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蕭琴吸了吸鼻子,惡毒的看著章芸,「要我不氣可以,你今天一定要給我說清楚,是要她還是要我。」她等的就是這個開口的時機,這次,定要讓這丫頭滾出她的視線之外。
成至軒沒想到妻子竟會無理至此,為難的皺起眉頭,霎時像老了十歲似的。
夫人的意思是要趕她走?或許這對她來說是件好事,畢竟當下人的滋味實在不好受,可她自十三歲便進了成府,現在要她走,她又能到何處去?章芸一時間迷惑了起來,心中升起一股對茫茫未來的恐懼。
「她,就由我帶走吧。」醇厚低沉的嗓音響起,聲音的主人,是一直在一旁冷眼看著這一場鬧劇的藺兆祀。
「兆祀?!」驚呼聲同時自藺兆禎及利敏的唇畔逸出,天吶,他不是瘋了吧?他們兩人互望了一眼,搞不清楚他在打什麼算盤。
無視於大家投注過來的驚訝目光,藺兆祀悠哉的自座位站起,緩緩的走向同樣瞪圓著眼的章芸,一抹冷笑閃過唇邊,未待成至軒及蕭琴首肯,他一把將章芸橫抱而起,一字一句的慢慢道:「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了。」
這是章芸第一次接觸到男人的身軀,也是她生平第一次感到冷至骨中的寒意,只因他那雙毫無笑意的深幽黑眸,似乎正預言著她未來的日子,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苦難煎熬。
第三章
這裡是哪裡?甫睜開眼的章芸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帶到這種陌生的環境,只記得自己之前身處的那一片混亂與成夫人殺雞般的尖叫聲,在她亂烘烘的腦袋瓜中打混仗似的嘈雜不休,之後因一陣劇烈疼痛襲來,讓她沉入黑暗之中。
而那張俊美卻冷淡的臉孔,則是她如漿糊般的思緒中,唯一清晰而深刻的印象。
那個男人是個危險人物,這是她腦中第一個閃過的想法,她不知道他是誰,更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帶她走,她只知道那雙黑眸深邃得令人發顫,冷得令人發寒。那樣英俊的堅毅臉龐,為什麼會有那麼一雙幽黑的冷眸?章芸突然感到有點心疼。
他看起來有如鋼鐵般堅毅,卻少了點溫暖的人氣,如果他可以多笑一點的話,肯定會是天下最吸引人的男人……她還記得那雙抱起她的強壯手臂是多麼的有力,讓她依靠的胸膛是如何的寬大結實,而他俯視她的那張臉孔,則是有著線條完美的薄唇,讓她幾乎有股衝動想摸摸看……天,她是想到哪裡去了?
雙手不禁覆住發燙的兩頰,章芸暗暗斥責自己胡思亂想,明明該擔心自己的處境,怎麼會直往他身上想去?她自覺不該的甩甩頭,全然沒發現自己所有的舉動,已完全落入剛走進來的藺兆祀眼中。
藺兆祀看著眼前甩頭低喃的女孩,雙眉微微的攏了起來。她在做什麼?該不會是腦子有問題吧?哈,若真是如此,那就更適合了。
「起來。」微微揚高唇,他淡淡的朝章芸道,將她嚇了一大跳,還未搞清楚狀況,便已經服從命令的下了床,或許是因為長期當人家丫環的習慣吧。
是他!章芸看清楚下命令的人,心跳霎時加速了許多,都是方纔的「想像」害的,讓她有些不敢正眼瞧他。
「頭抬起來。」還是命令的口氣。
她聽從的將低垂的頭抬高,雙眸對上那雙讓她發顫的黑眸,心一驚,又反射性的移開目光,垂下眼瞼。
冷不防的,一根修長的指頭觸上了她的下巴,往上一勾,強硬的迫使她不得不看著他,「同樣的話,不許你讓我再說第二遍。」這算是宣示他對她的主權。
「是、是的。」章芸抿了抿唇,強迫自己將目光定在他的臉上,即使如此會讓她的心臟像是要自胸口蹦出來似的狂跳不已,她還是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沒有異狀。
「嗯。」藺兆祀滿意的微微頷首,仔細的打量起眼前這張仰視著他的面孔。
她有一雙清澈澄淨的瞳眸,雪白的肌膚將黑色的瞳仁襯得更加的深幽,而那兩道彎彎的柳眉,則是在她眸上畫過一道優美的弧形,與小巧堅挺的鼻尖,構成了一張充滿著古典美的臉龐。
他瞇了瞇眼,對於自己看到的景象感到有些驚艷,沒想到,這個丫環的長相倒是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他將手指緩緩的自她的下巴移到她的唇瓣上,輕輕的在那起伏的弧度來回摩挲著,「甜唇……」他低喃出聲,冷不防的壓下頭,緊緊的將自己的薄唇貼上她的,他要嘗嘗看這嬌艷欲滴的紅唇,是否跟他想像的一般那樣甜美。
「嗚……」驚呼聲自章芸的唇中逸入藺兆祀的嘴內,她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渾身因過度驚訝而微微的輕顫了起來。打從她有記憶開始,便不曾有任何男人這般的親近過她,連爹也只有寵溺的親親她的臉頰罷了,那溫馨的碰觸,跟這般令她幾乎窒息的親暱舉動,根本有著天壤之別。
她覺得自己的腦袋像是塞滿了漿糊似的,完全失去了運轉的能力,只能感受到一波波的熱度自他的唇中傳入,令她每寸肌膚都因此熱燙起來。
他的吻由開始時的淺嘗,突然轉成了狂烈的吸吮,他沒想到原本只是個試探性的吻,竟會讓他感到激奮,那甜蜜的汁液有如毒藥似的,令他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讓自己沉浸其中。天,他吻過的女人不在少數,但是,她卻是第一個讓他感到捨不得移開唇瓣的女人。
下腹部緊繃的疼痛感讓他倏的驚醒,像吻她時一般突然,藺兆祀又在剎那間移開唇瓣,彷彿從未發生過任何事般的俯視著她。
「不錯,至少不會讓人感到乏味。」他撇撇唇,掩飾心中高張的慾火,只有他自己知道,方纔的他,幾乎要失控的將她抱到炕上,就這樣要了她,但是,這卻不是他打算做的事。
章芸呆愣在一旁,眨了眨迷濛的大眼,神智仍然停留在方纔的激情中,對於他的離開,不由自主的感到些許失落。
「哼,你這樣看著我,是否想乞求我抱你上床?」該死,她再用這樣的目光盯著他瞧,他肯定會如她所願的要了她。
這羞辱的話終於穿透她的小腦袋,一股羞愧感如野火燎原般的燒過她每一寸肌膚,天吶,她怎麼可以像個妓女一樣,任由他這陌生人對她做出這樣不知羞恥的事來?淚珠開始在她的眼眶中打轉。
「不要裝出一副什麼都不懂的羞赧樣,難道你家老爺沒有讓你嘗過這種銷魂的滋味嗎?」藺兆祀的黑眸中隱約閃著嫌惡的光芒,他最討厭這種做作的女人了,方才明明還一副飢渴的樣子,現在倒演起小處女了。
章芸咬了咬下唇,忍住幾欲掉出眼眶的淚珠,顫巍巍的道:「我家老爺是個正人君子,你不可以污辱他。」他要怎麼說她都可以,就是不可以說老爺一丁點不好。
「呵。」藺兆祀不屑的扯扯唇,突然用力的扯過她的手腕,正色道:「現在你的主子是我,我不准你反駁我的任何話、任何命令。」沒想到,她對成老爺倒是滿忠心的嘛,不知為何,看到她這樣為成老爺辯解,他就忍不住冒火。
眼前偉岸的身影讓章芸感到有股沉重的壓迫感,男人的力量自他的手心傳入她的手腕,第一次,她心中升起了微微的恐懼,「奴婢知道了,不過,奴婢不知道該做什麼樣的差事。」是呀,她已經被夫人踢出成府,他已是她的主子,既然如此,她就該聽命於他。
「放心,你很快就會知道了。」他放開她,轉身走出房間。
「主、主子……」章芸在藺兆祀的腳即將跨過門檻之前喊住了他。
他停住腳步,但是並沒有回頭,也沒有應聲,他在等她解釋喊住他的理由。
「我……奴婢不知道哪裡是下人房。」她觀察過這個房間了,考究的擺飾,比起成夫人的寢房還高貴堂皇,這樣的地方,絕對不會是她這種丫環的棲身之處。
「我有叫你去其他地方嗎?對了,桌上有瓶傷藥給你。」藺兆祀冷冷拋下話,便跨步走了開去。
他的意思是,要她留在這裡了?章芸感到迷惑,從小到大,她還沒有在這樣的環境中久待過,除了幫成夫人整理寢房之外。
這間房內四處可見名貴的瓷器擺設,炕床上方是由精緻雕工刻成的龍鳳圖樣環繞,兩旁則垂墜著兩道紅色的絲綢帳幕;手工刺繡而成的床單、枕套,是一對鴛鴦戲水的花樣,這像是間充滿喜氣的新房。
一點一點的困惑逐漸在章芸心中擴大,奇怪了,她究竟是來到了一個怎樣的地方,還有他……到底是個怎樣的男人呢?
涼風自半敞的窗吹入,她不禁機伶伶的打了個寒顫,卻不知這寒意是因風而起,抑或因他而起,那個謎樣的男人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