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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湛露

  「為什麼女王至今不肯交出定秦劍?」以現在西涼的軍事實力,和東野為敵的下場只有滅國,女王堅持到現在都不肯退讓,這裡面除了國家的尊嚴和面子問題之外,應該另有隱情。

  「究竟是什麼,在女王心中可以比國土的和平還重要?」他托著下巴,好像是在自言自語,但是眼睛卻盯著五郎。

  然而,五郎不答。

  「玉王叔知道我的來歷了嗎?」他問。

  五郎回答,「我尚未將我的猜測告訴他,他也未曾說起過。」

  「他至今都沒有回國就是為了西涼女王?」他瞇起瞳眸追問。

  五郎的眼睛卻只盯著酒杯,默默念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秦羽沒有再問,抬眼看向窗外,今夜月華正亮,算起來玉郎應該到了皇宮。妙兒她應該會很快好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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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野之國,為戰而生。血焰似火,戰旗如風。

  五郎的猜測沒有錯,當南黎二王子還在與西涼女王商討對付東野國方法的時候,東野國的十萬大軍已經無聲無息的悄悄推進,在海風和夜色的掩飾下,逼近西涼十里之外的海上。

  所以當清早出門,準備到海邊工作的百姓們發現那一群黑色的船影時,恐懼的情緒立刻蔓延了整個國家。

  無數的船影,黑如戰雲,沉沉的壓在海岸線上,也壓在所有人的心上。

  西涼國王宮之中,女王的流雲長袖拖曳及地,披散的長髮將臉色襯托得有些蒼白,顯然一夜未能成眠,而下屬的稟報也來得如此不是時候。

  「女王,怎麼辦?東野國特使的船就在國境線上,要不要宣他進宮?」

  「當然要見。」女王冷笑道:「否則還讓人以為我西涼怕了東野。」

  一道藍影施施然的走進殿內,人未到,聲已至,「女王此時切忌意氣用事,小不忍則亂大謀。」

  女王目視那人,「依你之見呢?難道不見?」

  「不見。」那人正是南習文,他微微一笑,「現在東野大兵壓境,若召見特使,無非求和、求戰兩條路。西涼兵弱,無論怎樣都處於下風,與其這樣,不如不見。」

  女王怔在那裡,「你說得輕巧,不見?十萬大軍轉眼即到,我往哪裡躲避?」

  「不見並非是躲避。東野氣勢洶洶而來,但也不知道西涼的底細,應該不敢立刻開戰。西涼越是按兵不動,東野就越猜不透西涼的實力究竟有多深,女王這邊必然是要排兵佈陣的,不過與其大張旗鼓佈陣給敵人看,何不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另外……」南習文低聲道:「昨晚我給女王的提議,女王下妨再考慮一下,今時今日,也只有如此做才能解西涼之危。」

  女王沉吟著,挑動眉梢:「你們南黎為何要捲入此戰?兩國間並無同盟之約,原本你們應該坐山觀虎鬥的,但你們卻偏偏要蹚這渾水,究竟居心何在?」

  他的笑容如春風拂面,回答得簡單而直率,「因為南黎也不希望看到東野強大,不希望看到戰國為秦所滅的悲劇再度重演。」

  「是個不錯的解釋。」女王低輕吟,眼神在他身上梭巡。「南黎這些年養晦韜光,為的不過是要當四國之首,其實和東野是一樣的心。南黎國主有你這樣的兒子真是他的福氣,連我都要嫉妒了。」

  南習文笑道:「女王實在是過獎了。我聽說西涼公主溫良純真,心似菩提。精歧黃,懂異術,也是個奇人,不知我可否有這個榮幸拜謁公主?」

  說到女兒,女王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你會見到的,但她現在身體不好,不能見客。」轉而又陷入沉思,「若不理睬東野,又該做些什麼?東野雪出兵必要見血而回的。」

  「西涼現在沒有別的事可做了?」南習文搖著羽扇,「不是聽說過幾天就是西涼的科舉之日嗎?不妨提前開科,藉此吸引東野雪的注意力,我再修書一封給父王,請他立刻調軍助戰,西涼南黎若能對東野形成合圍之勢,便是東野雪有再大的能耐也不得不退兵。」

  「那就有勞王子了。」女王輕輕擊掌三下,有女官上殿聽候旨意。

  「張貼佈告,告知全國百姓,本科科舉三日後開考,一日兩試,推選賢能。」女官記錄下旨意,猶豫問著,「外面的戰事……」

  女王鳳目冷厲:「我有說到戰事嗎?」

  「沒有。」女官嚇出一身冷汗,匆匆退下寫旨去了。

  門口被一道影子擋住了光線,一個少女站在那裡,背著光影,卻像一朵睡蓮,寧靜清香。

  「母親,戰爭來臨了嗎?」

  這清靈的聲音令南習文的眼睛一亮,目視著這個少女走進,他欠身行禮,「是玲瓏公主?」

  少女的眸子泛動著波光,如琉璃一般透明清澈,看到南習文,感到十分陌生,「您是……」

  「是南黎國的二王子。」女王介紹,聲音雖然低柔,卻很不悅,「玲瓏,怎麼不去休息?是誰告訴妳外面的事情?」

  水玲瓏笑笑,「東野兵至,舉國震動,我又豈能不知?母親準備如何迎敵了嗎?」

  女王反問她,「妳說呢?」

  她一笑,「我已派人在海岸線布下水陣,東野軍只要觸動陣法,就必死無疑。」

  她說話聲音輕柔,即使是「死亡」在她口中都顯得溫情脈脈。

  南習文有些吃驚的望著她,大概是想像不到這外表柔弱又被人稱作菩薩轉世的少女,竟會把生死說得如此簡單。關於作戰,西涼多年未動干戈,經驗是沒有的。倒是水玲瓏口中的「陣法」讓他聽了心癢,很想一窺究竟。

  她美目閃爍,看出了他的心意,「王子是想看我的陣法?」

  他一笑,「是啊,不勝仰慕,心嚮往之。」

  「還是不看為妙。」她淡淡拒絕,「看到的人無非一死。難道王子不想回國了嗎?」

  她對女王欠身一禮,「母親,我還要再去準備一下。」她轉身走出幾步,又回頭道:「明日科舉,恕我不能到場了。」

  女王關心的說:「好,妳現在把身子養好足最重要的,試場上人員混雜,妳是不宜出席。」

  水玲瓏狡黠地眨眨眼,再度轉身離去。

  一名女官又匆匆跑上殿,手捧著今年科舉的名冊,氣喘吁吁道:「女王,今年出了怪事!」她用手指點著花冊上的一個人名,說:「有一位異國男子要報名入考。」

  「什麼?」女王蹙起眉心,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偏巧此時有人來湊熱鬧,這人是誰?難道不知道現在多在西涼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險嗎?

  女王問:「他叫什麼名字?」要把這個大膽的狂生先抓出來再說。

  「秦羽。」

  這名字聽來耳熟,女王陷入沉思,自己在哪裡聽過?

  女官提醒道:「是前些日夜闖皇宮,說要找他叔叔蹤跡的那個人。」

  女王霍然想起,不錯,那人是叫秦羽。早就知道那個人不簡單,定是有備而來,只怕是敵國的間諜。

  「查明他現在的住處,立刻把他抓起來,我親自審問。」

  女官面露古怪神色,「這個,臣已知曉他住在哪裡,只是不便動手拿人。」

  「什麼?西涼國中哪裡不便?」笑話,她西涼女王的地盤上還有不能抓人的地方嗎?

  「他在、在暖玉閣。」

  女官一句話讓女王立刻變了臉色,而在一旁傾聽許久的南習文眼中,好奇玩味的神情更濃了。

  暖玉閣?暖玉溫香抱滿懷?看女王的神情,這似乎是她心頭的一個弱點,只是這個弱點究竟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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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羽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我要應考」這四個字後,幾百雙女人的眼睛全都盯在他的身上,讓他有如芒刺在背,著實有種坐立不安的感覺。

  「怎麼?我不能報名嗎?」他挑釁的問道,「西涼國哪條大法上寫著不許外籍人士應考?」

  負責報名的典審官為難的躊躇,「這,的確沒有規定,但是……」

  「既然如此,那我就可以參加考試!」他斬釘截鐵的打斷對方的話,放下報名所需的費用,在報名者的名冊上寫上自己的名字,然後轉身大剌剌的離開,一副頗為瀟灑得意的樣子,其實此刻他的後背幾乎都被汗水濕透。報名處那十幾名女兵雖然未必是他的對手,但若是此刻惹怒了西涼,動起手來他也未必能佔上什麼便宜。

  走出報名的地方,穿過兩條街道,不遠的街外就是大海,遠遠的,從海上傳來低沉的戰鼓之聲,鼓聲隨著海浪聲起伏不定,戰爭的陰霾已經籠罩了整座城。

  東野的兵來得好快。

  秦羽心頭焦慮,他一定要在東野雪殺來之前偷走定秦劍才行,否則若讓她的十萬大軍上了島,一場血腥大戰之下不知道要出多少意外,想再尋劍就等於要和十幾萬人爭奪,豈是一個「難」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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