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慈峰站穩同時,司徒流鏡手中長刀已然斷成兩截。
「刀都斷了,你還不認輸?」宋憶仙見狀大喜,高聲叫道。
聞言,不發一語的紫衣女子持著縮短一半的配刀繼續攻向任慈峰。
台上,紫身影移動的越來越快,宛如一團紫雲,迅速移動著。
一直不願出重招的任慈峰氣地出手狠毒,不忍傷人的耐性漸消,也漸漸使出真本領。
你來我往幾回合,任慈峰看紫衣女子刀招裡已露出破綻,見機不可失,揮戩直入空隙。
戰天戩一旦揮下,司徒流鏡首級肯定不保。
被抓到破綻,司徒流鏡臉上蒙著面紗看不到表情,纖細身軀卻微微一顫。
任慈峰知她已無可迴避,心底不禁躊躇起來。
恨天樓確實是殺人不眨眼的暗殺集團,武林中人人恨之入骨的黑暗組織,眼前蒙面女子不但在他眼前殺死林莫棋,更自承是恨天樓首席殺手。
殺了司徒流鏡,等於為武林除害。
思考片刻,任慈峰已得到結論,手中原本該刺破對手天靈蓋的戰天戩卻倏地轉向,輕輕由司徒流鏡臉上面紗拂過。
面紗隨著戰天戩的劍氣掉落。
彎細如新月的柳眉,小巧挺直似白玉雕琢的鼻子,柔軟紅潤的櫻唇,特別是那雙閃著冷酷光芒,似不將個人生死放在心上的清亮眼眸令人不敢逼視。
司徒流鏡隨著意識到面紗掉落,目光裡增添了一絲震驚,一雙美眸深邃迷濛幾能懾人魂魄。
任慈峰不由驚異,她的美貌不輸給宋憶仙!
死裡逃生的司徒流鏡見任慈峰呆愣當場,雙眼掃向擂台裡側放置「乾坤刃」的刀架,舉起刀對準任慈峰面便砍了下來。
想不到司徒流鏡不念他手下留情,任慈峰情急下往旁一閃,短刀仍砍中左肩,入肉三分。
重創任慈峰後,司徒流鏡迅速將面紗繫好,施展輕功越過負傷的任慈峰頭頂直取「乾坤刃」,刀一入手,立刻縱身下台。
台下不遠處,一匹駿馬正衝過人群向她而來,看來是要接應紫衣女子的神馬。
見任慈峰受傷,擂台上的眾人皆亂了手腳,專心一致的為任慈峰點穴止血,沒想到司徒流鏡會直接奪刀,眼睜睜看著她拿著乾坤刃揚長而去。
「傷得怎麼樣?痛不痛?」
宋憶仙才不管乾坤刃得失,淚眼汪汪地跑到任慈峰身邊,心慌的審視著他肩上的傷勢。
「這下,武林要起軒然大波了。」文司彥看著視界裡逐漸縮小的一人一騎,喃喃自語。
轉頭望向好友,任慈峰揮手拒絕宋憶仙替他拔出插在左肩的刀刃,視線停留在司徒流鏡消失的方向。
任慈峰臉上神情是漠然,是懊悔,是痛恨,或是三者綜合,文司彥分不出。
他只知道,讓好友露出這種令人退避三尺表情的人,鐵定要付出代價。
第二章
乾坤刃落入恨天樓手中!
這個消息比鴻聞山莊召開比武大會的事更快傳遍江湖,不論綠林草莽或名門正派,莫不震撼。
恨天樓是近十年來第一神秘組織,地點、成員均極為神秘,只知樓主名喚司徒鷹,旗下殺手個個武藝高強,恨天樓發出的格殺令就等於黑白無常的拘魂牌。
且只要開足價碼,不問暗殺對象是善是惡;無關委託人殺人之理由,恨天樓都會出手。
因此,白道人士自然深惡痛絕,邪道之流也多不齒其行徑,使恨天樓成為人人欲除之而後快的鼠輩。
若非「恨天樓」藏匿之地甚為神秘,恐怕早有俠義之士聚集討伐。
乾坤刃是古今罕見的神兵利器,現今落入恨天樓手中,可想而知的,江湖勢必會掀起一波腥風血雨。
憂心之士四處奔走,商量對抗恨天樓之道;更多人則張大眼,準備隔山觀虎鬥。因為鴻聞山莊不可能不聞不問。
至於鴻聞山莊,表面看來平靜如昔,其實人心惶惶。
大廳裡,宋鴻武一臉嚴肅地坐在主位,任慈峰、宋憶仙隨伺在一旁。沉默持續了好一段時間,不習慣這種悶人的氣氛,宋憶仙首先開口。
「爹,別老繃著臉嘛!害慈峰哥也學您,沒個好臉色給我看。」宋憶仙並非不知事情嚴重性,為了緩和室內沉重空氣,她只能故作輕鬆。
「義父,乾坤刃被奪,我負全責。」面無表情的任慈峰沉著地請罪。比武大會已過兩天,這是他第一次開口。
若非自己一念之仁,他原本可以抓住司徒流鏡的!悔恨不斷啃噬任慈峰的心。
「憶仙,那司徒流鏡面紗掉落時,你曾看清她的面貌嗎?」宋鴻武不置可否,轉而問愛女。
「沒有。」她搖頭。
「我也是。」宋鴻武點點頭,道:「沒有,因為面紗只掉落一瞬間,且由當時她站立的角度來看,應該只有慈峰一人看到。」
「我看得很清楚。」任慈峰應道。
那是張不該由冷血殺手擁有的秀麗絕倫的面容。
初見她的震驚使他不慎露出破綻,才會被司徒流鏡砍中一刀。想著,他覺得左肩的刀傷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那事情就好辦了。」宋鴻武道。
「爹的意思是?」宋憶仙追問。
她一想起那不知好歹的女殺手就一肚子氣!居然不念任慈峰手下留情之恩,反手就砍,若非她的慈峰哥反應靈敏,否則不死也去掉半條命!
「恨天樓的規矩,殺手絕不能讓人看見真面目。」任慈峰回答。直到昨晚他才想起恨天樓有此規定,也才能安心睡一覺。
「也對,那女殺手被慈峰哥看到長相,不就違反組織規定了嗎?我看她要倒大楣了。」宋憶仙感到一絲勝利的喜悅。
「我想,還沒那麼快輪到她倒楣。」任慈峰胸有成竹地回答。轉向宋鴻武,接著說:「祁家村受強盜侵害,向我們求助多日,我明天就出發前往救援。」
「也好。」宋鴻武同意道。
「不是正在討論對付恨天樓的事嗎?怎麼忽然變成打強盜啦?」宋憶仙瞪大眼問道。
「我得暫時離開山莊,以免下人們遭到池魚之殃。」以最少傷亡獲得最大勝利是任慈峰的原則。
「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對鴻聞山莊不利?」她還是搞不清楚狀況。
「那個從我眼前奪走乾坤刃的人。」任慈峰苦笑。
敗北的無力感重重地壓在肩頭,眾目睽睽下讓個女子拿了乾坤刃就跑,還有什麼事比這更不光彩?不僅鴻聞山莊數十年威名掃地,他的尊嚴更是蕩然無存。
「她還敢來?」宋憶仙啞然。
至今武林無人敢小看鴻聞山莊滴水不漏的防衛。
「如果不殺我,她就得受組織制裁。你說她來不來?」這樣也好,省得他四處找人。
「就算司徒流鏡真的送上門來,也不一定會帶著乾坤刃,萬一她死都不肯說出恨天樓根據地,慈峰哥還是拿不回乾坤刃啊!」宋憶仙疑道。
她很想求任慈峰帶她同行,父親那邊還好下工夫,但要說服任慈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宋憶仙只好乖乖把話嚥下肚。
「她一定會帶乾坤刃來。」任慈峰自信地說。
「你怎麼知道?」
「一般武器根本不敵我的戰天戩。」任慈峰指指背上長布套,道:「這點,司徒流鏡該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一直沒開口的宋鴻武終於開口說道:「慈峰,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務必奪回乾坤刃!」
「爹,我可以跟著去嗎?」撲到宋鴻武身上,宋憶仙雙手環住父親脖頸撒嬌。
「不行!」任慈峰和宋鴻武默契十足開口否決。
「我就知道……」宋憶仙喃喃抱怨,輕歎一聲,她深情款款地對任慈峰說:「一路小心,辦完事早點回來,我……等你。」
「知道了,我會盡早回來。」視若無睹宋憶仙滿注愛意的清亮眸子,任慈峰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奪回乾坤刃!
這次他絕不手下留情!
相對於內心滿懷激昂鬥志的任慈峰,冷眼旁觀的宋鴻武見兩人竊竊私語之狀,心裡有了盤算。
任慈峰是他收養的義子,向來視若親生,人品武學聲譽威望都足以繼承他的衣缽。
等任慈峰奪回乾坤刃後,也該為小倆口辦喜事了。想著,宋鴻武撫鬚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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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想不到,數十年來無人知其所在的黑暗神秘組織「恨天樓」,即位在邊陲一座山谷之中,四面險峻山壁形成天然嶂蔽,誰能猜得到長年積雪的高山竟別有洞天?
不只外人無法越過山壁進入山谷,就連恨天樓手下入山也都是利用地下秘道。秘道開關由恨天樓派人駐守,由外進入必須在秘道口石門上敲擊約定暗號,否則就算力量再大的人也無法推動達千斤的石門。
至於想委託他們殺人的人,則必須到恨天樓的聯絡點「藍天客棧」等候,每個月樓主司徒鷹會派人到客棧接受委託。
當然,客棧老闆不知道恨天樓的根據地所在,他只被告知有「奇怪」客人投宿時,帶去某些特定房間住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