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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香綾

  「哎呀,太長了,我不要說,我不管,我要吃炒米粉!」老人孩子性,六姨丈公竟當場要起脾氣,一副沒吃到炒米粉不肯罷休的樣子。

  「姨丈公乖哦,我現在馬上叫人去炒米粉給你吃。」黃三姊看情形不對,也忙著加入勸說行列。「不過呢,你得先把昨兒個交代你的事情解決掉。」

  「不要,不給我米粉吃,啥事也別想談。」六姨丈公把腳舉到太師椅上,兩手環抱,頭枕著膝蓋,嘴唇氣呼呼地翹得半天高。

  這可麻煩了,三名勉強算得上長老的,就屬他和黃家的淵源最深,輩份最高,若不搞定他,今兒個豈不沒戲唱了?

  黃家四姊妹你看我我看你,一陣手足無措,卻見慧妮捧著一隻托盤進廳,上頭不就放著一盤肉絲、香菇炒米粉嗎?

  「夫人,」慧妮矯捷地從黃大姊面前穿過,繞經黃三姊,把米粉遞予季雪。「剛炒好的,還熱騰騰。」

  「很好。」這小妮子果真聰明伶俐,季雪賞給她一朵會心嘉許的美麗笑容。

  拉攏次要敵人,打擊主要敵人,乃兵家必勝的要訣。「去吩咐廚子,再多炒點,請大家一起吃。慢著,我看快晌午了,不如擺下宴席,人家遠來是客,總不好意思叫他們餓著肚子幫咱們處理家務。」

  「奴婢即刻就去吩咐。」

  接過盤子的季雪舉步搖曳生姿地踱到六姨丈公面前。「姨丈公肚子餓餓哦?來,我喂您吃。」拉過板凳,她開始動筷餵著露出開心笑容的他。

  「還是你最孝順,你叫什麼名字?」六姨丈公耳不聰目不明,記性在這幾年更是一落千丈。

  「我叫雪,是小原子剛娶的媳婦兒。大姑、二姑她們不喜歡我,就想拐弄您一起來欺負我,我好可憐哦。」

  「喂,專心餵你的米粉,不要乘機嚼舌根。」黃三姊粗聲粗氣地喝止她。

  「小聲點,我跟新媳婦兒講話,你淨插個什麼嘴,沒分寸。」和滿臉皺紋的老太婆比起來,當然是季雪可愛多了。六姨丈公是愈看她愈覺得惹人疼惜,兩人聊得好投契,不知不覺就把兒孫們再三叮嚀他的重大任務給忘得一乾二淨。

  「大姊,快想想辦法呀,再這樣下去,我們還來不及清算她,就已經自己先灰頭土臉了。」

  「我能有什麼辦法可想?」可以想的她都想過了呀。

  「稟夫人。」看守大門的家丁倉卒闖了進來,「門口來了位官差,說是請您到衙門一趟。」

  衙門?!

  季雪胸口一下滿漲,揣想又有倒霉事上門了。

  黃家姊妹聞言則是一片欣然,料定眼中釘很快就可以拔除。

  ???

  這補快倒也奇怪,不是說帶她到縣府衙門,怎地才出了左東街就拐到西郊來?

  季雪狐疑地瞅著走在前頭的補快,咦,最近補快都時興做平民裝束,不穿制服的嗎?

  她原本心裡坦蕩蕩的,忖想自己既沒害人,也沒謀財,料想縣太爺找她去,大約只是例行的做個筆錄,但這會兒卻不免惴惴難安。

  「請。」那人指著前面一棟屋宇,要她自行進去。

  「縣太爺到底找我做什麼,為何這樣神秘兮兮的?」她一個婦道人家,要是在這有什麼不測,天皇老子都救不了。

  「放心,帶你到這兒問話,只是不想走漏風聲,引起不必要的揣測。」補快話一說完就逕自離開,留下她立在原地裹足不前。

  這是間看似十分雅致的屋子,庭院中花木扶疏,落英紛飛,地面上鋪的小石子,一個個圓滾滾的像鵝蛋一樣,天棚牆壁都婊了桑皮紙,木柵小窗上也糊著相當名貴的綠色蟬翼紗。

  她在雲夢鎮住了十幾年,從未到過這兒,也沒聽說縣太爺購置了這麼一間漂亮房子。黃德原才入土,縣太爺就急急忙忙把她叫了來,意欲何為呢?

  季雪對自己的長相雖感到驕傲,卻也很憂慮。常言道:寡婦門前多是非。她娉婷出塵的容貌在鎮上是數一數二,及笑後,家裡成天都有川流不息的媒婆來說媒。但沒想到她娘精挑細算的結果是,害她小小年紀就成了舞孃,怨吶!

  「季雪,為何站在門外遲遲不肯進來?」從屋裡頭傳出一聲冷喝。

  既來之則安之,橫豎她已經夠背的了,還有什麼好怕的。當下心頭打橫,她一腳跨進門檻——

  「你叫季雪?」堂上高坐著的不是縣內的縣太爺,而是一名相貌俊美異常的陌生男子。

  該名男子兩側各垂手靜立了兩名大漢,其中一個就是方才領她前來的「捕快」。他不是先走了嗎?那又是什麼時候,怎麼進來的?

  「是的。」季雪見他們五人雖是相貌堂堂,一派威儀的模樣,但身上既沒穿官服,行為又詭秘,更加覺得惶惑不已,不過,因緣際會下的大場面她也見過數回,這樣還嚇不倒她。「敢問您是……」

  「你不必知道我是誰,只要照實回答我的問題就行了。」陌生男子說話時,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美得不可思議的臉龐。

  季雪冷哼一聲道:「你不告訴我是誰,就什麼都別想問。」以為她是被唬大的嗎?從第一任丈夫死於洞房花燭夜那天起,她到衙門就跟進廚房一樣頻繁,見的官一個比一個大。儘管眾人在她面前仍維持著客客氣氣的假面具,但她心知肚明,背地裡誰不說她是謀害親夫的壞女人。

  「放肆,跟欽差大人說話竟敢如此狂妄無禮!」立於下方的大鬍子一語既畢,長臂朝前就想揮過來。

  「慢。」陌生男子只低聲一句話,就制止了他的悍戾。

  噢,原來是代天巡狩來著呢!敢情是黃家姊姊們攔轎告了她一狀?

  「笑話,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誰,什麼叫狂妄?」季雪怒意盈然地睇向陌生男子,只見他黑不見底的晶瞳閃爍了下,緊抿的雙唇銜著一抹嗤笑。

  「你似乎已經知道,本官傳你到此的目的?」說話時他神色一逕嚴厲地鎖著她的翦翦秋瞳,像是企圖從她明媚的星芒中瞧出蛛絲馬跡。

  「除了『謀財害命』,難道你還能有什麼新鮮的罪名加諸於我?」她無畏無懼地仰起頭,悲涼地直視眼前神秘的欽差。

  如的直截了當,換來眾人一陣愕然。

  「那麼,你究竟有沒有呢?」欽差的眼神莫名地躊躇了起來。

  「既是要問我的罪,相信你一定有什麼證據,這樣吧,不如由民婦自己發問,請問你們這次找到了什麼新的借口好來栽贓我,以便治我死罪?」

  「大膽刁婦。」大鬍子又發作了。

  「有真憑實據就殺了我,否則就放我回去,不必使這種卑鄙的恐嚇伎倆。」季雪亢對這一切已厭煩透頂,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是豁出去了。

  好個個性剛烈的女子。五個男子,十顆眼珠子齊望著她,無不驚歎連連。

  「你看看這上頭寫的可有造假?」欽差要侍衛將黃家姊妹遞上的狀子拿給季雪。

  上面詳細列出季雪嫁到黃家之前,從叢家得到了多少好處,之後又收取黃家多少聘金,並根據這兩點推論出,她必是個唯利是圖、不擇手段的壞女人,要求官爺同意她們代替黃德原把這壞媳婦給休了。

  季雪看完狀子,直覺可笑。「男女婚事,憑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縱有收取暴利又與我何干?」

  「哼,你一個舞孃,也憑媒妁之言嫁娶?」欽差眼中閃過冷光,嘴角輕佻的揚起。

  「沒錯,捲著細軟和相好的恩客私奔,的確比較符合我卑微的身份,可,很不幸,本姑娘就是被劉媒婆和自己的娘親一害再害,才淪落到這個地步。」

  「難道你敢說嫁這兩任丈夫,沒有一點不可告人的私心?」欽差譏諷中帶著玩味的笑容掩去,換上來的是炯炯審視的眼神。

  「他們一個病入膏肓,一個垂垂老矣,民女不明白,這樣的婚姻,除了衣食無虞,尚有什麼可以冀望的。」

  據她所言,似乎句句皆合情合理,但為什麼居主位兼任欽差的五皇子就是覺得不對勁?

  「但這兩人前後同時在新婚之夜暴斃,能不啟人疑竇?你又怎能脫去謀害親夫之嫌?」他兩眼緊盯著她,企圖在她猶豫的轉瞬間逮出些什麼。

  這兩個問題的確叫季雪不知如何回覆。算她倒霉不行嗎?或者老天爺有意跟她過不去也是個理由呀!

  「要一個惡運連連的女人,證明她的不幸不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是不是太荒謬、太殘忍了一點?」這些當官的都是幹什麼吃的,重大刑案不去審查,淨跟自己這種無辜弱女子周旋個沒完沒了。

  「好,三天之內我會搜齊所有的證據,還你一個清白,或,治你於死罪。」欽差話一說完,兩名手下立即打開大門,示意她可以走了。

  季雪雙手抱胸,低低側過半邊俏臉,忿忿地睨向他。

  「當真是官大學問大?無憑無據就可以把善良百姓提到這兒盤問個沒完,一待興頭過了,只擺擺手,連交代也不必給?」以為全天下的人都和他們一樣吃飽沒事幹,專門找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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