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軒挑眉,表示認同她的話。「不賒不欠、當場結清,很實際!」他不禁自嘲的加上一句:「幸好我沒有破壞你們的行規。」
此語卻換來甄嵐的哼笑,「去你的!你以為我就圖你那五十萬嗎?」
要不,她圖的是什麼?禹軒正想追問,甄嵐又繼續未完的「課程」--對禹軒來說,那真的是上了一課。
「第三就是准囉!」她聳聳肩,有些無奈地說:「這也正是岳非老罵我沒長進的一點,就是謊話老說不準。他說,在歡場中送往迎來,就是不能說真話,而且謊話還得說得夠藝術,要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偏偏我就是學不會。」
「不會啊,至少你在我身上已經表現得很『長進』了。」學著她那令人啼笑皆非的用詞,禹軒輕搖了搖頭,「看來這個岳飛可真用心良苦,教了你這些,不難想像你以後叱吒歡場的情形。」
「見鬼啦!」她誇張地撇了撇唇,「你沒瞧見我第一天上班就跟人家打架嗎?」
「你當真是第一天上班?」
他這一問,甄嵐像受了什麼奇恥大辱般,忿忿道:「本來就是真的,我騙你做什麼?」
這也正是禹軒想知道的,一整晚下來,他已搞不清她什麼是真是假。
甄嵐睨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如果我真像你想的那樣,岳非就不會說我沒出息,還特別加了三大原則,說是為我量身訂作的。」
「喔?」他實在很好奇。
甄嵐吐了口氣,有些疲憊地說:「所謂三大原則,就是多微笑、不怕羞,還有少說話,因為他說我安靜的時候比較有氣質,至少不會說髒話。」
禹軒贊同的點著頭,「這倒是。」
她迅速送他一個大白眼,沉默了半晌,才冷笑地說:「自從十五歲那年我老子走了之後,我甄嵐就不知道什麼是『氣質』了。」
一種沒來由的心痛再次湧上禹軒心頭,就為了她那飽含滄桑而叛逆的神韻,禹軒不禁再次質疑自己的反常。
「白雪--」
「我不叫白雪!」她忿忿的打斷他的話,「我討厭這個名字。白雪公主?真是好笑!我叫甄嵐。」
結果,禹軒和其他乍聽她名字的人一樣兜著「真懶」的諧音好笑,她只好再說明一次。
「甄嵐,你並不適合在那種地方上班,你太直率單純了。」
「我單純?」他充滿誠摯的臉令她更加迷惘,「你……才天真呢!」
「我希望你不要再回去了,你還年輕,賺錢的方式有很多,何必要糟蹋自己呢?」他柔聲勸道。
他溫柔的眼神……令她生氣。不知死活的他,怎麼可以這樣子動搖她的心意呢?但不知為何,她不敢正視他充滿溫情的臉。
「不糟蹋自己,那謀害別人總可以吧?」
聞言,禹軒挑高一眉,「謀害別人?誰?」
「如果……是你呢?」甄嵐仰著小臉看著他,但才看他一眼,那拚命想忘掉的良知卻又竄升。
就在緊要關頭時,忽然一陣異味撲鼻而來。
「這是……」禹軒突覺一陣昏眩,暗叫不妙,在他來不及去設想種種「被謀害」的下場時,他兩眼一閉,整個人癱在沙發上。
「喂,」甄嵐搖著他的身體,「呵!你還是被我灌醉了……」
然後往他身上倒下的是甄嵐軟綿綿的軀體。
第三章
甄嵐一睜開雙眼,便瞧見正在吞雲吐霧的岳非,她立即跳下床,喳呼道:「岳非,他……我把他灌醉了。」
「什麼你把他灌醉的?我看是你自己醉得不像話。」說完,岳非猛搖著頭。
「可是我明明看他倒下了。」她不服氣的說。
「他會倒下,是我看情形不對,點了迷魂香,否則憑你那爛酒量怎麼灌得醉他。而且若沒我硬把你扛走,恐怕你這會兒已經賠了夫人又折兵。」
「扛我?可是我明明……」甄嵐側著頭認真地回想,接著她指著岳非的鼻子大叫道:「噢!我記起來了,都是你!你存心害死人是不是?拿春葉騙我說是迷藥。」
「喂!你還在作夢呀?什麼春藥?我給你的明明就是迷藥,而且還是好不容易才弄來的。」
「不是春藥?那我為什麼會覺得……」會覺得熱血沸騰?
「覺得怎樣?」岳非臉上的表情頗為曖昧。
「呃……」這話教她怎麼說得出口,難以啟齒的她立刻將責任轉移到他身上,「反正就是你的藥失效。」
「不可能的!你真的用了?」岳非先是否認,接著質疑的問。
「當然,我怕他起疑,還犧牲色相用嘴巴……傳給他,哪知道結果會……」結果差點一發不可收拾。甄嵐煩躁地抓了抓頭髮,「什麼先吃了解藥,我就會沒事,結果他沒有解藥,還不是一樣沒事。」
岳非有些納悶地思索著,然後他想到錯出在哪裡了,立刻語帶埋怨地說:「一定是你喝了酒才破壞藥性。誰教你貪杯的?真那麼愛喝,要你去酒店上班又不肯。」
「你--」她鼓著腮幫子瞪著他。
「幸好我及時出手,沒讓你把事情給搞砸。」岳非得意地拿起桌上的紙袋,「全弄好了,算成功了一半。」
「你趁我昏迷時拍照?」甄嵐驚訝的問。
岳非攤了攤手,「那也是沒有辦法的。」
「什麼嘛!不是說好由我來照相的嗎?我皮包裡還藏了個迷你相機。」
「事情的發展跟原訂計畫有了出入,我必須當機立斷--」
甄嵐打斷他的話,「照片拿來,我先看看。」
岳非把紙袋丟給她,笑道:「安啦!我知道你是在彆扭我會取一些太過火的鏡頭,你想我會那樣嗎?好歹一起打拚了這些年,我岳非不會害自己人的。」
甄嵐不理會他的話,逕自拿出照片,一張張仔細瞧著。良久,她才鬆了口氣。
照片中的她雖然衣衫不整,但是絕無過度的暴露,相反的,經過岳非刻意營造效果,每張照片的重點全在那僅剩一條內褲的禹軒身上。
哇!原來他的體格這麼棒!對自己的想入非非,甄嵐心虛地臉紅了,尤其是看見照片中他和自己親匿相擁的鏡頭。
「你把我們拍成這樣……」
「要不然拍你們坐著泡茶呀?」
「可是挺羞人的。」
「你別死腦筋了,虧你是我岳非的好搭檔,那麼放不開。照片上的你,我故意弄得模糊,不仔細看是認不出來的。不過禹軒可不一樣,我精心設計出來的畫面,絕對像真的一樣。」岳非得意的說。
不是像真的,而是那些畫面根本是真的發生過。甄嵐暗忖。
「對了,你是什麼時候進去那屋子裡的?」她略顯不好意思的問。
「就在你醉得亂七八糟,差點把事情給抖出來的時候。」不知內情的岳非拍拍她的肩膀,高興道:「不過已經沒事了。有了這些照片,不怕姓禹的不乖乖就範。」
甄嵐聽了卻是一陣緘默,半晌才輕聲地說:「你這麼有把握?」
「那當然,你可能到現在還弄不清禹軒的來歷吧?他可是禹光耀的獨生子!」一想到花花綠綠的鈔票就要落入口袋裡,岳非不禁笑咧了嘴。
「禹光耀?」
「就說你孤陋寡聞。禹光耀可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大財團首腦,你說,他兒子的身價該如何?」
「有錢是有錢,但那個姓禹的,看起來不像那麼好擺平的樣子。」直到現在,她似乎還能感覺那雙黑眸欲穿透人心的銳利目光。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據說禹光耀對兒子的管教十分嚴謹,絕對不允許禹軒的私生活有什麼不檢點,公眾人物總是特別怕落人話柄,偏偏禹軒--」
甄嵐猛地打斷他的話,急聲問:「他怎麼了?他不檢點嗎?」
「倒不是什麼不檢點,而是他跟他老婆的婚姻出了狀況。你也知道那些記者揭發別人隱私的功夫有多強,據說禹家父子還因此失和呢。你想,在這個時候如果出現這些照片,那禹家的反應會如何?就算禹軒不在意他老婆或記者,總會顧忌他老子吧?」
「這樣會不會太狠了?」甄嵐咬了咬下唇,遲疑地說:「其實我覺得……他不像壞人,而且與我們又無冤無仇。」
「是無冤無仇,而且我沒說他是壞人。但壞就壞咱們正好缺錢,而他又太有錢了。」說著,岳非拿出一大疊鈔票,「你看,他那兒隨手一抓就幾十萬了。」
甄嵐瞥眼道:「那是他付我跳衣舞的價錢。」
「哇!這麼看來,他對你可真不錯,出手挺闊綽的。我看你乾脆改行當脫衣舞孃好了,可能更有賺頭。」
「去你的!」甄嵐啐了他一句,神情略顯沉鬱的說:「他是對我還不錯,至少他不像丁香口中的那種客人,而且他還勸我不要到酒店上班,他說我不適合的。」
岳非看了她一眼,聽出她話中有話,自她手中取回照片,漠然地問:「是嗎?那又怎麼樣?」
「所以我想是不是放了他?其實我們可以再找--」她的話尚未說完便被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