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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陽光晴子

  他定視著她,「昨晚我跟我父親及老爵爺聊了許多,五十萬英鎊的債務的確不是一筆小數目,但用妳的幸福來償,還是不值。」

  「值不值得由我自己來衡量,我覺得值得就行了。」她咬著下唇,無措的想趕走因他來到她身邊時心臟突然卜通狂跳的緊繃感。

  一身嫩黃洋裝的她,如夏之精靈,在晨曦問,閃亮迷人,只是疏離的言行給他一種距離感,蔚傑有點小受傷。「公主--」

  「為什麼回來?」不想再談債務,她改變話題。

  他勾起嘴角一笑,「因為喝到一杯震撼心靈,可滋味卻有一種春暖花開感覺的調酒。」

  「調酒?」她不明白。

  「嗯,名為花樁,是一杯敲開記憶盒子的酸甜滋味的調酒。」他凝睇著美麗動人的她,專注的凝視她,想知道她對這個名字的感覺。

  她及時的低垂下頭,掩飾眸中的震懾,不敢回頭看著那少了花影綠葉、光禿禿的花樁。

  驀然注意到她身後那些被丟棄在園中一角的殘花餘枝,他一愕,「為什麼將所有的薔薇都拔除了?」

  「那是我的事,我沒有必要回答你。」戒慎的心讓語調顯得慌張。

  「我以為這個薔薇園是妳的最愛。」他問得直接。

  她沉默了,這的確是她的最愛。

  這是她死去的母親親手栽種的,但母親也交代過,當她要離開家園時,請將它們全毀了,因為不會有人在乎,既然不會有人在乎,徒留盛開的花兒有何用?!

  「我想要找出妳的『原色』公主。」

  原色?她不解的抬頭看他,卻見他灼人心神的眸中漾著一抹奇異的光彩,叫她看得移不開眼神,像被鎖住了。

  「嗯,可以因我而活得精彩,活得快樂、活得像自己,沒有所謂的保護色,一個真實的妳。」

  蔚傑說得真誠,也很坦然,因為他從來就沒有隱藏過他對她的傾心,也從未對他人隱瞞他的心有所屬。

  夏若琳怔怔的看著他,她是期待一份相知相許的溫柔,也期待給予這份溫柔的人就是他,只是人對了,時間卻不對了。

  她沒有理由去傷害無辜的他,她既已扛下拉伯雷家的重擔,就不該再對幸福有任何奢望,她認命,受傷的也就只有她一人……

  她神情一冷,「我沒想到你去了台灣念了大學,回來變得如此狂妄自大。」她越過他想逃開。

  「不要對我隱瞞妳的真實感覺,妳並不孤獨。」蔚傑也往前走。

  「我知道,我『一向』知道。」這是反話,話裡濃濃的孤寂透露出這點,即使那雙黑瞳平靜的不見一絲波紋。

  望著她再次背過離去的身影,他知道她的孤寂來自將她佔為已有的母親,一個孤寂心靈下孕育出的女兒,如何能讓她遠離寂寞呢?!

  帶著略微沉重的心情,蔚傑前去跟老爵爺道早安,並推他到湖邊呼吸新鮮空氣。

  「蔚傑,昨晚你父親問你,為什麼學業沒完成就回來了,你答說是秘密。」

  「老爵爺,那的確是秘密。」他邊推著輪椅邊笑著回答。

  「我可以猜猜這個秘密?」

  「行,老爵爺。」

  「你是要來帶走公主的,是嗎?」

  他突地停下腳步,看著回頭笑看他的費茲,一愣,「這--」

  「我不介意,蔚傑,真的,如果可以,我還希望你將她帶得遠遠的,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快樂的孩子,雖然她該擁有最大的快樂,但她的母親毀了這一切--」

  「老爵爺,公主有她的驕傲,也有她的考量,不是我要帶走就能帶得走的。」

  「我對你有信心,孩子。」

  蔚傑露出笑容,看來他得到第一個盟友了。

  第三章

  溫莎傳統的街道跟商店讓遊客有一種處於中古世紀的感覺,傳統工藝、麵包店、肉販、火腿店、服飾及咖啡屋隨處可見。

  此時鋪著碎石的街道上走來一對儷人,立即引來商家及客人們的注目。

  「蔚傑?!真的是你,那前幾天,我兒子說看到你的話就不是騙我的了,他說你駕駛一輛黃色跑車呼嘯而過。」咖啡店老闆興奮的邊說邊跟他擁抱。

  「是啊,抱歉,歸心似箭。」他開玩笑的瞥了眼走在他身邊的夏若琳。

  聞言,她臉上的溫柔笑意立即被一抹淡淡的不自在取代。

  「夏若琳小姐。」

  「你好。」

  咖啡店老闆原本還想問問她跟賈克訂婚的消息是否屬實,但一看到她手上的鑽戒,這話就吞回肚子裡了。

  接下來這一路上,跟蔚傑熱情擁抱的店家朋友不少,而看到夏若琳時,無不對她露出憐憫的神情。

  還有不少人拍拍蔚傑的肩膀表示安慰,因他從小就在莊園跟這個近郊的城鎮中打混長大,小時候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帥哥,長大後更是丰神俊朗,以前小鎮裡家中有女兒的,莫不對其傾心,於是為了幫自家女兒一把,眾人常常又是請他喝咖啡、吃麵包、打包火腿……

  但蔚傑很清楚的大方說,他的心中就只有夏若琳?拉伯雷。

  他的父親雖是拉伯雷家的管家,不過由於一生都奉獻給莊園,早有一定的地位,再加上蔚傑深受老伯爵跟伯爵喜愛,他們相信這對金童玉女配成對一定不會有問題。

  哪曉得半途殺出一個聲名狼藉的程咬金,夏若琳這朵鮮花根本是插在一堆牛糞上。

  再也無法承受那些憐憫的眼神,夏若琳撐不住臉上虛偽的淺笑,她深吸了一口氣,看著蔚傑,「我想回莊園了。」

  「再等一等--」他頓了一下,突然笑道:「這邊來。」

  他拉住她的手就往另一頭的巷弄跑過去,幾個拐彎,來到一條介於兩住家之間後門的寂靜巷弄。

  「自在點了嗎?」

  她一愣,所有的思緒還困在他握緊她小手的大手上,感覺到風拂過臉上、手上,有一瞬間,她幾乎以為自己在飛了,可現在腳步一歇,她也從飛翔的美夢中清醒,慌亂的抽回自己的手。

  正視著他打趣的瞳眸,她尷尬的回問:「有什麼不自在的?」

  「大家覺得賈克配不上妳,妳太可憐,而我也可憐。」

  「蔚傑。」她的美眸一黯。

  「妳知道什麼樣的女人可以讓我心甘情願的為她許下一輩子的承諾?」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還有,我今天根本就不應該跟你出來的。」

  她想逃,但他一個箭步就阻止了她。

  不是他想咄咄逼人,而是這幾天來,她真的快將他給逼瘋了,她看到他就躲,除了吃飯時能見芳蹤外,其它時間,她都關在房間或書房裡,偶爾去看看老爵爺,但只要看到他在,她也是待一下就走。

  亞歷已在外面鬼混一星期了,羅拉夫人托他找回他,所以在老爵爺的推波助瀾下,他才有機會帶她出來。

  有些話不趁此講清楚,那就太辜負老爵爺的好意了。

  「妳不害怕遺憾嗎?公主。」

  「遺憾?你指的是什麼?」

  「妳知道的。」他清朗澄澈的目光直勾勾的凝睇著她,閃爍著一抹動人的深情之光。

  她深吸口氣,「你不明白嗎?愛情的美麗來自於遺憾,沒有結局的愛情才有永恆。」

  他眉峰攏了起來,:逗個想法太悲哀了,我不贊同。」

  「那很顯然我們的想法沒有交集,何必浪費你我的時間?」她轉身往回走。

  蔚傑立即闊步跟上,「跟妳在一起永遠不會浪費時間。」

  她停下腳步,壓抑著心中的無奈怒火,悶聲提醒他,「我已經訂婚了--」

  「那又如何?」

  看著這張笑咪咪的俊顏,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明知道她的責任有多大,他為什麼不放過她,讓她一個人孤單的活著就行了?

  「公主--」他的口氣突然轉為沉重,「妳也知道我母親的身子一向很好,但突然染上重病,不久就離開人間了--」他爬爬劉海,眸中再度浮上笑意,「所以,快樂的活著比什麼都還重要,妳還不明白嗎?」他一手握住她的柔荑。

  她沒有接話,只是抽回了手。

  當快樂跟責任相牴觸時,她只能選擇責任。

  雖然拉伯雷家族對不起她的母親,但她的確得到好多人的關愛,即便她的母親

  不准她去接受、不可以去愛他們,她還是不能讓爺爺等人露宿街頭,她做不到無動於哀、視若無睹。

  「愛情需要勇敢一點,幸福則要大膽追求,妳若一直當一隻囚鳥,這兩者,妳是永遠得不到的。」蔚傑挑明了說,希望她能再勇敢一點。

  她眼眶一紅,囚鳥?!是啊,她一直只是一隻被關在籠子裡、不自由的鳥,繼續被關著應該無所謂吧?也許--也許她的翅膀早就無力展翅了……

  「回去,拜託。」她低聲請求。

  看著她眸中深沉的悲哀,眉宇深鎖的他只能強忍住將她擁入懷中的衝動,他知道此時的她,不會接受的。

  這種沉重的領悟讓他對她更為心疼。

  「走吧。」

  兩人才剛往前走,前方巷弄裡突然衝出幾名戴著萬聖節鬼面具的男孩,每人手上還抱了一些東西,其中一個人差點撞倒夏若琳,蔚傑及時抱住了她,但在瞧見最後一個跑出來的熟悉身影後,他連忙放開她,閃身擋到那小鬼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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