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當著警察及君蕙的面說,她根本就不是韋珺山嗎?不行!
她可以說她根本就沒駕照!不會開車嗎?不行!
否則韋珺山駕照上的相片又該作何解釋?
不得已,凌痕只得硬著頭皮,「沒……沒問題。」
才怪!天哪!她根本就沒開過車,嗚……
「很好。」警察將證件分別塞給凌痕及韋珺山才轉身離開,繼續他的工作,攔阻路上的車輛。
拿著韋珺山駕照、行照的凌痕,及拿著凌痕身份證的韋珺山,各自看著證件苦笑不已。
而旁觀這一幕經過的君蕙則對他們兩人的反應感到十分不解。
「你們兩個怎麼了?」君蕙一頭霧水地看著換座位的兩人。
「沒什麼。」凌痕及韋珺山異口同聲地說。
「既然沒什麼就開車啊!」
坐在駕駛座旁的韋珺山挨近凌痕小聲地問:「你真的不會開?」
「我根本就沒開過。」凌痕苦著一張臉,同樣小聲地回道。
「你們兩個在講什麼悄悄話啊?」看到他們兩人靠得那麼近,君蕙的不悅感再次回到她的心裡。
「沒什麼。」坐在前座的凌痕回過頭,乾笑道。
「沒什麼?」君蕙狐疑地擰起了雙眉。
「喂!怎麼開呀?」頭一次掌握方向盤的凌痕一顆心緊張得怦怦亂跳。
怎麼開?如果可以的話,他可不願凌痕碰方向盤。
「不然這樣好了,我們坐計程車去玩。」韋珺山只得邊心疼著荷包邊提議道。
「為什麼要坐計程車?珺山又不是沒車子、沒駕照,你別在這裡出什麼餿主意。」君蕙反對地說。
「可是……可是……」她根本就不會開車啊!他看著神情緊張又無措的凌痕暗歎道。
「可是什麼?人家珺山又不像你沒駕照,再說今天要跟我出去玩的人是珺山,車子也是珺山的,你憑什麼可是可是的?」
這次君蕙對他……不,是對凌痕的敵意再清楚不過,韋珺山實在不懂,為什麼君蕙會看凌痕不順眼?
「喂!到底要怎麼開?警察在趕了地!」凌痕心裡此時只有一個感想——趕鴨子上架。
情急之下,韋珺山只好相信幾日前凌痕的實驗,以極小的聲音告訴她,煞車是哪一個、油門又是哪一個,至於排檔,則由他來打。
就這麼地,車子緩緩地走了,行經方才攔阻他們的警察。
「很好,油門再慢慢地往下踩。」韋珺山小聲地說。
他心裡正在慶幸自己的車子是自動排檔之時,未料,他看到前方路口的紅燈亮了。
「放開油門,踩煞車。」
早已緊張到額頭冒冷汗、手腳發抖的凌痕聞言,右腳便微抬然後重重地往煞車踩了下去!怎知位置踩錯了!煞車是踩著了,可油門也被凌痕給踩到了底。
只見凌痕他們所坐的這輛車,就這麼像火箭炮似的衝了出去。
「啊——」車上三人同時驚聲尖叫了起來。
「救——命——啊!」完全搞不清發生什麼事的凌痕本能地叫了出來。
車子衝過了紅燈,衝過了路口,驚險地衝過了正要開過路口的大卡車,眼見便要衝向對方車道,撞上迎面而來的水泥攪拌車,坐在駕駛座旁的韋珺山連忙轉動凌痕手中的方向盤。
「啊——啊——救……救命啊!」車子的速度讓她前方的景象迅速往後飛去,快得令她心驚膽跳。
「快點放開油門啊!」韋珺山叫道。
油門?煞車?哪個是油門?此時的凌痕早已嚇得將韋珺山方才說的話忘光光了。
凌痕來不及找到煞車,而幫忙轉動方向盤的韋珺山又無法正確地掌控方向,這輛車「砰」地一聲,就這麼地撞上了路旁的路燈。
衝勢過快,路燈的燈桿被撞得變形,車頭更因衝撞整個凹陷了一大塊,就連擋風玻璃也整個碎裂……
而凌痕亦撞得頭破血流,並被碎裂的玻璃刺傷了多處。
後座的君蕙則是在這陣驚天動地的衝撞下撞上了前座座椅,所幸人役有受到半點傷。
車勢一停下,君蕙馬上對著同樣受了傷的韋珺山開罵,「都是你,都是你這個女人,才會害我們受了傷!」
然而韋珺山並沒有聽到君蕙在叫罵什麼,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趴在方向盤上、頭破血流、一動也不動的凌痕身上。
「你有沒有事?」他一顆心因她而揪緊。
「他怎麼可能會沒事?都是你害的啦!」
他推了推凌痕,卻見到她緊閉著雙眼,神情痛苦,「痕?」
她沒有半點的反應。
「救護車!快叫救護車!」心慌的韋珺山面色蒼白地轉頭大叫。
「吼什麼吼,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快叫救護車。」他完全不理會君蕙的指責,只是一個勁地大叫。
因流血而漸漸轉白的臉龐,映進了韋珺山的眼裡,他的心只覺得……好痛、好難過,充滿了歉疚與悔恨……
為什麼呢?為什麼他會有這麼多的感觸?為什麼呢?
他不知道,只知道……
「快叫救護車,她受了重傷,快!」
好多的血,她會不會因此死掉……
不,不要死!
後方的警察看到他們的車子突然橫衝直撞起來,原本以為他們是故意挑釁,因而打算要追逐他們一行人,未料剛上了車,便遠遠地看到這一幕的發生,不禁錯愕地愣在當場。
第七章
醫院,一個充斥著消毒水味道的地方。
韋珺山在目睹車禍發生的警察協助下,好不容易才將凌痕送至附近的醫院做緊急處理。
原本他不斷地吼著君蕙,希望她能幫助自己,打電話叫救護車來救人,怎奈在那個慌亂的局勢下,君蕙只是歇斯底里地不斷指責他,完全不理會傷重的凌痕——彷彿自己的生死完全不是她所在乎的,她所在乎的只是打敗她眼中的凌痕。不得已,韋珺山只好動念想將凌痕背到附近的醫院。
偏偏困住他的是副女人的身體,他根本就無法背起一個男人,在那個時刻裡,韋珺山才深反地感受到女人是這麼地弱小無力。
若不是目睹車禍發生的警察過來協助處理,他壓根就無法將凌痕拖出半毀的車子。
到了醫院,凌痕才剛被護士推進去拍攝X光片,君蕙便頤指氣使地對著他說:「這件事都是你害的,所以你就留在這裡照顧他,等珺山醒了,再打手機給我。」
此時此珺韋峪山才真正地理解到,對君蕙而言,他根本就不算什麼。
或許勉為其難地可以稱為「供君蕙使喚」的男朋友吧!
也或許在君蕙的身邊,他是惟一一個肯為她付出,而惟一的條件就是兩人繼續交往的男人。
又或許他是君蕙騎驢找馬的那隻驢,等找到了喜愛的馬,便隨時可以拋棄。
不管答案是哪一個,此時的韋珺山倒是一點也不在意,一點也不為這個意外的發現感到絲毫的難過與難堪。
他惟一在意的便是護士趕快自手術房出來,然後告訴他……凌痕沒事。
不知等了多久,終於讓他等到一位護士走了出來。
「她沒事吧?」韋珺山迫不及待地衝上前問。
「他頭部受的傷得縫,小姐是他的家人嗎?」
韋珺山遲疑了一下才回道:「不是,我們是男女朋友。」
「那麼麻煩你跟我到前面櫃檯幫韋先生辦理住院手續。」
「喔,好。」
拿了表格填寫的韋珺山只覺得腦袋亂烘烘的,一方面擔心凌痕的傷勢,一方面則是為了自己方纔所說的那句話感到莫名的滿意,彷彿那麼說是件理所當然的事。
為什麼他會說他們是男女朋友呢?
他們兩人的關係的確非比尋常,可是卻也還不到男女朋友的地步,至少他沒有追求過她,而她……同自己一樣,是逼不得已才與對方相處。
雖然自己曾經因為有了意中人而遺憾過,可他一點也沒想到,他們可以有成為男女朋友的一天啊,尤其是自己單方面的認為。
對於心裡的感覺,韋珺山一時之間無法完全理個真切,只知道當護士問他是不是凌痕的家人時,他直覺地便說出「我們是男女朋友」……
然而他又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卑鄙?
※※※ ※※※ ※※※
頭部陣陣抽痛,讓凌痕不得不自深沉的睡夢中醒來。
睜開沉重的眼皮,入眼的是一片灰暗。一旁微弱的小燈隱約照出四周的環境,即使看不出牆壁的顏色以及窗簾的花色,凌痕卻可以靠著床邊高吊的點滴,猜側出自己身在何處。
只是……她怎麼會是在醫院呢?
凌痕轉頭看著那瓶僅剩不到三分之一的點滴,努力地回想自己為何會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突然.頭部一陣劇烈的抽痛,令她猛地湧起最後的記憶。
啊……是了,她不會開車,可是又硬著頭皮開,結果撞上了路燈。她還記得那路燈越來越接近,越來越接近,然後「砰」地一聲……接下來的,她就不記得了……
現在她可以感覺到疼痛,那就表示自己還活著,可是與自己同車的韋珺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