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一下,才支吾地說:「夢……夢堯,我,我是……」
「請叫我谷老師,謝謝。」他口氣中充滿了冷硬。
而田素雲竟遲鈍得聽不出他話裡的不愉快,仍嬌笑地說:「哎喲,幹嘛那麼見外嘛,我們互叫名字,不是比較親近嗎?」
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強忍著怒氣。
「我的名字是留給我老婆叫的,其他女人,對不起,我老婆可不允許。」
她瞪大了眼。「你……你有老婆了?誰?」
他望向剛剛凌襄鈺離去的方向,說:「我有未婚妻了,至於是誰,我沒必要告訴你,田小姐。」
她有點惱羞成怒地說:「既然如此,你今天幹嘛陪我出來?」
「不是你告訴我,你有個朋友有一幅好畫要我去幫他鑒識真假嗎?只是,你那朋友的家怎麼還沒到啊?」他眼神凌厲地質問她。
「這……這……」田素雲有些尷尬地說:「你難道不知道在男女相互追逐的遊戲之中,總得有一些借口來……來製造機會。你今天肯跟我出來,難道不是你自己也有那麼點意思……」
「意思?什麼意思?」他不解地問。
她忽地又嬌怯了起來,嗲聲嗲氣地說:「就是——你也喜歡我呀。」
喜歡這女人?谷夢堯忽地非常佩服田素雲的過度自信,不過同時也極度氣惱凌襄鈺對他的毫不在乎。相對於這個女人,這丫頭佔據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卻仍然棄他如敝展,教他想來委實可恨。
他看了看田素雲,心中忽然憐憫起她來,就像憐憫自己一樣;不過,他不會給她任何機會的,否則這樣不平衡的感情只會毀了她。
他凝斂一臉冰霜,客氣地說:「田小姐,我想你誤會了,我對我未婚妻的情感是不會改變的,請你——別把感情浪費在我身上,因為那是永遠沒有回饋的。」
一邊聽著谷夢堯一字一句冷靜的回絕,田素雲的身子用不住輕顫了起來。
她喜歡谷夢堯許久了,自他第一天到學校時,她的一顆心便已牢牢繫在他身上;他的才氣、他的不羈,甚至他的淡漠,在在都令她怦然心動。只要一抓到機會,她便以最美好的面貌出現在他眼前,而他看來也並不排斥,所以她一直以為她是有機會的。
她明白,鍾情於他的同事並不止她一人,基於女人的直覺,她敢肯定她的競爭者不下十人,只是她一直以為她是最有希望的。
然而,他竟已有了未婚妻!難道真是她會錯意了?
她慢慢地緊握自己的手,似下了很大決心地問了一句:「告訴我她是誰,我便死了這條心。」
他看了眼她垂首的神情,似乎漾滿了深沉的哀傷,他有點不忍。「知道她是誰對你有什麼好處?」
她眼露堅定地說:「我只想知道這是不是你拒絕我的借口。」
他搖了搖頭,為這女人的固執與猜疑。
「我沒必要騙你,我也不喜歡做這種事。」
「那麼就告訴我她是誰。」她的神情告訴他,如果他不說實話,她會一直站在那兒,並且不計一切代價地跟他耗到底。
他歎了口氣,為了她的不知進退。然而她的愚昧是因他而起,所以他並不想傷害她。
「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我必須保護她。」
因素雲以她女人的靈敏,抓住他話中所透露的訊息。「必須被保護」的人,為什麼?
她試探地問:「她是——學生嗎?」
他想起凌襄鈺,不禁臉泛輕笑,他不搖頭也不點頭,算是回答。
「喔,果然是學生。」她心裡有譜了。
「別再問了,可以嗎?」為了一絲同情,他的臉色還算溫和。
「我知道了。」她很明白現在這個時候溫順才是真正的利器。
看她這樣子,應該釋懷了吧。
「回去吧,我還有事,不送了。」他單手握了下她的肩頭,算是一種善意吧。
即使再不甘,此時的她仍然強迫自己表現出一副乖巧、柔順的樣子,因為她知道小不忍則亂大謀。
「好,謝謝你今天陪我。」
谷夢堯笑了笑,擺了擺手、算是道再見。
望著他遠離的背影,田素雲不甘心的眼淚才撲簌簌地掉落下來;她不會放棄的,絕不,她在心底堅決地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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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襄鈺,你怎麼走那麼快啊?我們不是要去看畫展嗎?怎麼又不進去了?」沈彥廷在凌襄鈺後頭直喊著。
他好不容易趕上她,與她並肩而行。
「凌……」
「別理我,好不好。」她口氣近似哀求。
「怎麼了?」他知道她心情不好,只是不知道為什麼。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我現在……心情很惡劣。」她努力壓抑自己的煩躁,畢竟沈彥廷沒有義務承擔她的情緒。
「跟谷老師有關嗎?」他猜測著。
」大概吧,那傢伙不老實。」她臭著一張臉。
「不老實?」
她忿忿不平地說:「沒錯。明明說要娶我的,沒想到他同時還跟別人來往,像這種花心的男人,真是令人憤慨。」
沈彥廷再怎麼遲鈍,也發現了她話語中的矛盾。「可是,如果他真喜歡別人,幹嘛還給你婚姻的承諾,他就娶那個女的就好了嘛。而且,他要真有了別的女友,那你更該高興才對。也許他可能會因此而離開你,這樣不就稱了你的心意了嗎?你看,如此一來,你就不須拿我當幌子了啊。」
她聞言,咬了咬下唇,似乎也陷入思慮中,過了一會兒才說:「所以啊,我也覺得我自己滿奇怪的,我不知道到底怎麼了。」
沈彥廷搓了搓手,吶吶地說:「我是覺得,那個……那個……你可能心裡有谷老師吧。」對於這種複雜的情事,他並不善於分析,只能依直覺說出自己的看法。
「嘎?胡說。」她低下頭來,心頭禁不住地狂跳。
她會喜歡那個花心大蘿蔔才怪!是的,絕不可能,沈彥廷怎麼搞的嘛,胡亂出什麼主意,他該擔心的是他自己才對。
她很快地手撫波動的情緒,擺了擺手,故作輕鬆地說:「樹說我了,他的事我才不在意呢。倒是你,你跟秋玫有進展嗎?」
「啊?那個……」他忽地又羞赧得搔頭。
「怎樣啦?」每次看見他那副挫樣,她就喜歡打趣他。
「前兩天她出現在我打工的餐飲店,我自己都嚇了一跳,剛好我打工的時間也到了,就一起去郊外走走。我們沒怎樣啊,只是隨便聊聊而已。」每次說到沈秋玫,他總會滿臉通紅直到耳根,真是純情得可以。
她以手肘撞了撞他,笑嘻嘻地說:「不錯嘛,有進步啊。」
「還、還好啦。」他臉上也浮現幸福的笑容。
好純真的男人,只是踏下青而已,就幸福成這個樣子。他和秋玫,應該會有好結果吧。
好羨慕啊,她也希望擁有一段兩情相悅的情感,不需太浪漫,也不要轟轟烈烈,只要有淡淡的喜悅與溫馨交流在兩心之間。她要的只是平凡的幸福罷了。
「怎麼不說話?」他關心她忽然的靜默。
「沒事。對啦,我們現在去哪裡?」她還不想回家,因為一個人會令她寂寞,寂寞會令她想起許多她不願去面對的事實。
「你想去哪裡?」沈彥挺明白她的苦澀,只是他很貼心地不去點出來。
「看電影好了。」
是啊,看電影是排遣寂寞的好方法,跟一大群人擠在黑暗的空間,總是會令人忘卻寂寞。
以前,她總是習慣獨處,孤獨對她而言,像呼吸一樣的自然;只是,什麼時候她竟開始害怕與自己相處了,她不知道,也不願去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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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半回到租處門口,對她而言,有點晚了。
啪地一聲打開電燈,頓時刺眼的光亮倒令她瞇起了眼,等到習於燈光的照射後,她才驚覺屋內多了個人。
「啊!」她不禁驚叫出聲。
那人緩緩回頭,盪開邪邪的笑容。「怎麼?身邊換了別個男人,馬上不認識我了?」
「是你。」她驚魂甫定,才又罵道:「幹嘛嚇人啊。無聊!」
站在她眼前的是谷夢堯。他仍是今天下午初見時的穿著,黑襯衫、黑牛仔褲他,來多久了?他一直沒回家嗎?
「怎麼,做虧心事了,否則怎麼這麼容易受驚嚇?」他滿臉嘲諷地說。
她狠瞪了他一眼。「不要做賊的喊捉賊,是你自己做了虧心事好不好?」
「虧心事?有嗎?」他摸了摸下巴,才故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喔,你是說下午的時候我跟田助教在一起的事?」
「怎麼?」他走上前去強攬住她肩頭。「你吃醋了?要是你親口說你不愛我跟別的女人出去,那我以後就都別搭理她們。你說好不好?我未來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