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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季可薔

  雲霓默默頷首。

  見她神色不愉,花信上前一步,正想溫言安慰,驀地警覺不遠處有跫音傳來。

  「有人來了。」他壓低聲嗓。「妳多保重,切勿輕舉妄動,我會再來找妳。」話語方落,他身形一閃,沒入花叢裡,疾行逃逸。

  他剛離開,羽帆俊拔的身影便闖入雲霓眼界,她一驚,一顆心吊到咽喉口。

  「妳在這兒幹嘛?」他沉著臉嗆問道,「方纔那人是誰?」

  「什麼人?」她故作無辜地眨眨眼,「哪裡有人?」

  「別想耍我!」他厲聲怒斥,一個箭步上來,擒住她下頷。「我方才明明看到一條人影晃過。」

  「你看錯了吧!」她揚起眸,不卑不亢地直視他。「莫非你懷疑我表哥會潛進這迎賓館裡,與我密會?」

  他呼吸一窒,啞口。

  「我家鄉離這王城足足有幾天的路程,就算我表哥得到消息趕來會我,這迎賓館戒備森嚴,豈是一個平民百姓所能任意闖進的?還是你以為,我是那種煙視媚行的女子,連這館裡的下人都要勾引?」

  他被問得無可辯駁,自知理虧,卻又不甘心遭她嗆聲回來,顏面掛不住。

  「總之妳是我的!誰都不許接近妳!」最後,只得將她一把撈入懷裡,霸道地宣示主權。

  她靜靜睇他。

  「怎麼?」他臉一熱。「難不成妳還想跟我頂嘴?」

  雲霓搖頭,淡淡地、淺淺地、無可奈何地一笑。「我沒想跟你頂嘴。」她貼住他胸膛,傾聽他因吃味而急促的心韻。「我只是……唉,實在拿你沒辦法。」

  「這話應該由我來說才對吧?」他討厭她拿母親似的口氣瞋他。「妳別忘了,妳年紀可比我小多了,本來就該聽我的話。」

  明明就是小男孩耍脾性嘛!銀鈴般的笑聲揚起。

  「笑什麼?」他抬起她的臉,瞠視她。

  「還能笑什麼?自然是你了。」她笑望他,風情萬種。

  「我有什麼好笑的?」他眼神凌厲。

  她卻一點也不害怕,踮起腳尖。「你剛剛去喝酒了,對不對?」嫩軟的唇瓣拂過他耳畔。

  他身子一顫,大掌擒住她後頸,俊唇尋著那惹得他心猿意馬的粉唇,毫不客氣地攫住……

  ☆☆☆☆☆☆☆☆☆☆  ☆☆☆☆☆☆☆☆☆☆

  正當雲霓和羽帆恍惚纏綿之際,鳳凰宮內,頂替她公主身份的海珊瑚正對前來傳訊的義兄海浪大發脾氣。

  「你說她沒死?還進了王城?」

  「不錯。」海浪表情沉重地頷首。

  「怎麼會?她怎麼可能沒死?」她不敢相信。

  「我也是偶然才發現的。今日我聽說雪鄉和羽竹的求親使節,已經分別住進王城的迎賓館,畢竟是關於妳的婚姻大事,我想先去探探情況也好,沒料到卻在羽竹國使節住的東廂庭院裡,瞥見了雲霓公主。」

  「她真的還……活著?」乍聽此消息,海珊瑚臉色慘白,唇齒發顫。

  雲霓不但沒死,還跟著羽竹使節一起進了王城,她必然是聽說王宮裡又冒出了個公主,所以才如此小心翼翼,甚而尋求外援。

  糟了!明日風勁將設宴款待兩國使節,到時若是雲霓忽然現身……

  「不行!不能讓風勁見到她!」她驚慌地抓住海浪衣袖,「他會得知真相的,不能讓他們見面!」

  「我知道,珊瑚,妳冷靜一點……」

  「我怎能冷靜?如何冷靜?!」她歇斯底里地喊,全然顧不得形象。「不成,我一定要阻止他們見面!帶我去見她,海浪,我要去見雲霓!」

  「妳想做什麼?」海浪皺眉,「她現下和羽竹使節在一起,我們不能輕舉妄動,否則恐怕會得罪羽竹,惹來外交之禍。」

  「我不管!我一定要見到她。」她狠瞠他。「你若不肯帶我去,我自己去。」

  「珊瑚……」

  「我要見她!」海珊瑚嘶吼,神態近乎瘋狂。

  海浪震懾地望著她。

  「你帶不帶路?」明眸綻出陰森冷光。

  他傻愣半晌,終於點頭。「好,我帶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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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不能告訴我,你這寒疾究竟是怎麼回事?」

  暖融融的廂房裡,雲霓仰起讓燭火給圈染出朦朧光暈的嬌顏,癡癡地望向羽帆。

  蘊著無限溫柔及濃濃關懷的眼,看得羽帆心跳怦然,他橫展手臂,將那溫軟的嬌軀攬過來,與他同坐在軟榻上,她放鬆身子,背靠著他依偎在他懷裡。

  大手從她身後探過來,在她小腹上佔有性地交叉,偶爾會惡作劇地扯弄她衣帶,逗得她氣息顫顫,全身虛軟。

  「不要這樣,羽帆,我跟你說正經的。」她抗議地扭動身子。

  殊不知這樣的舉動,反而更挑起羽帆的男性慾望,他倒吸口氣,眼角肌肉抽動。

  「妳別動。」他喘吟一聲,雙手圈抱她,方唇在她頰畔磨蹭。「傻雨兒,妳知不知道妳正在考驗一個男人的自制力?」

  「哦。」恍然領悟他正經歷什麼樣的痛苦,她臉頰滾燙,坐定身子,不再亂動。

  「這才乖。」他讚她,卻伴隨著一聲歎息,也不知是高興,還是失望。

  她不敢探問。

  他沉默了會兒,才幽幽開口:「我這毛病,是從出生就有了。」

  「嗄?」她一怔,一時腦筋沒轉過來。啊,你是說你的寒疾。」頓了頓,又問:「那你有沒看過大夫?大夫怎麼說?」

  「大夫說,是因為我從娘胎裡帶了寒氣,才會如此。」

  「從娘胎帶寒氣?」好奇怪。「為何會如此?」

  「不清楚。」他澀澀低語。「也許是我母親在懷胎的時候,曾經想把我催生下來的緣故吧!」

  「催生?為何要催生?是難產嗎?」

  「不是難產,是想早產。」

  「早產?」雲霓愈聽愈迷柵了。

  羽帆默然,似是猶豫著是否要進一步解釋,雲霓領會他心意,也不催她,靜靜等待。

  終於,他繼續道:「我們羽竹國有個規定,皇位慣例是由嫡長子來繼承的。當年,我母親和另一位把子同時懷上孩子,她很希望能搶先一步產下皇子。所以她找來一位御醫,秘密與他商量催生胎兒……」

  「可惜計畫並未成功,反而傷了腹中的你。」毋須羽帆繼續解釋,雲霓巳能猜到接下來的發展,她忽地感覺憤怒,側轉過身,容色蒼白似雪。「你娘怎能這麼做?她不怕萬一出了差錯,害死一條小生命嗎?」

  他黯然不語。

  「都是她……是她害了你。」雲霓咬著唇,熱燙的淚水滾上眸。「否則你也不必多年來一直為寒疾所苦。」

  怎麼辦?她好心疼他啊!她甚至有股衝動,想立刻衝到羽竹皇宮裡,去教訓那位失職的母親!怎麼辦?眼淚一直湧出,她控制不了。

  他恍惚地望著她。「妳怎麼了?何必傻兮兮哭成這樣?」

  「人家……人家難受嘛!」她揉著眼睛,哽咽道,「我也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就是、就是難過嘛。」

  「是為了我嗎?」他眼睛迷濛地問。

  「當然是為了你啊!」她瞋他,實在止不住酸苦的眼淚,索性趴在他懷裡,哭個痛快。「你、你笑我好了,我不、不在乎,我就是想哭,就是要哭嘛,嗚嗚∼∼」

  她哭得他心擰疼。「別哭了,傻丫頭,沒什麼好哭的啊!」

  「誰說沒有?」她懊惱地搥他胸膛。「明明就有,就有!」

  他眼眸一熱。「好好,妳說有就有。」連忙輕拍她背脊。「別再哭了,妳瞧瞧妳,真是人如其名,眼淚跟雨水一樣落不停。」

  「我哪有?你討厭啦!」她又搥他一記。「不要笑人家啦。」

  「好好好,不笑不笑。」他好笑地哄她,可眼底,不知為何卻澀澀地,過一會兒,竟莫名漫開霧氣。

  他要哭了!羽帆驚悚自忖,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在姑娘家前落下淚來,這可有多難堪啊!

  他忙推開她,跳起身,「妳在這兒等著,雨兒,我讓人送點熱水跟毛巾來給妳洗洗臉,等著啊!」語罷,他拋下驚愕不解的雲霓,近乎逃難地奪門而出。

  只是羽帆萬萬沒料到,就因為自己一時放不下男人的尊嚴,躲開了自己最心愛的女子,便讓一名蒙面黑衣人趁虛而入,擄走了她。

  等他再回到房時,迎接他的,只有一室蕭索的寂然。

  第八章

  雲霓讓黑衣人蒙住嘴臉,一路帶往迎賓館外,他武功極好,強摟著她高縱低伏,竟無一名侍衛發現,雲霓暗暗心驚。

  少頃,黑衣人帶她來到館外的一片林子,這才拉下蒙住她的面巾,可箝扣她臂膀的手仍是毫不鬆懈。

  她先是深深吸口氣,清醒略微暈沉的腦子,然後才發話怒斥:「你是誰?綁架我意欲何為?放開我!」

  黑衣人動也不動。

  「我命令你放開我!聽到沒有?」她厲聲呼喝,使勁掙扎。

  黑衣人沒動作,倒是一串破碎的笑聲從不遠處竄了出來,那笑聲,異常沙啞,聽來竟有幾分傷感的味道,雲霓一怔,側轉過頭,望向笑聲來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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