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訂親時,那個向姑娘才十歲?」龍如曦現在二十八,八年前二十,」以那小姑娘八年前才十歲!天啊,她十歲時大概還在桌子上和男生劃楚河漢界,?過線誰烏龜,而這年代的姑娘居然已經訂親了?
龍若詩點點頭。
「世家聯姻本來就是那麼一回事。」甚至還有人提議拿她來配向風言,幸好 兩人都興趣缺缺,雙方家長也對他們的硬性子沒轍,才勉強作罷。
想不到原來還有那麼多內幕!向水藍理了理混亂的思緒。那個所謂的未婚妻根本就是別人硬塞給龍如曦的,只差沒有綁上床好生米煮成熟飯。不過她也不太敢想像二十歲的龍如曦娶了十歲的未婚妻會怎樣?不可能洞房吧?血氣方剛的小伙子跟個黃毛丫頭,又不是變童癖……
眼見愈想愈偏,她連忙回過神來,拍拍羞紅的臉頰,問道:「那她是什麼樣的人?」應該是那種典型溫婉的閨秀小姐吧?否則龍如曦怎麼會一副避之惟恐不及的樣子?依她看,這家人的眼光都異於常人。
果然,就如向水藍、心中所想一樣,龍若詩啜了口茶,道:「她叫向羽嫣,性子文靜怯弱,和你完全不同。」她在十來歲時見過她,給她的印象就是如此。
聽到這裡,向水藍稍稍放心了點,但還是緊追不捨的問道:「你大哥……對她有意思嗎?」這才是最重要的吧?如果郎無情,妹有意,還不是怨偶一對,而且兩人年紀還差這麼多。
「他如果有意思的話,就不會把沁心給你了。」龍若詩轉身再泡了壺茶,繼續她悠閒的品茗時光。
向水藍看著龍若詩神色若定的樣子,愈看愈不對勁,總覺得事情好像都順著她的意思在走,自己要問什麼她也瞭然於胸。
「你為什麼當初不說清楚?」向水藍盯著龍若詩,眼裡有著不解。
「如果說清楚,你會那麼緊張嗎?」龍若詩偏頭道,一個沒威脅的情敵,能掀起什麼變化?
「呃……」也對,如果說清楚的話,他們兩人可能還是像先前一樣耗著,不可能進展神速。
「我希望大哥不要再為了龍家而活,而是為他自己而活。」龍若詩莫測高深的說道,走出門將木牌子拿下,擺明不再多說,開始繼續下午的看診工作。
向水藍知道龍若詩向來只會說她想說的,別人再怎麼逼她都沒用,就像現在這樣子。
她歎日氣,雖然肚子裡還有不少問題想問,但是看來今天是不可能從她嘴裡再撬出什麼話來,於是便乖乖的蹲在地上整理藥草。
唉,真要她自己去問嗎?向水藍摸著自己的唇。
那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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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那個吻,向水藍覺得她做了生平二十二年來最愚蠢的事。
她居然坐在屋簷上,傻楞楞地望著心上人住的地方。
唉,真是丟死人了,本來想在醫館打烊後就直接去臨曦樓找他,沒想到走著未著走到滄浪閣就猶疑不前,踱步徘徊,久久不知所措。
以前她根本不會這樣扭扭捏捏的,她對感情的事向來粗神經得很,和男同學相處的時候也是大剌刺的,像個哥兒們一樣講黃色笑話面不改色,談起A片來更是臉不改容,沒想到這次卻栽在他手上。
她挫敗的踢了下屋簷—本來還想進去滄浪閣原本向自己住的房間坐一下,沒想到卻不得其門而入——全都用鐵鎖鎖起來了。而她又不想驚動元伯他們,只好坐在屋瓦上,呆呆的看著花圈那頭的臨曦樓。
「向水藍啊向水藍,你的一世英名…」就毀在他身上了……誰說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美人好像也難過英雄關啊。
她又望望腰上的沁心。「一把劍,真的代表這麼多嗎?那他為什麼這麼輕易就送給我?」
給媳婦的家傳之寶?要是歷代傳人都隨隨便便的送給女子,還能流傳那麼久嗎?
想了想,她幾乎是掉到這裡來多久,就認識了他多久,兩人也可以說是患難之交,但是才這麼短的時間,似乎太快了一點。
不過有時候愛情這碼事,好像就是這樣蠻橫不講道理的,記得她以前還恥笑那些如癡如醉沐浴在愛河裡的戀人,沒想到等自個兒真遇上了,卻一點都笑不出來。
「不管了,今天不管怎麼樣非得弄清楚不可。」畏首畏尾向來不是她的作風,而她更不容許自己陷入不明不白的三角戀情中,即使龍若詩說他不把這樁婚事當作一 回事。
正想要踏簷而下時,廊下剛好傳來巡邏的腳步聲,嚇得她連忙縮回屋頂。幸好她今天穿的是深色衣服,入夜後躲在屋頂也不太顯眼,加上今天又是初一,月亮連個影兒都不見,周圍除了微弱的燭光外都是黑漆漆一片。
「怎麼心裡突然覺得毛毛的?」她望望四周,巡夜的家丁已經走到她看不見的地方去了,剛剛在這裡坐了這麼久,也不覺得四周有什麼異樣,怎麼被幾個家丁一嚇,整顆心就毛起來了?
話說回來,這王府的保安真的有待加強,幾個家丁看來雖年輕力壯,但顯然都是不懂武功的平常人,防防一般小偷竊賊還可以,要是遇上武功高強的——像她,還不是如入無人之境。
向水藍搖搖頭,試圖揮去那股不適之感,眼光射向臨曦樓——
她瞇著眼,仔細盯著樓外上次她爬的柏樹,樹叢裡居然有一道紅影鬼魅般閃過,而且那紅影的身段窈窕,十分眼熟。
「糟了!」該不會好的不靈壞的靈吧?上次龍如曦才說過,如果是她這等身手的刺客闖進,再多護衛都擋不了。而那道身影很像……
是崔念湘的師妹莫曉湘!上次她偷襲時也是著一身紅衣,所以她對她印象才會那麼深刻。
幾個念頭電光石火的閃過,向水藍也管不了會不會暴露行藏,縱身而起,足下點地的往臨曦樓掠去,
幾下兔起鵑落,她身形輕盈的掠過小花園,踏上柏樹幹,踩上那天的橫枝,側身推開窗門
只見龍如曦倒臥在書几上,雙手無力的垂在桌沿下,几上的書冊和卷軸散落一地,空氣中瀰漫著 股奇異的香味,而紅衣女子手上的香瓶就是氣味的來源。
紅衣女子莫曉湘,纖指慢條斯理的塞回瓶蓋,冷凝的眼神直射向向水藍,道:「是你?」
她的招牌彎刀尚未出鞘,臉上依然蒙著與身上相同的絳紅色布巾,紅色的身影在搖曳的燈光下比那天的樹林下更強烈。
「你殺了他?」向水藍出乎立息料的冷聲道,但眼中懾人的光芒顯示了她的真正情緒。
莫曉湘似乎覺得沒必要回答這個問題,布巾下隱隱透出哼聲,彎刀隨即鬼魅般從身後揚出。
向水藍的沁心,隨著她一聲悲斥如靈蛇般捲起,招招不留後路的招式潮水般向她撲去,兩道纖秀的身影頓時在斗室裡糾纏在一起。
激烈的打鬥聲在古雅樸拙的書齋裡顯得份外刺耳,被劍氣揚起的紙張漫天飛舞,向水藍每一招出去都宛如不要命一樣,不顧自身要害搏命搶攻;莫曉湘的彎刀善攻不善守,而且一時之間被向水藍的霸氣所懾,竟使不出平時威力的一半。
向水藍細細的喘著氣,知道自己的太極劍法不宜如此鋒芒畢露,但她並不在意,招招都蘊含一去不回的悲憤。
莫曉湘從來沒想過向水藍會如此不顧性命的打,彎刀僅能稍櫻其鋒。就在向水藍不顧左脅破綻,一劍往莫曉湘胸口而去時,彎刀也正好砍上她的左臂,而向水藍不但不退,反而像送上門般撞人莫曉湘的懷裡,沁心劍既狠又準的刺進她的左胸。
莫曉湘不可置信地按著左胸汨汨流出的鮮血,呆立的身軀突然往窗邊撲跌而去,彎刀也隨主人匡當落地;向水藍原應斷成兩截的左手,則是被一陣奇異的溫暖取代,讓她不由得望向一邊——
「滾,」龍如曦蒼白又冒著細汗的臉上只能迸出這個字。剛才勉力打出一掌讓他的聲音微微顫抖著。
從剛才到現在,他的意識便在昏迷和清醒間徘徊。一度以為自己要昏迷時,向水藍的斥聲及時如針刺般貫耳而來,讓他的意志力一點一滴克服藥效,直到睜眼?出那扭轉乾坤的一掌。
莫曉湘依窗站起,深吸口氣,點下身上諸個大穴,拾起彎刀不發一語,冰冷一眸子透出一種複雜難明的不解,血染般深紅色的身影從窗戶踉蹌的離開,留下遍凌亂,還有十指緊扣的兩人。
向水藍怔仲地望著死而復生的龍如曦,春夜的涼風撫過柏樹沙沙的吹了過來,激鬥後酡紅的雙頰擠不出半個字來,只能驚訝地摟著他的頸項。龍如曦則是「顧一切的狠狠吻上她的唇,齒牙則是懲罰性的啃著她的唇瓣,她雛著眉,還來不及問他什麼,便得接受他霸道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