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給我喝下去!」雲萱發怒的吼著。
紅蓮面有難色,但又不敢得罪這些皇子爺,縱使有百般不願意,那壺酒,最後還是灌入了肚裡。
「嗯,這才是乖寶貝!」雲萱用力的掐著紅蓮的下顎。「來,再喝一壺!」
「還要喝?」紅蓮哭喪著一張臉,她朝另一個歌妓使著眼色。「翠兒,你喝!」
「我……」翠兒是新進的歌妓,紅蓮的話,她可不敢不聽。「好吧,我喝就是。」
翠兒伸手想拿酒壺,雲萱陡然大喝:「你們兩個好大膽!我的命令,容得了你們這樣更來改去的嗎?」
雲萱怒地把酒壺擲在地上,酒壺砰的一聲碎裂,紅蓮和翠兒應聲跪下地,紛紛求饒。
「十九爺,您別生氣,紅蓮再去拿酒來,陪十九爺您喝個夠!」
「翠兒也是……」
「全給我滾出去!我不要再看見你們兩個了!」雲萱又摔破了一隻酒杯。
兩名歌妓嚇得狼狽逃離。
「扣扣,你來陪我喝!」
「格格,你別喝了,你每天喝得醉熏熏的、每天都到大宅院那邊去等--這事,很快就會傳到皇上耳裡的。」扣扣憂心的蹙眉。「到時候,皇上不只會罵你,連襄妃娘娘都會受罪的!」
雲萱霎時安靜了下來,扣扣以為主子想通了,但不一台兒,雲萱又拿著酒猛灌。
「格格,你別喝了。你要去等,扣扣陪你,可你千萬別再喝了!』扣扣心疼主子。「格格,你別喝了,好不好?你的身體會受不住的!」
「扣扣,你說……你說我昏倒後,傑尼斯就叫你來看我,然後就把我們變回宮裡去了?」
雲萱兩眼癡望著杯中的液體,喃喃的又問。
扣扣輕歎了聲。主子連續十日上酒樓喝酒,十日來,這個問題,每天她都要問一遍。
「嗯。我一聽到你昏倒了,連忙去看你,等我一站到你床邊,再口頭時,我們就已經回到宮裡了。」
雲萱兩眼茫然,心頭更加茫然。
他不是要騙她回魔界嗎?怎麼如此輕易的就放她回宮了?
他是不是又另外找人代替了?還是自那日起。他已經消失在這世上了?
雲萱沒有掉淚,可她的心頭好苦、好酸澀。
她丟下酒杯,身子搖搖晃晃的,連站都站不穩。
「格格,我扶你,慢點走,別摔著了。」
「我要找他、我要去找他……」雲萱直嚷著。
扣扣猛點頭。「我知道、我知道,我扶你去。」
兩人走出包廂,傑尼斯陡地現形--
他一直都陪在她身邊沒離開過……他早該回魔界去了,但他捨不下她。
他當然也知道她要找他,他刻意躲避,不是因為怕她再出手打他,只是怕兩個人再相見,情愛還會再度糾纏他們的心……
但是,他能躲避多久?
他心中清楚的明白,只要他不回魔界,他早晚會不捨她的癡等,而現身與她見面……
不同於前十日的大吼大喊,今日雲萱來到廢墟處,靜靜的挨著一片殘舊的牆壁而坐,她低著頭,默默的思忖。
她佯裝失憶,到酒樓尋樂,只是想忘掉傑尼斯。
她要回復到從前的模樣,才不要自己身上殘留著他的影子!
她為他改變自己,成為嬌柔的女子,但她不要再這樣,只要自己做出秀氣的舉動,她就會想到,那是因為他而做的改變。
她原本就大刺刺的學男人,可那更令她想他!
她愈想裝模作樣,她的心就愈痛……
額娘一定也早就識破了她的偽裝失億,她不問她,是因為心疼她;不阻止她上酒樓,是希望她能夠忘掉傷痛。
但,她能嗎?
「我要見你,你出來!」雲萱站起身,發瘋似的大喊。「我知道你沒走,你出來呀!」
在一旁打吨的扣扣,聞聲驚醒。
「格格,別喊、別喊呀!」扣扣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地方雖然位處偏僻,但仍有人在外走過,要是引來人群,認出她主子的身份,那就完了!
雲萱是氣瘋了!
今兒個,無論如何,她都要見到他,哪怕是喊到聲嘶力竭、喊到無聲,她都一定要見到他!
「傑,不要再折磨我!出來,只要你出來見我,我答應你回魔界去,只要你出來!」
「魔界?那是什麼鬼地方?」扣扣搔著頭。主子的口風可緊了,沒人知道,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你出來呀,出來!」雲萱聲嘶力竭的喊著。
「格格,再喊下去,你會失聲的!」
雲萱全然不理會扣扣,她聲淚俱下。
「傑,你要是不出來,我就血濺這片廢墟,我的魂魄會永遠守在這兒,直到你來。」
「格格,你千萬不要!」扣扣嚇哭了。
「傑尼斯大爺說不定早就走了,要不,你這麼喊著,他不可能不出來見你。」
「不,他沒走。」雲萱篤定的說道。
她確定他沒回魔界去。昨晚,他也一定到過她房間,因為她感覺到那雙大手,輕撫著她的臉頰。
這也是她決心要在這兒等的原因。
雲萱的視線望向角落邊的那塊破瓦,她急步上前,俯身抬起破瓦,不加思索的便將瓦片利端朝手腕劃下--
一道鮮紅的血痕從她手腕緩緩流下。
「格格,不要、我求求你,不要……」
扣扣和她搶著瓦片,但雲萱是練武之人,僅一揮手,便把扣扣推開了。
雲萱將瓦片換過手,在另一邊的手腕,又劃上一條又長又深的傷痕……
她雙手垂下,鮮紅的血液迅疾地染紅了她的雙手。
「格格,求求你不要再傷害自己了!」
扣扣上前拉了三次,三次都被推開。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主子,只有跪在地上,頻頻磕頭。
「格格,你不要這樣,扣扣跪著求你。
不要再傷害自己了,求求你……」
雲萱兩眼罩著淚霧,緩緩將手中的瓦片移至頸項。
她全豁出去了!唇角浮現一抹淒淡的笑容。「我會等你,一直在這兒等你,千年、萬年,我總會有等到你的一天!」
扣扣還顧著磕頭,不知主子鐵了心要尋死。
雲萱咬緊牙,瓦片在她粉頸刺下,第一滴血迸出來時,她的手彷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拽住,絲毫動彈不得。
同時間,大宅院在她眼前顯現了--
手中的瓦片緩緩掉落,她站在原地,久久不動……
扣扣詫異的抬頭時,雲萱陡地淚如泉湧,哽咽的哭訴:「你就非要我這麼做,你才肯現身?」
望著眼前那等了十天才出現的大宅院,雲萱沒有一絲喜悅,反倒哭得肝腸寸斷。
「格格,你流了好多血,我們回去好不好?」扣扣不懂主子在說什麼。
四周除了斷垣殘壁和一大堆雜草之外她什麼都看不到,而傑尼斯大爺也不見蹤影呀!
「格格、格格,你要去哪裡?」扣扣回頭想喚主子,卻見主子一步一步往前走。
扣扣上前想拉住主子,卻撲了個空。
雲萱的身影已然消失在眼前。扣扣忽地明瞭,主子一定是進入大宅院了!
她看不到,表示傑尼斯大爺不讓她進去。
扣扣回身就跑,她要趕快回宮稟告娘娘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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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萱進了大宅院,手腕上的割痕已完全復原,她手上乾淨得不見一滴血。
她不在意她的傷,不在意她流了多少血。
偌大的宅院,空蕩蕩的,她一步一步,在直覺的引領下,走向西廂房。
宅院內的景物依舊,一景一物,都深深的觸痛她的心。
楊柳樹下,蓮花池旁……全都留有他和她相依偎的情景。
她在西廂房走了一圈,並未發現他的蹤影。
她覺得自己好累、好累,繞回楊柳樹下,她頹然的坐在大石頭。
曾經,他在這兒擁著她,告訴她,她是他唯一的愛--
她要坐在這兒等他來。
她累了,哭累了、心也累了。
輕闔上眼、她靠在樹旁,緩緩進入了夢鄉……
第十章
傑尼斯在雲萱身旁站了許久,他伸手摘下她的帽子,大掌輕柔的撥弄著她如雲的秀髮。
她憔悴了許多,美麗的臉上鐫著哀傷。
他傷她這麼深,如果他消失,也許傷痛只在此時,過段時日,她再遇上個好男人,一定能忘掉他的……
他猶豫了--
他該讓她走,抑或留下她?
雲萱緩緩睜開雙眸,眼前的他,從模糊到清晰。
「你終於願意出現了?」
「萱--」
「我在這兒等了十天,你全知道,對不對?」
她虛弱的連恨他的力氣都沒有了。
傑尼斯瞅定她,靜默不語。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等你?」
上他的黑眸,她的心口又陣陣泛疼。
「第一天,我想殺你,我明知就算萬把刀插在你身上,你也不會死,可我真的想殺你,一刀一刀,戳你的心……
第二天,我還是想殺你,想挖你的心,看看你的心是冰的,還是熱的。
第三天,我不想殺你了,可我想打你,再狠狠的打你一回。
第四天、第五天,我不殺你,不打你,我只想罵罵你。
第六天、第七天,我連罵你都覺得心疼。
第八天、第九天、第十天……我好想見你,好想、好想見你!不要讓我看不到你、不要讓我摸不到你!」她兩眼癡癡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