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他以一慣的霸氣知會她:
「我要快馬加鞭的趕回去,我不想再節外生枝。」
中午的艷陽讓她極不舒坦,她覺得自己快要悶死了,而且這一路的快馬飛馳,讓她根本沒有機會,可以逃離這個自大討厭的男人身邊。策馬中的李聿白,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懷中人兒不安的騷動,為了怕她太累,他體貼的彎下腰,溫和的對懷中的莂兒說:
「很不舒服是嗎?再忍耐一下,前面有一條小溪,我們在那裡休息,嗯?」
她偷空伸出頭,盡量慢慢的不著痕跡打量眼前的環境,她想找出最理想的逃脫方法及地點,她自己的狀況她很清楚,「力取」是絕對不可能的事了,倘若她在沒受傷前,放手一搏,尚無把握可自他手中逃脫了,更何況現在?但是緊迫的時間容不得她細想,只能「智取」了。
她由衷希望他是一個「人大笨、狗大呆」的動物,否則她的勝算一定不大。她偷偷的看著他剛毅的下巴、睿智的雙眼,唉!這個可能性可能不大,他絕對不會是一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不過不試試她是不會甘心的。
她沉默的吃完乾糧,一邊估量最佳狀況,她站起身朝溪邊走去。他抬頭看了她一眼,不說什麼,只是很自然的叮嚀她:
「小心一點,別走太深,嗯……」
她快樂的拎起裙襛,藉著溪水中突出的小石,一步一步的往溪水中跳。李聿白著迷的看著她的背影,她正靈巧的一蹦一跳像個小孩似的快樂的跳躍在小石頭上。她回過頭,看了一眼一直坐著不動的李聿白,她一臉開心笑意的大叫:
「喂,你過來看,這裡好多魚,真是可愛,來看看……」
看到她開心的笑容,他覺得自己的心彷彿受到傳染般的快樂起來,她使勁的招著小手,使他不得不站起身朝她走去,美人邀約耶!怎可讓她失望。他跳過一顆大石接近她。
「哇!」一聲驚叫聲傳來,他一抬頭正好看見她腳一滑,眼看就要掉進溪水中了,他的心一陣揪緊,嚇了一跳,他管不得距離多遠,想到的只是:如何在她落水前抓住她,她身上的傷口尚未完全好,萬一掉進水裡,那傷勢可要惡化了。
他一吸氣,身形往上一拔,快速的往前飛掠,希望能來得及拉住她。他才往上飛掠,還來不及踩上另一塊大石,他吃驚的發現,她往下落的身形頓了一下,她反過身凌厲的朝他攻出一掌,他根本來不及回過氣,這一掌眼看是避不開了,他一扭腰硬是將身體往右移了一寸,讓她攻來的這一掌,只削過他的肩頭。
這一扭腰雖然避開她的攻勢,人卻不得不「噗通!」一聲掉下溪水,幸好他早有防備,落水前先深吸一口氣,看準地方往落。所幸溪水不深,所以他只濕了半身衣服,而沈莂兒 一掌擊出,毫不留戀,她清楚以她目前的狀況,這一掌根本毫無勁道,傷不了人的。而且她的目的也不在這一擊,她由袖口中拋出一條雪白的白綾,目標是岸邊的樹幹,她早就看好,藉著這條白綾的拉力,可以讓她往前飛蕩快速上岸。
李聿白一落水,反應極快的足尖往上一挑,至溪水中挑出一塊小石,一抓上手,其准無比的飛拋出去,目標是莂兒預備利用的白綾,人也快速拔高竄起。沈莂兒得意的往岸上飛掠,眼看目標就在眼前,她預計先上岸、再搶馬。大樹下的馬優聞的吃著青草,她估計過:
只要她能上馬,策馬飛奔,她就不相信他追得上。
猛然地,一顆小石頭朝著白綾襲來,她暗叫一聲:「不妙!」「嗤!」果然白綾由中而斷。而在半空中的她,自然也順勢往下掉,她還來不及應變,就已經清楚的看見那個可惡的傢伙正掛著一臉得意暢快的笑容,張開雙臂在下面等著接她。而她也很不爭氣的,果然準確無誤的掉入他寬厚的懷中。
他開心的大笑,胸腔因為他的大笑而震盪著懷中的她,他調侃的對她說:
「我該把妳丟下水的,飯後運動,嗯?」
她氣憤的漲紅一張俏臉,因為他一邊說還一邊彎下腰,藉機摩擦她細緻的臉頰,感受她臉上迅速竄起的火熱。她氣憤的大罵起來:
「你笑夠了沒?你知不知道,你的笑容和表情,看起來又狂妄、又自大,很讓人討厭。」
他很能享受懷中溫軟的滋味,一點也不介意她的怒罵。他還是開懷的笑著,一邊想放下她,因為他很清楚的從她發怒的眼中得知,如果他不懂得適可而止,等一下她會讓他好看。
雖然不情願,他還是放鬆力道讓她站好。
她尚未站到地面,就故意往他的懷中一撞,腳也用力往下跺。如果他的腳不想被她踩扁,那他最好是識相的避開,再加上她往前撞的力道,也令他踉蹌 了一下,使他的人往後退了一大步。藉著他這往後退的一瞬,她已經飛快的往前街、掠上馬,「哈!」用力一策馬往前飛奔,她用力鞭馬往前飛奔,一邊暢快的回過頭,朝他嫵媚又挑逗的說:
「人大笨、狗大呆,果然是至理名言,再見了!」很快的,風中傳來她一串串銀鈴般的笑聲。
李聿白搖搖頭,唉!這個小女人,真是固執不死心。聽見她暢快的笑聲,他也開心。他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嗟起嘴發出-聲響亮的口哨,本來已經往前飛馳的馬兒,一聽到這口哨聲,突然不受控制的掉過馬頭,朝李聿白跑來,不管沈莂兒如何使勁的拉扯韁繩,馬還是不聽話的往李聿白跑去。
沈莂兒一臉氣惱的被李聿白抱下馬來,-張小臉繃的死緊。李聿白抱下她,卻不放開她,將她困在馬和他高壯的身形之間,他彎下腰,滿眼晶亮的盯著她看,嘴角噙著笑意、熱氣吹在她臉上,害她寒毛都敏感的立起來。他低沉的聲音引來她一陣輕顫:
「想逃?嗯?妳明知道妳逃不掉的,為什麼要試?」她仰著頭不甘示弱傲慢的說:
「如果不是我傷勢沒完全好,哼!我早就逃走了。趁人之危算什麼英雄好漢!更何況我不試怎麼知道不會成功。」他滿臉笑容的靠著她的頰邊,促狹的說:
「人大笨、狗大呆,嗯?」
「哼!」她不買帳的扭過頭去,氣呼呼的不願去看他。
如果她抬頭,會看見他眼中的歡欣和寵愛,還有毫不掩飾的縱容神采。
經過這一次,她很清楚,他會更加小心了。果然他休息夠後,立即擄她上馬,讓她坐在他的胸前,強迫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再用斗篷密密的圈住她,策馬急馳。
她迷迷糊糊的在馬上顛簸著,被他護在胸前的她,什麼也看不見。只能聽見達逢的馬蹄聲、呼呼的風聲,還有耳邊他強健規律的心跳聲,那心跳聲令她心安。唯一令她不安的是:
鼻子裡充斥著專屬於男子特有的剛強氣息,擾得她心神不寧、腦中一片昏亂,無法思考,僅能昏昏的領受著,感受著心中特殊的滋味。是一絲微醺、-點心安,似乎在他的臂彎中,找到她要的安全和歸屬感,一種很踏實、一種她渴望已久的安定,生平頭一次,她睡得如此安心、不需設防。
快馬奔馳了一天,李聿白為了怕被找到,不得不避開城鎮而露宿荒郊的山神廟。
這一天的急馳,他對他懷中的小女人又更佩服了。以他這般強壯的男人在經過一天馬上的顛簸,也不得不承認:真的很累。而他懷中的人,從頭到尾都不吭聲、不喊疼、不叫累。
除了短暫的休息之外,他們瘋狂的趕路,這種共乘一騎、相互貼近的親密感令人迷醉。
他甚至幻想著,和她恣意的遊遍天下美景的快意,有她陪伴日子肯定不會無聊的。
停下馬,他關心的問:
「累不累?今天我們在這裡休息。」
又來了,莂兒無措的閉上眼,害怕他看見自己眼中的脆弱神情。她真想大聲告訴他:
夠了,別再這般關心我,別對我這麼好,我受不起呀!記憶中,不曾有人對她這般輕憐蜜愛,當她是易脆的瓷娃娃般、細細的呵護著。
從小義父就訓練她要強悍、要堅強,這種真心關懷她何嘗感受過?她覺得自己的心防,正一點一滴在流失中。不,他不是真心的,他是為了要套出他要的數據,才對我這麼好的,她困難的說服自己。
見她一徑閉著眼、不答話,臉色蒼白的令他心疼。他抱下她,小心的摟著她走進這廢廟。抱歉的說:
「今夜只好在這裡委屈一夜。」說完立即撿木材堆起火堆。
她被動的被安置在一旁,生平頭一次被這般細心照顧,她的感受是窩心的。她一向是自己照顧自己,這種感覺讓她激動,她幾乎要相信他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