「大人--」
他微笑地在她鼻上印下一吻。「我沒泥巴,不過這個應該也行……」他的唇落在她柔軟的唇上,輕輕吻著。
她大吃一驚,嚇得推他,他卻不動如山,她緊張得喘氣眨眼,覺得自己要昏過去了,她一直等著……等著……卻發現自己始終沒有昏過去,身子倒是愈來愈放鬆,而且愈來愈暖。她應該要推開他,她必須推開他,這些話語不斷在腦中盤旋,可一方面她又想投入他懷中……
「大……大人……」她喘息。
他在她嘴邊呢喃。「聽我一次,什麼也別想……」
「可是……」
他輕咬她的上唇讓她嚇了一跳,一時間忘了要說什麼,他淺淺一笑,覆上她的唇,讓她再無法言語。
她的心跳愈跳愈快,呼吸愈來愈急促,當他在她唇內輕輕撩撥時,她羞澀地輕歎口氣,臉蛋暈紅,她再次歎息一聲,閉上雙眸,偎入他懷中。
終於得償宿願將她擁在懷中,翟炯儀滿足地輕歎一聲,加深他的吻與她糾纏。他箍緊雙臂,將她牢牢鎖在懷中,他對自己承諾,他要守護她一輩子,再也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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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兩天,翟炯儀總會在天色暗下後到鏡湖居來找她,到了第三天,她終於生氣地警告他,要他別來,他這樣,袁修儒根本不會有所行動。這天他才來一會兒,說沒幾句話就讓她趕了回去;雀兒一個人坐在桌案前打發時間,當她看完書抬起頭時,才發現脖子都酸了。
她慵懶地打個呵欠,收好書本,正準備入睡時,卻聽見敲門聲。雀兒一打開門,就見翟炯儀站在門口。
她立刻惱怒起來。「大人又來了。」她側過身讓他進入。
他微微一笑。「我不放心妳,所以過來看看。」
雀兒關上門。「我要睡了。」
「我跟妳說幾句話就走。」他噙笑著看她惱火的表情。
「大人有查到什麼嗎?」她隨口問道。
「沒有。」他走到窗邊,望著夜空。「妳呢?可有什麼新發現。」
「沒有。」她望著他的背影。「今晚瞧不見月亮。」
他轉過身對她一笑。「我不是來看月亮的。」他定定的凝視著她。
她的雙眸在燭光下泛著矇矓,她迎著他的目光,未置一詞,只是垂下眼,而後輕輕的歎口氣。
他緩緩走向她。「我來看妳。」
「大人不該說這樣的話。」她又歎口氣。「大人也不該深夜來訪,會引起誤會的。」
翟炯儀在她面前停下。「我以為我們……」
「大人答應過雀兒案子結束前不談此事。」她輕聲打斷他的話。
他抬手撫過她耳上的髮髻。「是我太心急了。」
「大人,您這樣讓我很不安……」她又歎口氣。「這幾個晚上我老夢見明基在牢裡大哭,一想到他在受苦,我就恨不得……恨不得……」
「恨不得什麼?」他抬起她的下巴。
她注視他的黑眸。「恨不得殺了袁修儒。」
他忽然笑了。「妳……不可能……」
「大人曉得嗎?我不只一次動過這樣的念頭。」她深吸一口氣。「但一想到明基、一想到義父對我說過的話,只好忍了下來。」
「妳義父說了什麼?」他好奇道。
「他做人幕友有二十餘年,世間醜陋不平之事,人心的險惡與卑劣他都見識過,所以他不贊成我也走上這條路,更何況我還是個女兒家,但他一方面又覺得我過人的觀察力藏而不用甚是可惜,所以他經常與我討論案情……」
「妳一定幫他破了不少案子吧!」翟炯儀說道。
她點點頭,往木桌走去。「我當時仗著自己有幾分聰明,破了幾個案子後就自得起來,但我對人性畢竟認識得太少。有一次一名剛出獄的犯人在我回家的路上襲擊我,因為是我將他關進大牢的,那天夜色昏暗,他從我身後以木棒敲打我的頭,所以我根本沒有看清犯人,整整三天,我的腦袋都是昏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