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天吧,等家教完。」
「好吧。對了,過年那幾天找夢堯來,他一個人在台灣也怪可憐的。知不知道?」凌母命令著。
「喔,再說啦。」她敷衍著。
「不能再說,一定要找他來,懂不懂?好了啦,我開水滾了,家教結束了就快回家,知道嗎?再見。」凌母急急忙忙掛了電話,關瓦斯爐去了。
「媽——喂!」
發覺沒有回應之後,凌襄鈺有點頹喪地放下電話。
燒飯煮菜?這是谷夢堯會做的事嗎?他不是不吃正常的三餐嗎?
想著他一臉油煙、在廚房裡忙得手忙腳亂的樣子,她就不禁失笑。
「想不到他會這麼巴結我爸媽,為什麼?」她自語自語。
難道真如母親所說,他「似乎」愛著她?
她胡亂地抓著頭。「不可能的,我可別往自己臉上貼金啊,他從來就沒說過這些話,我別胡亂猜想了。」她伸了個懶腰。「好餓哪。」
才四點多就肚子餓?奇怪?大概是她中午沒吃的關係。
出去逛逛吧。
☆☆☆☆☆☆☆☆☆☆ ☆☆☆☆☆☆☆☆☆☆
一身白襯衫,一襲泛白牛仔褲,肩背麻織大布袋,甩著馬尾的凌襄鈺踩著輕快的腳步,全身散發著青春的光采。
「喂,凌襄鈺。」
一回頭,是沈彥廷那敦厚憨實的笑臉。
「唉,是你啊,沒回台東嗎?」她高興地招呼著。
他抓了抓頭,說:「要打工賺學費,所以暫時不回去了,你呢?你家不是在台中嗎?」
「我跟你一樣,等家教的學生段考完才回去。」
「那現在呢?你要去哪裡?」
她摸了摸肚皮。「肚子餓了,出來覓食,中午沒吃,餓死我了。」
「好巧,我也是耶,那我們一起吃晚餐好了。」他又習慣性地搔搔頭。
「好啊。」她四顧了一下,才說:「那家『加州陽光』的簡餐便宜又好吃,我們去那家吧。」
「可以啊,我對吃不挑的。」他開朗地笑了笑。
「看得出來。」她斜眼打量他。
而他,仍只是一副憨憨的笑。
沒有人還沒五點就吃飯的,只好先在店裡喝白開水傻等——等五點「開飯」。
巧遇沈彥廷,令她心中那個計劃又開始蠢蠢欲動。
母親對谷夢堯存有大多幻想,如果讓他們三個聯手起來逼婚,到時她一定婉拒不了親情的壓力而結婚不如趁早讓谷夢堯撤出這場——遊戲。
對,是遊戲,他讓她覺得他在主導一場遊戲,而她,是最不願意遊戲人間的。
拜託沈彥廷吧,也許他會答應她。
「沈彥廷,你有沒有女朋友啊?」她率直地問。
「吭!?」他驚訝得羞點噴出一口茶水。
他擦了擦嘴,不好意思地說:「沒,沒有。」
「喱,那我可不可以請你幫個忙?」她露出誠摯而坦率的眼光。
凌襄鈺她該不會是……「那個意思」吧?不然怎麼會問他有沒有女朋友?這怎麼辦?他喜歡的是……
「請你假裝當我男朋友。」她堅定地說。
「什麼?」他疑惑地甩了甩頭,生怕自己聽錯了。
「嗯,你的意思是……對不起,我不太懂。」他又搔了搔頭。
看出他有絲為難,她笑了笑:「你別擔心,不是當真的,我只是想要借此逼退一個人。」
「逼退一個人?」他偏頭想了一下,終於似懂非懂地說:「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追你,可是你不喜歡他,所以想用這方法來令對方知難而退?」
不喜歡谷夢堯?好像也不是這樣,可是要說喜歡嘛,好像也不是那種感覺,哎呀,不管了,現在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
「不管我喜不喜歡,我希望他能離開我。而想來想去,只有這方法比較有可能令他自動離開。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可以……不過,如果你不方便也沒關係啦。」她有點慌亂地說。
他略顯為難地說:「其實,幫助你擺脫那人,我本意是肯的;只是,我怕有人會誤會。」
「誤會?」她張大眼思索。「喔,我知道了,你有喜歡的人了?」
他臉色泛紅,搔首得更厲害了,他略略遲疑了下,才點了點頭。
「真的啊?好事耶,對方是誰?」她頗有興味地問。
他的臉更紅了,真是純情哪。
「她……你也認識。」
「哦?誰啊?」她思索著。
「那個……哪個……沈……」他結結巴巴地吐不出一個字。
「沈?跟你同姓啊?」她忽然靈光一閃,大叫了一聲:「沈秋玫?!」
「嗯。」他羞赧地點了點頭。
「真的啊?她是我死黨呢。哇!看不出來耶!」她興奮地說。
「你別跟她說。」他一臉忐忑不安。 「不說怎麼行?當然得告訴她。」她促狹地說。
「啊!不要,現在先別說,我還不知道她對我的想法,萬一她沒那個意思,那以後大家見面豈不是很尷尬嗎?」他急得直解釋。
「這樣,那我得想想。」她支頷側首地思考著。
這樣一來,如果沈彥廷答應她的請求,給秋玫誤會了,那豈不是壞了他們的好事嗎?而且,既然沈彥廷對秋攻有意思,那她身為女主角的好朋友,怎能不幫忙撮合一下?
她靈機一動。「有了,你等我一下,我打個電話。」
幹什麼啊?他疑惑地看她走向櫃檯借電話。
凌襄鈺像變活潑了。以前她是那種八風吹不動的人,好像沒什麼情緒似的,現在多了「人味」,人也好親近多了。會不會是那個追求者的關係?即使她不喜歡人家,可是畢竟有人追求,總是會不自覺地散發自信的光采,是那個人改變她的吧。
「好啦。」凌襄鈺走了回來。
「怎麼回事,突然跑去打電話?」
她搖了搖食指。「No,天機不可洩漏。」
他一臉疑惑地看著她,心裡有絲不好的預感。
「五點多了,我們點餐吧。」她故意岔開話題。
「喔。」
凌襄鈺有點古怪,可是說不出哪兒不對勁。
瞧她邊吃飯邊露出那審視的眼光,不時還露出詭異的笑容,令他一頓飯吃得有點食不知味。
「凌襄鈺,你到底在看什麼?我被你瞧得有點發毛了。你從剛剛打完電話就一直這個樣子,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什麼?」沈彥廷終於忍不住地詢問。
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打了個轉。「看——看一個人啊。瞧,來了。」她指了指他身後的櫥窗。
一轉頭,赫然見到沈秋玫停了摩托車,正走進店裡來。
一瞧見他們,她立刻跑了過來,僻哩啪啦就是一串話:「襄鈺,怎麼了?電話裡講說什麼十萬火急的事,害我講了命地趕了過來。喂,到底什麼事啊?我看你還好啊,還跟沈彥廷坐在這兒優哉游哉的,你是不是耍我啊?」
「坐嘛。」凌襄鈺拉了她的手,讓她坐在一旁。
一見到來人竟是沈秋玫,沈彥廷的耳根霎時全紅了。他沒想到凌襄鈺竟然把她叫來了,該不會是要把他剛才說愛慕她的話全說了吧。天哪,可不要。
「唉,你怎麼啦?沈彥廷,臉色不太好的樣子?」沈秋玫轉向他,疑惑他一臉的忐忑不安。
「嗯……沒、沒什麼。」他一向口拙,這下子,整個人更蠢得厲害了。
「是嗎?」沈秋玫仍關心地望著他。
「秋玫,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出來嗎?」凌襄鈺見他侷促得可憐,決定趕快解救他。
「對啊,你不提我都忘了,快說快說。」
「別……別說。」沈彥廷對凌襄鈺投以「拜託」的目光,生怕她把他的心事全一古腦兒給抖了出來。
「什麼事啊?」沈秋玫一臉茫然。
「是有些事要沈彥廷幫忙,你是我的軍師,當然得出席啦。」
沈彥廷聞言,終於放下一顆擺盪的心,還好,不是要講他那回事。
「什麼事得牽扯到沈彥廷?」沈秋玫疑惑地說。
襄鈺一向獨來獨往,根本沒什麼朋友,至於男的朋友更是聽都沒聽過。除了那陣子參加全省美展期間,曾讓人傳過她和沈彥廷是一對,可是時日一久,大家也就淡忘了。怎麼現在他們倆好像很熟捻似的,難道她這位大才女真開竅了?
「我要找他當我的假男朋友。」凌襄鈺直言。
「吭?男朋友就男朋友,哪有假的?」沈秋玫真是被她給搞糊塗了。
凌襄鈺耐心地解釋:「有一件事困擾著我,如果沈彥廷肯幫忙,那麼或許這件麻煩事就會遠離了。
「麻煩?上回那事嗎?還沒解決啊?」
凌襄鈺並未跟沈秋玫提過谷夢堯便是她的夢中人,所以沈秋攻一直以為從大陸帶回青瓷瓶以後,她就不再作惡夢了。
「啊,不是不是,是另一回事。」凌襄鈺擺了擺手。
「那是……」沈秋攻一臉焦急。
凌襄鈺嚥了嚥口水,困難地說:「谷夢堯老師他……為了某些原因,必須要娶我,但我現在不想結婚,所以……」
話還未說完,沈秋玫便驚呼出聲:「什麼?谷老師要娶你?哇塞,真的假的,這樣一來,你們不就是師生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