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樓層顯示燈一格一格的往上跳,她的怒火也隨之加炙,當怒氣爬升到最頂點時,電梯門「咚!」的一聲被打開。
走在通廊,看到「冷硯律師室」時,毫不猶豫的,她推門而入。
辦公室裡兩個正討論事宜的男人同時抬起頭。
「你是——」其中一個的三十多歲的年輕男子首先開了口。
冷硯一看來者是季戀雪,阻止了男子要往下問的話,「蔣彥,你先出去。」
那名叫蔣彥的男子看了季戀雪一眼,向她一頷首,很快的起身離開辦公室。
看她鐵青著臉,冷硯報以一抹不在乎的笑,擺了個輕鬆的坐姿,修長的十指交疊在胸前,「我說過,你會再來找我的。」
「廢話!」一個星期沒好好睡一覺,使得她火氣相當大,顧不得什麼粗魯不粗魯的,「我今天來是想請你好好管管你那什麼未婚妻的,別三更半夜打電話來亂栽贓,說什麼勾引她未婚夫。」
「未婚妻、未婚夫?」冷硯一笑,「你確定那『未婚夫』是指我嗎?」
「你不叫『冷硯』?難不成你改名叫「妖嬌」了嗎?還有,你要賠償我,你那神經不太正常的未婚妻不但三更半夜打電話來侮辱我,最可恨的是她竟然還破壞我的車!」一想到那「不要臉的女人」六個字,季戀雪簡直要氣瘋了。
冷硯保持貫有的從容笑臉,饒富興味的看著激動的季戀雪大吐苦水及訴說所遭遇的「不平」待遇,待她稍喘口氣時,他倒了杯水給她,然後說:「我不知道打電話給你的人是誰。」其實他知道那沒營養的小把戲是誰會玩的,「我目前還單身,沒有什麼婚約束縛,誠如你所說的,我是個花花公子,一個花花公子不會自掘墳墓的打圈戒指把自己鎖在一個女人旁邊。」
「這不是你的推托之辭吧?」季戀雪一面喝水,一面斜眼看他,這男人的情緒一向不太表現在臉上,也許是他說謊也說不定,「我才不相信你的話,哪有一個女人會無聊到自稱是你未婚妻,打電話來騷擾我這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他又笑了,「是嗎?我以為咱們快成為『生命共同體』了咧。」
「別傻了!誰要跟你這種人成為『生命共同體』?」季戀雪擺出不屑的樣子,她又不是頭腦秀逗了。
「你忘了咱們打賭的事嗎?」他看著她臉上得理不饒人的氣勢漸漸崩解,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啞巴吃黃蓮的模樣,「你主動找上了我,那表示你輸了,你該不會如此健忘……輸的話,你該履行什麼諾言吧?」
「這……這是非常情況。」她才不想當這自以為是的傢伙的秘書哩。「是……是你未婚妻……我不得……反正!我不履行諾言,這打賭……不生效。」她結結巴巴的把話說完。
「你口口聲聲說我有未婚妻,那她叫啥名字?」
「這……」季戀雪突然答不出來,對啊!她被整了整整一個星期,怎麼沒問對方姓啥、名啥?老天,她為什麼老是那麼粗心大意,怪不得懷哲老取笑自己少一根筋。
「你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他用食指順著鼻樑來回摩擦,一臉玩世不恭的輕浮笑臉,「你該不會是想見我,於是編了個漏洞百出的謊言來唬我吧?」
「才沒有!」季戀雪激動外加有口難言,一張小臉漲得通紅,「我……我一定會揪出那可惡的女人來作證,你……你且別得意,我一定會讓你笑不出來的。」
「在讓我笑不出來之前,請先履行諾言到這兒來上班啊!」看著她急急往外走的背影,冷硯的笑聲爽朗的傳開。
這女人真是有趣極了,原本他只想找一個中規中矩、行事效率一等一的得力秘書就夠了,沒想到找來的卻是這款人物,看來,往後他的上班生活會充滿了挑戰性哩!
不知怎的,他竟開始期待明日的相見情形了,季戀雪,看來,他們相處的日子挺令人期待的。
***
靜謐的會客室裡,方彩芝一人獨坐在裡頭,才坐不到十分鐘,她已經補了兩次口紅、照了好幾回鏡子,這麼慎重、一絲不苟,乃是因為她要見的人冷硯。
美麗過人一直是她自豪的,然而在冷硯眼中,她似乎和他從前交往過的女人沒兩樣,仍是走到了令他厭倦的地步。
她感覺得到他的心正在遠離,他一向不是個多情男子,女人對他而言僅僅只是風流遊戲一場,沒有多大的意義。
打從一開始,他就對她若即若離,然而他的多金、多才,以及萬中選一的外在條件竟使她深陷,這樣多金且外在模樣又與自己登對的男人可少之又少,就為了這一點,無論如何,她都要再設法挽回他。
就憑她是紅透半邊天的國際玉女紅星,那麼多人迷戀她,想必只要她肯,冷硯一定會再度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可是,她為何此時仍如此不安?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方彩芝再度取出鏡子照一遍。
過了一會兒,門被打開,方彩芝興奮的站起來,然而令她失望的是,來者並不是冷硯,而是一個前來遞茶水的女子,她打量了一眼來者。
當她看清來者時,她怔住了。
天!這女子不就是徵信社拍回來相片中的女子嗎?對!她就是和冷硯在咖啡廳中親密對話的女人,那些相片和錄音帶她都看過,且聽過了。
這女人真令人厭惡!方彩芝厭惡她除了她是冷硯的新歡之外,更令方彩芝不快的是,她的確長得美,她就像一尊精美細緻的搪瓷娃娃一般,尤其是她那雙瑩瑩楚楚又帶了些無辜神情的美眸,更如兩潭教異性無法抗拒的春水一般。
在季戀雪將咖啡端給她,並說「小心慢用,冷先生馬上來。」之際,看著那冒煙的褐色熱液,方彩芝忽然起了惡念,她故意將杯子一撥。
「啊——」季戀雪來不及躲開向她身子潑灑而來的熱咖啡,為了避免咖啡灑到身上來,她反射動作的伸手去擋,於是熱液潑在她手上,白皙的雙手霎時紅腫了起來。
約在同時,冷硯推門走進來,看到這一幕他沒說什麼,不過他的一雙眼睛盯著方彩芝,那對眸子失卻了以往的嘲弄,取而代之的是冷酷厭絕的神情,「回辦公室去,二號櫃子裡頭有醫藥箱。」他說話的對象是季戀雪,眼睛卻仍是盯著方彩芝。
彷彿做錯了事被逮個正著似的,方彩芝始終低著眼瞼,雙目不敢與冷硯對上。
冷硯倒坐在沙發上,點燃一根煙,「你來得正好,省得我還得找你一回。」他拿了一張已蓋章的空白支票,「上頭的數字你自己填。」語罷,便將支票放在桌上。
「你……你什麼意思?」方彩芝愕然,隨即是一股受到侮辱的感覺。
「和我在一塊兒,你不就是為了這個?上一次見面時,我已告訴過你,以後我們不會再見面了,不是嗎?」他淡淡的說,「上一回走得匆忙,忘了給你一個合理的『交代』,這……算是補給你的。」
「你……你真的要和我分手?」方彩芝的心蕩到谷底,接著她激動的說:「為什麼?我不明白,難道……」她咬著唇,「就為了方纔那女的?」
「是不是因為她,我想,你心知肚明。」他的眼神彷彿一眼即能看穿她,女人見多了,幾滴眼淚並不能打動他或改變些什麼,「你以為你叫了徵信社的人跟蹤我,我不知道?女人一旦學會了玩這種不怎麼高級的把戲,就令人生厭了。」
方彩芝笨就笨在她不應該想把他套牢,他冷硯只想遊戲人間,也許哪天他也會想娶個妻子,但是妻子對他而言,只具生孩子的功用。
看著他冷冰冰的臉,方彩芝有些怕,「我……我不想失去你,當我知道你的心不在我身上時,自然會著急,所以我才……」
「我的心從未在你身上過。」這女人和他的認知有太大的差別,「女人對我而言,不代表永恆。」冷硯冷笑,「當然,美麗如你,也不會例外。」
「那她呢?」方彩芝的心冷了一半。
「那是我的事。」他提醒她,「你已經成為過去式,該問的是自己的未來,他人的事,不勞你多費心。」他把支票推到她面前,「還有,以後別再玩什麼未婚妻的老把戲,那太不入流了。」
原來……冷硯早就知道她叫人打電話及破壞季戀雪車的事了,方彩芝暗忖,一經他點破,她的臉紅起來,盯著支票看了一會兒,她默默的收下支票。
「總算還有些腦袋。」冷硯冷酷一笑起了身,「我還有事,不奉陪了。」
「冷硯,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的。」
「我也期待有那麼一天。」他止住腳步看她,「因為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因為拋棄女人而後悔過。」
「我詛咒你有朝一日會被某人拋棄!」她激動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