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不忙一點,不像在辦喜事嘛!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你爸又死得早,不辦熱鬧點不行。」姜母笑容。
「我看是有酒商向你推銷吧!」姜家的喜事,目前只有一些比較親近的人知道,不過不管多親,有機會撈一筆當然不會放過,比如承包酒席等各項業務,總有回扣可拿的。
「正彥,你好像不怎麼開心,是不是不喜歡我拿這種小事來煩你?」知子莫若母,姜母看得出兒子在煩心,他每次一遇上困擾,眉心就有些發黑,好像在醞釀某種風暴似的。
「沒有。」他迴避道,不希望母親知道他為別的女人煩心,反問:「雅均最近好嗎?我幾天沒見到她了。」
「我看她也沒什麼精神的樣子。你們兩個怎麼搞的?是不是後悔了?不要搞得好像我在逼你們結婚一樣。」雖然她曾力勸了好幾回,但馬兒不喝水,你又如何教它低頭呢?
「我不知道雅均後侮了沒有,我這方面是還沒。她最近在忙什麼?有沒有按時去醫院檢查?打電話給她,老是講沒幾句就掛斷了。」
姜母跟雅均的母親都是出身平凡的女人,後來姜家發達了,姜母沒有因此就忘了昔日好友,兩人仍然是情同姊妹的手帕交。
彭雅均原本在倉儲公司有個行政工作,但因為身體有病,一個月前辦完交接,已經辭了,現在她和姜母住在一起,說好聽點是以防發生什麼突發狀況,說難聽點,簡直是在等死。
「她最近也沒忙什麼呀!除了去試婚紗,整天待在家裡,有問才有答,快要像你一樣悶了。」她不禁歎了聲。
「我那不叫悶,叫做穩重,不知道多少女人為我著迷呢!」正彥和母親開起玩笑來了。父親在他二十歲那年就去世了,母子倆相依為命,一向無話不談,姜母更是常常拿聽到的冷笑話來增廣他的見聞。
「穩重你的頭啦!教鳥兒說那種話的男人叫穩重嗎?」姜母嬌叱道。
「你說的是哪一句?」
「就是那句「肥婆走開」呀!結果那個肥婆非但沒走開,連你的喜兒都學不會說那句話,有夠失敗。」
五年前,當時正彥還和母親住在一起,對門的肥婆老是跑來串門子,實在很討厭。那肥婆有個年方十八的漂亮女兒,硬是想塞給他這個金控公司總裁當老婆,結果這個漂亮女兒非但對他跟他的錢沒興趣,最後還跟個窮小子私奔了。
老天垂憐!他最討厭擺闊裝門面,滿嘴女兒經的肥婆了,不過那個女兒倒是滿有個性的,竟然選擇跟窮小子私奔。
後來肥婆不再上門,並且羞於見人的搬了家,他的耳根子也終於得以清靜。
「媽,你也不弱啊!你特地去買了變聲器,每次一看到肥婆來按門鈴,就大聲的嚷著肥婆走開,然後賴給喜兒。」想起這一段,正彥不覺笑了。
「有這回事嗎?」姜母佯裝不知的回想著。
「我的喜兒還因此被肥婆瞪,結果得了憂鬱症,每個星期都要看一次心理醫生。」
「胡說八道,動物哪需要看心理醫生,全是你們這些自以為聰明的年輕人在趕時髦。」
「不跟你說了,免得我的喜兒聽見了更憂鬱。」
「嗯,不如我打電話叫雅均出來吃個飯,她那個樣子實在令人擔心。」
「也好。」雅均的情況似乎不太好,簡直跟剛獲知自己得了血癌時沒兩樣,他這個當未婚夫的,有必要適時表示關心。
中午,正彥原本就跟某商場友人有約,所以只好和母親及彭雅均提前前往同一個餐廳用餐,希望有足夠的時間把雅均的心結解開來。
稍後,正彥終於突破她的心防,聽她娓娓道出心事——
「正彥、伯母,如果你們的生命剩不到半年,你們會想做些什麼?」
「也許我會想去旅行吧!」姜母似真似假的說,「或許做些自己平常不敢做的事,比如去高空彈跳啦,或是衝浪這類瘋狂的舉動。」
「你怕高,而且也不會衝浪。」正彥怪異的看著母親。
「我可以學啊!到了這個地步了,難道還怕死嗎?」姜母不置可否,覺得自己年紀雖然大了,但尚有學習能力。
「那你呢?正彥。」彭雅均再問。
「我?一時間也想下出來,不過我肯定會先安頓好我媽,然後再進行下一步。」
「我想學服裝設計。」
「學服裝設計?你的本科不是學美工的嗎?為什麼不去畫畫呢?」姜母心想,也許所剩不多的生命可以帶給雅均更多啟示。
「其實我當初只是抱著混文憑的想法,根本沒想過自己為什麼要學美工,可是當我看見惟雙那雙巧手設計出一幅幅精采的傑作,縫製出一套套美麗的衣服時,我好想像她一樣,好希望能在這世上留下一點東西。」彭雅均激動得幾乎哽咽。
「惟雙?」聽到這個名字,正彥不覺攏緊眉心。
「惟雙是誰?」姜母疑惑的問。
「惟雙是替我設計禮服的設計師,她鼓勵我不要那麼悲觀,還有時間學些東西。」
「與其在家裡胡思亂想,學點東西的確比較能讓你分心。」正彥贊同的說。
「沒錯。」姜母也附和。
彭雅均聽了開心得像個孩子,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既然你們都贊成,那麼明天開始,我每天都會到惟雙那裡報到。」
「惟雙?可是,你不想向更有名的大師學習嗎?你知道我有辦法幫你安排。」他不解的問。
「惟雙很好,」彭雅均笑著直點頭,「惟雙她很有才氣,而且肯教我。我不想學到最後,只是大師身後的跟班,什麼都沒學到。」
「那麼就去吧!」姜母替兒子做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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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定決心了?」惟雙笑問。
「嗯。」彭雅均點頭如搗蒜。
「很好,又不是世界末日,還有機會翻盤。」惟雙真心的道,雖然安慰的成分居多。
「我會比一般人更努力學習。」
「那倒不必,太勉強了對你的身體不好,到時正彥胞來怪我,我不就罪大惡極了。」她可不想背這個罪名。
「那我們可以馬上開始嗎?」彭雅均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這麼急?你都不用準備訂婚的事嗎?」惟雙忍不住調侃她。
「反正有婚禮企畫,我除了保持健康,什麼事都不用管。如果有什麼需要做決定的,叫他拿到店裡給我選擇就好了。」也許是因為不是自己真正期待的婚禮,報復的慾望也沒那麼強烈了,這陣子開始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這怎麼可以!除了健康,你還要美得像朵花才行。哪,為了不讓你太累,我們每天上午開課,下午去逛街買東西做SPA,晚上呢,就訓練厚臉皮好了!」
早中晚都排滿了,還說不想讓人家太累,惟雙的邏輯顯然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但這也不能怪她,畢竟她一向精力充沛慣了,所以排起活動來一點也不含糊,不過,她會盡量將每種活動的時間減半就是了。
「為什麼要訓練厚臉皮?」彭雅均問。
「我們這一行再怎麼說也是服務業,需要名氣、需要人氣,所以少不了推薦自己,甚至要誇大自己。」惟雙看見外面遠遠走來一抹熟悉的身影,又道:「就像現在走進來的那位帥哥,如果他是很怪僻的服裝大師,高傲自大、目中無人,你要如何讓他心甘情願去看你的作品呢?」
彭雅均一回頭,剛好看見高大帥氣的男人推門而入,且劈頭就道:「嗨!賤人,我又來了。」
「來得好,死賤人。現在開始,你是個目中無人的服裝大師。」惟雙唇角一勾,丟給彭雅均一本雜誌,「雅均,今天的課程變動一下,開始吧!」
「啊?」彭雅均一臉迷惑的來回看著兩人。
「推薦自己,別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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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雅均的訓練課程進行中,可正彥這邊的攪和也不能中斷。只是這一次,惟雙的策略改為短兵相接,畢竟他忙她也忙啊!
星期一,早上六點,惟雙身著誇張的歌舞女郎秀服,手提小型CD音響,完全不在意路人異樣的眼光,大搖大擺的來到他住的豪華社區,告訴警衛她是正彥的Moming call,然後贈予他甜甜一笑,等候通知。
對於大美人的甜笑,色迷迷的警衛又如何能拒絕呢?當然是義不容辭的服務到家。
正彥睡得迷迷糊糊之際,聽說有位曲惟雙小姐找他,也不管現在幾點,適不適合見客,毫無防備就允許了她的來訪。
而當惟雙敲開他的門,看見他身上的穿著時,一朵邪笑緩緩在她臉上漾開。
「黑色絲質睡衣,悶騷!」她笑評。
聞言,他睡眼惺忪的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衣,再看向她,只見她已經放下手提CD音響,擺出一個架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