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邀請你進來?你再不出去,我就報警。」白舞蓉冒煙地指著大門。她長這麼大,沒見過這麼皮厚的癩蝦蟆,發燙的紅顏分不清是被他氣的,或是受他侵犯的關係。
「這樣啊,那真是傷腦筋。」王佑鑫緩緩走近她,盈盈笑聲透著凌人的氣息。
「我……我要報警了喔。」白舞蓉出言嚇阻,然如此小兒科的支吾聲,別說是威脅人,就連嚇唬的邊緣都夠不著。
她不斷退步避開他所帶來的壓迫,結果讓腿邊的沙發絆倒,她驀地向側栽,眼見就要撞到玻璃桌面。
「你呀你,唉。」王佑鑫在岌岌可危之際,左右開弓分別撈住她的後頸和背腰,決定給她一個機會教育。
「假設我是壞人,早在你不問一聲就打開門時,」他旋著腳跟換了方向,讓她靠著一旁的沙發,然後邊說邊實地演練給她看。「我只要像這樣用一掌摀住你的嘴,把你猛然推到這座沙發上,再用膝蓋夾住你的腿,接著用空餘的這隻手和嘴,哼哼……」
他冷笑地把鼻尖埋在她馥軟的玉峰間,細細磨蹭了一下女性特有的柔嫩,又將手平放在她的腹部,才抬頭逼視她。「你想,我會先給你幾分鐘去報警和求救呢,還是直接讓你失身?」
「嗄……」白舞蓉怔忡無措,不曾讓人這麼接近的嬌軀,頓觸及他緊貼住的炎灼胴魄,一把前所未有的熾火在她體內竄燒,她恫懼的雙拳握在兩側,全身僵化不敢動,深怕一個不慎便會激起他的不軌。
「你認為我說的話,有沒有道理?」他和女人上床從不過夜,因此未嘗察覺女人剛起床的溫香是這般可口,那膩人的滋味儼然就像他最愛吃的甜甜圈。
「會做那等卑鄙齷齪下流的髒事,大概只有你這匹卑鄙齷齪下流的種馬。」明知他講的是事實,但她偏又死鴨子嘴硬,忍不住回諷。
「種馬?你是這麼看我的嗎?」王佑鑫不怒反笑。「那還真是我的榮幸。」
「你笑什麼笑?」她都說得那麼不堪了,他仍洋洋得意,此人真不是普通的寡廉鮮恥!
「要不要我繼續示範你心裡想的那件卑鄙、齷齪、下流的髒事啊?」他將淺笑的唇偎靠在她的芳澤邊呢喃。
「你不要把我和你養的那群花癡混淆。」白舞蓉可以很明顯地感受到,他的唇瓣在她嘴角上所造成的燥辣摩擦。嚥回快跳出口的心臟,她強裝鎮定。「衝著咱倆父母是好朋友,我好心奉勸你——王先生,你該減肥了。」
「哈哈。」好一個有勇氣、夠機智、耐誘惑的女孩,王佑鑫爆出大笑,在自己即將為她薄紗睡衣下光潤瑩潔的肌膚所迷困之前抽身。「以後記得一定要先問清楚再開門,另外,雖然我知道你是用心良苦,不過再穿這樣來迎接我,我不習慣在早晨做那件卑鄙、齷齪、下流的事。」
但他現在很想破例,而這個念頭對他來講,倒是始料未及。
「你……臭美!」白舞蓉嗔怒地抱住胸,似乎此刻意識到自身的暴露,都怪他啦,當初若非他門鈴按那麼急,她哪會外衣也不套就來開門。
「今天幸虧是我,不然你怎麼死的都不明白。」想到她的粗枝大葉,他居然有點操心。
「就因為今天是你,我才會有危險。」白舞蓉悻悻然道。重獲自由的她,隨即到門邊拉開門扉。「你到底滾不滾?」
「你不請我吃早餐嗎?」王佑鑫悠閒自在地晃到她跟前問。
「滾!」白舞蓉使勁咆哮。
「七早八早就發那麼大的脾氣,小心會有高血壓。」再鬧下去,她大概要拿掃帚插他鼻孔了。
王佑鑫見好就收。臨出門前,他又回首。「對嘍,忘了告訴你……」
「你有……話快說。」好險她適時把「有屁快放」拗過去,要不鐵定會再遭他譏諷一番,她不就是受限於那句子中的第二個字嗎?
「真正的早安吻應該是這樣。」王佑鑫大手一抄,便將她帶進懷裡,並趁她張嘴欲罵之餘,纏住她的粉舌,竊取她口裡的甘蜜。
幾千萬卡路里的熱量,登地在兩人體內爆發,焚出隱藏在彼此方寸深處的慾望。經驗生澀的白舞蓉,根本無力招架那令人哆嗦的悸動,而歷經百戰的王佑鑫,也禁不住沉淪於她的青嫩中。雙十國慶的煙火,在兩人的腦海中綻放著,聲勢浩大的五光十色,精彩繽紛地眩花了陷落的心。
「一會兒見。」他連忙推開她,不能置信他倆的磁波竟是如此共容;但他將對她的異常貪戀,歸咎於一時不查,所以才會差點失控。
穩住她的支柱陡然喪失,白舞蓉腿軟地滑坐在地上獨自愣了好久,才駭醒地詫叫:「啊——」
她,又被那該扁的娃娃臉偷襲了。
***
托周休二日現代人無處去的福,今天來逛藝廊的人特別多,白舞蓉從上午九點半開店,就一直沒有休息過。
「謝謝你,你要的畫,星期三傍晚會準時到。」她扯著要笑僵的臉,送走一位剛成交的客人,才想溜進辦公室喝口水,不意卻在萬綠叢中瞄見一點紅。
那真的是「一點紅」。
身高絕對有一百八十五公分以上的王佑鑫,在黑鴉鴉的群眾中,益發顯得耀眼和突出,更何況他換了另一套比清晨來訪時還要刺眼的衣服。
猩紅色鬆垮的大棉衫,半塞不塞地紮在洋紅的緊身褲,露出半截螢光紫的皮帶,手掛有著星辰圖騰的紫藍色調石鐲,宛若一隻開屏的公孔雀,大膽騷包得叫人無法忽略,尤其一般男孩子鮮少敢如此搭配,怕一個不小心便給人流里流氣的脂粉味之感,然而依她專業的美學眼光來挑剔,都必須承認他穿起來非常好看,且出人意表的陽剛。
莫怪他附近的人潮特別擠,搶著看他的人怕是要比賞畫的人來得多。
「王先生,買畫呀?」白舞蓉沒料到這麼快就會再碰上他,距他「道」完早安還不到五小時耶,她走到他身邊,堆出職業化的笑容。
他正站在她的油畫前,聽解說員小美的介紹。那專注的神情,無論是誰,都會覺得自己是他心目中惟一的女主角。
「嗯?是你!」王佑鑫聞聲轉頭,在乍見她時,他像是很驚訝地眨著炯眸。掉回首,他朝小美展出萬入迷的笑顏,說道:「謝謝你,下次再麻煩你。」
「喔。」小美失望地點點頭,彷彿好事被破壞似地,不爽地瞪了白舞蓉一眼才離去。
「那麼巧?居然在這裡遇到你。」王佑鑫咧嘴燦笑,其實他一踏進藝廊,便瞧見白舞蓉四方穿梭,一襲吉普賽女郎的浪漫裝扮,很有她個人的味道。
「是呀,台灣真是小。」白舞蓉豈會笨到當他的出現是巧合,她佯作和他雷同的驚訝貌。「唷……是你的女友『們』一夕之間跑掉了,或是這世上的女人終於看清楚你的真面目,全躲著去避難,要不你假日怎會有空,沒去安撫她們?」
「偶爾換換口味,擺『擺烏龍』嘛。」身為一名帶電的孔雀,王佑鑫算是恪盡職守,不時挪空用含笑的電眼,向周圍對他頻拋秋波的異性放電。
「想不到王先生還有點藝術氣息,懂得欣賞畫唷?我還以為你那雙桃花眼,只會看女人呢,呵呵,失敬失敬,小店真是蓬蓽生輝。」死孔雀,敢話中有話、偷吃她的豆腐、取笑她的名字?也不瞧瞧此處是誰的地盤!
不過她諷訕的聲調,卻透著一絲酸澀。
「女人如畫,畫如女人,兩者均要有慧根的人,才能觀出其真正的美。」王佑鑫笑著接下她放來的烽炮,冷不防彎身偎向她耳邊低語。「就像我知道怎樣去發掘你的美。」
「喝!」白舞蓉被他突然靠近的熱氣和曖昧的口吻嚇得倒跳一步,這似乎已成了認識他以後的標準動作,她迅速摀住發燒的耳根嗔責道:「你幹麼?」
他有一副適合當播音員的好嗓子,午夜的那一種,低柔沉穩的,女人很難不醉心;而他上薄下豐、略帶孩子氣的微揚紅唇,教人難以懷疑他的真誠,很多女人就是這麼受騙的吧?
她霍地憶起他火熱的早安吻,臉不禁刷紅了。
「看來,你很想念我的吻。」王佑鑫仰首挑眉,毫不掩飾地明說。
「你……那種叫人反胃的吻,鬼才會去想!」心思遭人一眼透視,白舞蓉極度否認。要不是顧及有客人,她會用拳頭來駁斥他的狂言,她告訴自己,她僅有「想」沒有「念」。
「這麼說你是鬼嘍?」王佑鑫雙臂橫胸,好整以暇地睨著她。
「你才是鬼呢!」她忍不住大吼,吵雜的藝廊瞬間靜下,眾人均轉頭注視她。
白舞蓉窘迫地想撞牆,他又再次得逞地使她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佈滿雲霞的秀容當場變為豬肝色,她赧然地跑回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