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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沈郡

  也許她該謝謝宋承斌,她自嘲的想;若非他給她錯誤的情報,可能她真的已經殺了寶靖王爺,如果她真殺了王爺,她該如何去面對他呢?一轉念,她責備自己幹嘛在乎他的想法?

  幹嘛擔心他的處境?他只是一個不相干的人不是嗎?她努力的說服自己。

  看清現狀,她命令自己:他為何要救她呢?是有目的吧!多年的訓練讓她明白一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他對她有所求嗎?那麼她要付的代價是什麼呢?他會怎麼對待她呢?嚴刑逼供?殺了她?不管他要什麼他都不會如願的,她作了決定。

  但是現在,她最應該做的事就是:回去跟義父解釋,她不能讓義父誤會她。她勉力的撐起自己的身子,那毒傷她不輕,如今她只覺得腳步虛軟、使不上力來。她跌跌撞撞的出了門,忍住眼前的一陣暈眩,扶著牆壁,一步一步的往後門去,她迷迷糊糊蹣跚的走著,卻沒力氣抬頭去看看前方。才走了幾步,就一把撞進他寬厚的懷抱,她不用抬頭就知道是他。他的身上正泛出一波又一波的怒氣,那種足以撼動山河的氣勢,令她恐慌。她幾乎是心虛的抓著自己的前襟。

  他抓著她細瘦的手,輕輕的搖著她羸弱的身子對著她說:

  「妳不知道妳受了毒傷,要好好休息嗎?妳怎麼就這麼不愛惜自己?妳這種樣子,要去哪裡?」

  他低下頭,看著她倔強的抿緊雙唇,面無表情的不答話。他瞇著眼,打量著她,看清她眼中的躲避和她想走的方向。他微笑的說:

  「妳想離開?妳還沒謝過我的救命大恩呢!」

  「多事,沒人要你救,我說過了我不會感謝你。」

  「好吧!就算妳不感謝我,妳好像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妳被我抓了,妳現在是我的囚犯,我不准妳走,妳就哪也不能去,聽見了嗎?」

  她冷然卻高傲的說:

  「除非你殺了我,否則我還是會逃。」

  他還是一臉可惡的微笑:

  「妳對我有很大的用處呢!所以,走吧!回房去。」

  他輕而易舉的一把抱起她,大步走回屋裡。她不甘心的掙扎著,邊斥喝他:

  「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但是心裡面對他的動作似乎習慣了,一點也不抗拒。她懷疑的想:從小到大,她對任何人一直都保持一定的距離,從來不曾有人那麼接近過她,她應該要厭惡、反感的,而不是乖乖的蜷縮在他懷中。

  她安慰自己:因為她受傷了,才沒力氣和他對抗,她會找機會逃走的,她不能讓義父誤會她。

  「沒用的,連想都不用想,妳逃不掉的!」彷彿看透她心思般,他溫和的聲音,緩緩在她頭上響起。

  她實在討厭死他的自大和狂妄。

  「是嗎?走著瞧!」她挑戰的揚揚眉。她就是不要讓他如意,她恨恨的想。

  第四章

  「吃!」這是李聿白抱她回來房間後,開口的第一句話。

  他們一回到房間,她就吃驚的看見滿滿一桌子的食物,又是饅頭、糕點,又是精緻小菜和粥,他幾乎將他所能想到的早點,全要小二準備一份,因為他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麼。

  從來都是別人伺候他,這是頭一次他心甘情願的伺候一個人,不過很明顯的,對方並不領情。她還是維持一慣冰冷的面具,不說話的呆愣著,逼不得已他只好怒氣沖沖的命令她吃,見她一副神遊太虛根本沒把他的話聽進去,兀自想著她自己的心事,他心中泛著一股濃濃的挫敗感。

  唉!他深深的歎了口氣,語氣中儘是挫折。他乾脆動手替她夾菜,將菜全夾進她眼前的碗中。他的歎氣、他的動作驚擾了她,她有點吃驚的抬頭,眼中的神色是困惑的。他冷硬的命令著:

  「吃完!妳身子太虛,需要多吃一點,一會兒要趕路。」

  雖然他的語氣是那麼的不客氣,聲調也是冷硬無情的,但是他的眼神卻流露出他心中最真實的感覺,他在乎她;他的關心,幾乎讓她心軟。她還是不動筷,輕輕的問:

  「為什麼救我?」

  「我說過了,謝謝妳收留我一夜。」他淡淡的說,其實他心中才不是這麼想,他很清楚他根本容不了任何人傷害她。

  「為什麼不聲不響的離開?」他突然抬頭,深深的盯著她,認真的問。

  他認真的表情,猛然讓她一窒。她能怎麼說?說義父招她回去,就是要她來殺寶靖王爺的,說她和他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告訴他她只是一顆任由擺佈的棋子?

  見她不說話,表情卻是苦澀和無奈的,他突然脫口說:

  「我在山上等妳兩天。」話一出口才知道自己的衝動。

  聽到他的話,她吃驚的抬起頭看他,呆呆的問:「為什麼等我?」

  「我想親自跟妳道謝。」他有些不自然和困窘的回話。

  她故意忽略這其中的含意,逃避的問:「現在你我兩不相欠,我可以走了嗎?」

  「妳忘了,妳現在是我的囚犯,沒有我同意,妳哪裡也不能去。」他平靜的宣佈。

  看著因為怒意而晶亮的雙眼,他故意邪惡的說著他的條件:

  「告訴我「燕霸山」的一切,朝中有誰是你們的同夥?你們的目的是什麼?如果妳的答案讓我滿意,我會考慮妳的要求,否則……」

  「休想!」她冷硬的說。一轉念,她納悶他怎會知道她是「燕霸山」的人呢?但是她才不會開口問他呢。

  他得意的笑開了一張嘴,露出雪白的牙齒,這個答案他早就知道的。

  沉默了一會兒,她打破沉默的開口:

  「我是來殺寶靖王爺的,你不會不知道吧!」

  他連抬頭也不抬頭,一徑吃他面前的食物。

  「王爺知道你救了我嗎?他同意?」

  「嗯……」算是回答她的問話,他的回答是敷衍的,似乎這是不值得討論的事,似乎她的問題是多餘可笑的。

  「殺了我,要不就放了我。」她平靜的建議著。

  他皺緊兩道濃眉,危險的瞅著她,似乎想由她平靜的臉上讀出些什麼。他還是不為所動的說:

  「這事由我決定。我不會殺妳,而我的條件妳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我可以不接受你的條件,王爺我是一定會殺的,身為他的護衛,屆時你還能維持你的想法嗎?」見他並不答話,她更輕緩的說:

  「如果……你不想殺我,那就放我走。」

  他一臉沉靜殘忍的說:

  「妳任務失敗,又被我抓到,妳現在回去不論妳說什麼,也不會有人相信你的。更何況你們在內鬥吧?如果我是那個發暗器的人,我會把昨天的情形加油添醋敘述出來,重點在妳的背叛。沒有人會救敵人的,不是嗎?可是我救了妳,這已經給他一個好把柄了。如果妳現在回去,他們會認為:妳一定是出賣了「燕霸山」,否則我幹嘛要放了妳,回去只有死路一條,妳能去哪裡?」

  如他所預料的,她那蒼白的臉色更加蒼白,幾乎毫無血色,眼神也憂鬱的令人心疼。他心裡湧起一股柔情和不捨,他握緊雙手,忍住這個衝動,他知道她一定會想盡辦法的逃,現在只好先斷了她逃離的念頭,也唯有如此他才能留住她。

  她忿恨的說:

  「原來這就是你真正的目的,讓我毫無退路,只能跟你合作是嗎?恐怕你又要失望了。」

  「是嗎?」他冷冷的說。

  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他只好改變話題的問:

  「要怎麼稱呼妳?沈莂兒?還是刺客姑娘?」

  「名字重要嗎?只是一個代稱罷了,我叫冷燕。」她幽幽的說。

  「嗯……還是沈莂兒好聽。」

  他孩子氣的批評惹來她唇際一抹輕笑,卻又快速隱去。她不知道她宛如曇花一現的笑容,有多麼令他心動、多麼吸引他。

  是呀!她也比較喜歡「莂兒」這個名字,冷燕是義父取的,她要他這麼稱呼她,也在提醒自己:她是冷燕,是個殺手,是來暗殺王爺的。義父的恩情牢牢的鎖住她,義父的命令,她也從來不敢違抗的。

  「我還是叫妳莂兒。」他一點也不喜歡「冷燕」這個名字,因為這名字會讓他想起那令他不愉快的身份。他希望她和他在一起時,能忘了「燕霸山」。

  她不帶勁的說:「隨你!」

  一會兒,她還是不放棄的說:

  「你是得不到你要的答案的,你在浪費時間,何必呢?我一定會逃出去的。」

  「唉!妳還是不放棄?妳可以試試,沒有人可以逃離我的手掌心的。」他挑戰的說。

  她討厭他那種自信,就像他很篤定她一定會乖乖任他擺佈似的。她唇邊緩緩浮起一抹淡笑,和緩的說:

  「不用交換條件,那太慢了。來一場嚴刑拷打,逼問你要的事,那會快一點!」

  「謝謝妳的建議,我會考慮的。」他壓下心中的不悅,咬牙切齒的說。

  她垂下頭安靜的吃飯,心裡不停的衡量目前的狀況。她是非逃不可,她一定要先宋承斌之前回去,否則她就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他的分析很有道理,她若是再待在他身邊,只怕真沒機會和義父解釋了,她不想背黑鍋,她會有機會逃開  「坐好,冷不冷?」李聿白寬厚的聲音,透過斗篷自她的頭頂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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