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拓猛然收住鞭,危險地半瞇起眼。「她有身孕?」沉聲低喃。丟下鞭子,轉身走向康頌文。
「你讓他碰了後,還懷他的種?」捏住她白皙的下顎,他口氣冰冷地質問。
康頌文雙眸越過他,晶晶閃閃地凝著路敦逵--喊破的衣衫,全身的血痕,但,他沒昏厥,而是目光灼灼地與她交纏,恍若要她安心。
她的明眸裡映著路敦逵的影子,祭天拓清楚地瞧見,隨即,生氣地扯下她嘴上的布條。「說!你懷了他的種,是嗎?」
康頌文沒開口。孩子是她與敦逵的,祭天拓無權過問,她也沒必要告訴他!
在她眼裡看出了答案,他大發雷霆。「你就這麼犯賤!不讓我碰、逃離我、懷別人的野種!好呀!好得很!……呵……」他狂笑,然後動手拆解她身上的束縛,一把將她從竹椅揪起。「跟我走!我非讓你認清,誰才是你的主宰!」
「放開我!」康頌文尖喊。眸光閃過他胸口,隨即用力一捶,快速閃躲至路敦逵前方,拾起皮鞭,看著他和阿勞。「別過來!」揚鞭打響地板,她冷聲警告。
祭天拓痛苦地撫胸,咬牙下令。「捉她!」
阿勞扶穩他身軀後,眸光掠過殺氣,一步步逼近她。
「頌文!你小心!」帶著粗喘,路敦逵憂心叮嚀。
康頌文回頭深深看他一眼。「我會的!」淡淡對他一笑。她全力注視欲靠近的阿勞,若他再過來,她會像祭天拓對敦逵那樣,對付阿勞的。
阿勞又朝她逼近一步,惹得她生氣揚鞭,然而鞭子並未落在他身上,反而教阿勞徒手接著。「得罪了,文小姐!」在她還瞠目瞪視時,他使勁一拉,拖過她的身子。
「頌文!」路敦逵大叫。四肢拉扯著鐵鏈,激動地掙扎。「放開頌文!放開她!」
阿勞快速地綁住她,重新封住她的唇,交給祭天拓。
祭天拓扛著她,刻意讓她倒掛於滲血的胸口。「好好『招待』玩我情婦的路少東!別弄死他!留他活口,我要親自收拾!」沉沉地交代命令後,他扛著不能言、不能動,但卻淚潸潸的康頌文離開密室。
厚重的門阻絕了路敦逵焦心的叫喚與阿勞殘忍的揚鞭聲,康頌文痛苦地流著淚……
為何當初沒有殺死祭天拓?為何她不一舉滅了這個黑暗的魔頭?為何她種下的因,要由敦逵來嘗苦果?為何……
第八章
祭天拓暴怒難抑地將她扛至房裡,一個傾肩,讓她掉落在古銅大床上。然後轉身對門外的手下吼著:「找明媽拿藥來!」
聞言,康頌文眼中閃過驚懼。明媽是幫裡調教女孩的婦人,她那裡有的全是媚藥和墮胎藥?他叫人去取藥,無非是要打掉她的孩子。
康頌文心慌地扭動著陷落於床榻的身子,竭力往床沿移近,--個翻身,她滾落於地,發出聲響,引來祭天拓的注意。
「還想逃!你還想逃!」扳起她的肩,將她的背壓抵在床沿銅架。「上次刺穿我的胸膛,得以逃離!這次呢?想怎麼逃?再殺我一次嗎?再刺這裡嗎?」他扯開染血的白長衫及胸口的繃帶,讓那汩汩出血、慘不忍睹的傷口,呈現在她眼前。
康頌文喉間一陣痙攣,有著噁心反胃的感覺,然而唇上的罩布讓她嘔不出那股悶氣,只有痛苦的淚被逼出眼眶。她索性閉眼、屏氣,不看、不嗅。
看著她蒼白著臉,不呼吸,他更加暴怒。「怕了嗎?這是你捅出來的血腥!它的樣子、它的味道,將永遠提醒你,你的嗜血因子,還有你與我相同的屬性!」長指抹了點血,他惡意地將那赤紅沾染在她纖白的頸動脈處。
濕黏的觸感讓她張眼喘氣,意識到他變態的舉動,她隔布尖喊,嗓音含糊,卻也激動。她蠕動著身子,急欲避開他。
祭天拓瘋狂地笑了起來。「避不開的!小文。你永遠避不開我的!」對她的迷戀,已教他無法避免失心、瘋狂的變態,他將不惜以殘暴的行徑留下她。
康頌文匍匐於地,艱難地往他腋下的空隙鑽。即使只有一點點希望、一點點機率,她也要到達門邊,遠離祭天拓。
祭天拓帶著狂佞地笑,看著她無助卻又堅強的模樣,不疾不徐地拖住她的雙腿,俯下身,以胸抵壓她的背,血滲紅了她雪白的棉質上衣。「別在我面前這樣爬行!太魅人了!小文。」氣息灼熱地吐在她耳背,他沉聲喃語。
康頌文渾身冷顫,咬著牙,扭動著肩,想翻出他的壓制。她清楚地感受到,他的血滲濕了她的背,只要能移高綁在腰椎處的雙手,她可以再讓他痛不欲生的!她要殺了他!絕不讓他的黑暗給吞噬!一定要殺了他……
她不是嗜血!不是!對於祭天拓給她的黑暗生活,使她恨他,連帶恨這個有他的黑暗世界!所以,她要毀了他,只有他死,她才能真正由黑暗解脫。
「幫……」取來藥物的男子愣然地看著地上兩人。
祭天拓抬眼。「藥呢!」站起身,他迎向前。
男子將藥交予他,不敢多問其它問題,靜靜在一旁等待他的指示。
祭天拓回到康頌文身旁,一把將她揪上床,拉下她的罩布,大掌捏住她頰邊,強迫她張口。「吃下去!我不許你有路敦逵的野種!」將數顆不知名的藥全塞人她唇內,逼迫她吞下。
「不……休……休想!」康頌文搖頭,以舌推藥抵出。
「你不吃下去,我馬上命人殺了路敦逵!」刀刃似的瞳眸浮現瘋狂的肅殺,他進聲威脅。
康頌文眸光一凜,冷冷地瞅著他,吞下藥丸。心裡沉念著:孩子別死呀!堅強點!堅強點!
祭天拓滿意地看著她,重新將罩布綁回她嘴上。「你就這樣待在房裡吧!等我處理好傷勢,再來看你!」她的聰明冷靜,讓他不得不限制她的肢體,剝奪她的行動自由,以免她又趁隙逃離。
康頌文幽幽閉上眼,沉入自己的思緒裡,直到門開了又關,空氣裡的血腥遠了又淡,她才重新張眸。
祭天拓和手下已離去了,房內只有她一人,這是她逃走的好時機!得想個辦法解開身上的束縛,她得快去!
路敦逵還在那密室,她得快去救他,否則,他會死的!
淚靜靜地淌流,她雙足點地,挺背站起身,腹部突傳一陣灼痛,很短暫,但仍讓她心驚。
沒事吧?孩子。我們得去救爸爸呀!你要堅強!請給媽咪一點安心、一點力量吧!我的孩子!她細細地喘息,默默在心裡呢喃。
瞬間,她覺得心回歸平靜,有股力量在體內緩升。她止住淚。環顧房內擺飾,居然看不到一刀一劍!祭天拓用來裝飾的古刀劍全收得一乾二淨。
是怕了嗎?怕她再次殺他?抑或,學聰明了,知道將武器擺在有床的地方,其實是危險的。哼!原來,他也是畏懼死亡的。
淡淡地在心底暗嗤,她輕巧小心地往浴室跳。
眨去翹睫上的淚珠,眸光掃過鏡柏,停留於那把刮鬍剃刀上。她心中一悅,跳步向前,背過身將雙手抵向刀片,慢慢磨鋸。
不知過了多久,手上皮繩鬆了些,她使力一扯,雙手重獲自由。她迅速地拉下唇上罩布,解開腳上的繩結,走向馬桶,將吞下的藥物催吐。然後,深深吸氣,舒緩喘息,走出浴室,開始在他房裡翻箱倒篋,找尋密室的鑰匙。
打開壁上的隱藏櫃。她雙眸一亮,是鑰匙,還有……一把精巧的掌心雷手槍。
探手取出那把手槍,蹙額審視,這--是她十二歲時,祭天拓送她的生日禮物。當時,老幫主說她還是個孩子,玩槍太危險,要祭天拓收回,自此之後,她並沒再看過這把槍。沒想到多年後的今日,這把槍還是回到她手上。
她將槍緊握於掌,美眸閃過冷絕。就讓她以這把「他送的槍」來結束他的生命!她在心裡暗下決定。收走鑰匙,將掌心雷握得穩定,她走向門,試探性地輕轉把手:並無反鎖!
徐緩地拉開門。幽沉的長廊,並無人看守。祭天拓一向自傲於幫裡的門戶森嚴,再加上她已被綁縛,或許沒料到她竟能脫身吧!她閃身出門,就像幾個月前一樣,熟悉地繞著隱僻的路線,往密室去。
黎明尚遠,夜仍持續,她的反撲即將展開……
路敦逵粗重的喘息斷斷續續地迴盪在幽暗的密室。他眸光灼亮,沉定定地直視那扇緊閉的鋼門。他沒因為狂鞭猛抽而昏厥,反而更加清醒。阿勞早已打他打得筋疲力竭而罷手離去,但,他的精神卻高張浮躁。因為,他擔憂著康頌文的安危!到底那個乖張、暴戾的男人會怎麼待她?天吶!頌文,你不能有事呀!
「頌文,不能有事……不能……」他低聲喃言,開始扯拉被羈綁的四肢。他不能被鏈在這兒,頌文正身陷險境,他得去救她!現在!馬上!他得馬上去救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