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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海綠

  說完,便甩袖而去。

  羅剎怔望著他的身影,儘管心中再怎麼想喚住他,卻終究開不了口。

  他能說些什麼?連自己都不明白的感受,又怎麼能清楚地說出口?明明齊異已如他所願地去換衣服,可他心中卻無半絲釋然、欣喜,反而充盈著前所未有的惆悵與落寞。

  在滿心的失落中,他愕然發覺,與其面對齊異那不悅的怒容,倒寧願自己為女裝扮相的他而心煩意亂,至少,那時的齊異,是用一臉真心無偽的笑容對著他……

  「我究竟是怎麼了?」

  羅剎歎了口氣,按著脹痛的額角,薄唇勾出一抹少見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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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朦朧,為谷間染上一層銀白光暈,靜謐、祥和。

  只是,谷中的氣氛雖好,木屋內的齊異與羅剎卻陷入尷尬的冷戰。

  自從上次羅剎要求齊異換下女裝後,齊異便對他異常冷淡,雖然仍會為他打理一切日常生活的瑣碎雜事,神色語氣卻變得極為冷漠,再無往昔的溫柔。

  羅剎表面上雖不動聲色,心底卻暗暗感到難受,因為他很清楚是那口自己將話說得太重,才惹得齊異如此生氣,可要他低聲下氣地道歉,又實在說不出口。

  隨著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齊異的臉色愈形僵凝,羅剎心中的焦慮也口益增加,可又不知道該如何打破僵局,只能暗自著急。

  這晚,齊異端來睡前梳洗用的清水,此時羅剎已摘下了面紗,露出絕色無雙、足以使人神魂顛倒的美麗容貌,可齊異只是面無表情地放下水盆,望也不望一眼,轉身便走,擺明了不願與他多相處一刻。

  而經過上次的慘痛教訓,齊異對羅剎呼出的毒氣已能抵抗,自然不會再昏過去。

  羅剎微微眉,再也忍不住多日來的煩躁,開口挽留道:「等等,你先別走,我有事要同你說。」

  「什麼事?」齊異終於望向他,神色卻依然冷淡。

  羅剎直視著他,目光有些猶疑,「我、我想和你談談有關研究我體內毒性之事。」

  「若是你要我放你走,那是不可能的。」齊異以為他是想離開,立刻想也不想地一口回絕。

  開玩笑,為了找他,可費了自己不少工夫,如今毒都還沒研究出個成果,怎麼能輕易放走他。

  羅剎搖頭,「不是,這幾天我考慮了很久,覺得再這麼拖下去也不是辦法,所以,我想我只能妥協……」

  其實,並不只是因為這樣,而是他知道唯有如此做,才能不必道歉,也可以使齊異的心情轉好。

  「你的意思是?」齊異漠然的神色一變,換上又驚又喜的神情,卻又有些不敢置信。

  他輕描淡寫地道:「我的意思很簡單,就是我答應讓你研究我體內的毒了。」

  「你真的願意?」齊異眼見宿願得償,喜出望外,一雙眼閃閃發光,早將多日來的不悅拋諸腦後。

  「我不答應行嗎?」羅剎望著他那久違的笑臉,既喜又惱,明明想見他對自己笑,可一想到他笑只是因為能研究自己體內的毒,又不禁感到惱怒。

  齊異高興得險些沒跳起來,連聲道:「太好了,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他抿唇,目光略黯,「你別高興得太早,我是有條件的,你若是不肯應允我的條件,那一切便作罷。」

  「有什麼條件儘管說,我全答應你。」齊異一心只惦念著研究,忽略了他眼底那一閃而逝的惱意,自然也不明白他心中複雜的感受。

  「別急,你無聽我說完,我有三個條件,第一,我身為鬼門護法,必須定期回鬼門覆命,同時也得執行鬼王指派的任務,你不得阻礙我。」

  「好,要是你願意,我甚至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讓你早日完成任務。」齊異此言其實摻雜了些許私心,若是羅剎執行任務的時間少些,也就意味他研究的時間可以多些。

  羅剎豈會不明白他在想什麼,冷聲拒絕,「不用了,那是我的任務,由我自己完成便行了。」

  齊異立刻鼓動三寸不爛之舌,努力勸道:「你別這麼見外,我知道你不喜歡露面,所以常會僱馬車代步,可那些車伕都是些陌生的粗人,不如由我來替你駕車,又可以時時伺候你,這樣不是方便多了嗎?」

  羅剎知道他說得沒錯,也就不再堅持,「隨便你。只是,我答應讓你研究體內的毒一事,絕不能讓旁人知道。」

  齊異無所謂地點點頭,「沒問題,反正我也鮮少和他人往來,就算要說也沒機會說。」

  「最後一個條件,你研究我體內的毒所採取的手段、藥物,一定要事先告知,得到我的同意後才能使用。」羅剎說出最後、也是他最在意的—個條件。

  齊異能下藥使毒於無形,讓人防不勝防,他可不想被施放些什麼奇怪的藥物,為求保險起見,還是先說清楚的好。

  齊異遲疑了一下,不大情願地咕噥道:「可是有些藥物藥效十足,外觀卻很嚇人,我怕……你會不肯答應讓我使用……」

  「你真是……天底下竟然真有你這般好毒之人!」聽了他那番似是而非的話,羅剎挑起眉,嘴角略揚,清澈的眼中蘊藏著淡淡笑意。

  「你……你笑了?」齊異瞪大了眼,一臉驚喜。

  和羅剎柏處少說也有十多日,這可是他頭一次露出如此溫和的表情,實在是太稀奇了。

  羅剎一凜,眼中掠過一抹複雜難明的情緒,連忙否認:「沒有。」

  「有,我看得很清楚,雖然只有一下子,不過你真的笑了。」齊異皺起眉頭,不懂他為何要否認。

  羅剎沉著臉,冷聲下了逐客令,「我說沒有就是沒有。現在事情已經談完了,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我……」齊異本想再說些什麼,可望見他冷若冰霜的神色,也只能壓下心中的疑問,乖乖地依言出房。

  怪了,羅剎原本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變臉,比翻書還快?

  笑或不笑,真有這麼重要嗎?不過,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要是日後還能再見著他的笑容,不知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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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日初升,木屋內,兩人已用過甲膳,正準備開始研究。

  自昨晚他們達成協議梭,齊異便解了羅剎身上的麻藥,而羅剎也不再戴上面紗,美麗的容貌在透進屋內的晨光下更顯動人,只是,齊異一心沉浸於能研究毒性的喜悅中,根本沒心思注意其他。

  「首先,我想問問你,你體內為何會含有劇毒?」齊異備齊紙筆,邊問邊寫,打算詳細記下相關事項。

  羅剎神色冷淡,漠然道:「在我幼時,家裡遭逢劇變,只有我活了下來,可卻身中奇毒,筋脈俱斷,形同廢人。幸虧遇上了鬼王,鬼王將相生相剋的七種天下至毒和百種毒蠱放人我體內,好接續筋脈。所以我體內全是足以致命的奇毒。」

  劇變?什麼樣的劇變?

  齊異本想探問他的身世,不過依他那冷漠的性子,必定不會回答,於是也就作罷。

  他提筆寫下羅剎所書,又問:「那你知不知道自己體內的毒性有多強?」

  「強?要以什麼來做基準?」羅剎微愣,雖然他善於使毒,可對自己體內的毒卻是一知半解,因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齊異的問題。

  齊異想了想,心生一計,起身道:「你先等等。」他快步虐出木屋,不多時,便捧了一束美麗的鮮花走進來。

  他將花朵遞向羅剎。「這是具有解毒功效的白雲花,一般的毒是傷不了它的。來,你吹口氣試試。」

  羅剎心知他是想以花試毒,依言向花朵輕呼口氣,嬌美鮮麗的花朵立時萎縮乾枯。

  齊異挑了挑眉,對著那「勞苦功高」的可憐花朵輕笑道:「果然非同小可,難怪我上次會昏了一個時辰。」

  羅剎詫然,「你才昏迷了一個時辰?不愧是魔醫,若換作是旁人,至少會昏上三天三夜。」

  「原來如此,好,我記下了。」齊異再次動筆書寫著。

  羅剎發現他下筆曲折複雜,似是在畫些什麼,不由得好奇問道:「咦?你在畫什麼?」

  「我把這花枯死的模樣順便給畫上,這樣記得詳細些。」他頭也不抬,專心描繪著枯花,只見他—筆又一筆,枯花的形態逐漸躍然紙上。

  羅剎讚許道:「你畫得真好,是不是有特別學過?」

  他點頭,「對,因為有時遇著一些特殊的藥草、毒物,甚至是奇怪的病症,光用文字記載根本不夠,能輔以繪畫記錄是最完善的,所以我特意學過,以求畫出來的圖像貼近真實。」

  「原來如此。」

  齊異畫好花後,又問:「既然你呼出的氣息中有毒,那你全身上下的皮膚也應該都有毒對吧?」

  「嗯。」

  齊異興致高昂地要求道:「你能不能拔根頭髮,讓我試試你頭髮中的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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