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急敗壞地跳下床,結結巴巴地質問;「我……我怎麼會睡在床上?你對我做了什麼?」
谷夢堯仍閉著眼,懶洋洋地說:「拜託,是你自己爬過來的好不好?」
凌襄鈺倏地紅了臉:「亂、亂講!」
「本來就是。」
「你……你有沒有欺負我?」
谷夢堯微睜了下眼:「誰要欺負你?你別欺負我就好了,三更半夜忽然挨到我身邊,害我睡不安穩,還敢亂誣賴人。」
她依然紅著臉,不好意思地說:「真的是我自己跑過去的啊?」
「當然。」谷夢堯理直氣壯地說。
「喔,好嘛,是我不對啦。你還要繼續睡嗎?」她吶吶地問。
「當然,不然……你想做什麼?」他睜開眼斜睨著她。
「不,不要。」她急急地撤清並且朝沙發的方向逃去。
「等一下,過來。」他的口氣中充滿了霸道的命令。
「做什麼?」她防備地看著他。
「有事問你。」
「什麼事?」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想往與他反方向的沙發移動。
「叫你過來就過來。」
谷夢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起身,並抓住她的手,一起往床上跌去。
「哇!幹什麼?」她急得直捶打他胸膛。
他以大手抓住她不安分的手。「你剛剛在夢裡叫著誰?」
「什麼?」她不解地望著他。
他銳利的眼閃動著危險。「我聽到你在叫『若湘』?」
「喔,是啊,我夢到她了。」
他皺起眉頭,看不出他心裡想些什麼。
「你不問我,我也要告訴你,是雲若湘拜託我的。」
「是嗎?」他仍一臉高深莫測。
「嗯……我們既然要談正事,是不是應該坐在椅子上比較好?」凌襄鈺懾慌地間,這種躺在床上的姿勢,太令人難堪了。
「你少打什麼鬼主意,趕快講!」
聽他這口氣,是沒什麼轉籌餘地了,還是別惹火他,否則吃虧的可是她自己。
深吸了口氣,她開始詳述夢中的一切,甚至雲若湘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她都生怕給遺漏了,不過有關雲若湘要她以愛來解開谷夢堯心懷之類的話,她可沒勇氣說出來,免得又招來他的笑罵。
「好啦,我說完了。」看著谷夢堯毫無表情的臉,她的心都涼了一半,像他這種陰陽不定的人真的會信她嗎?「喂,我說完了,你到底相不相信啊?」
谷夢堯冷著一張臉,說:「沒什麼相不相信的。」
「為什麼?這是雲若湘的遺願,你該相信她的。」她急急地說。
「我怎麼知道這是不是你的藉口,故意這樣說好叫我放過你。」
「你……你真是……老頑固一個!」她氣得白了他一眼。
「什麼?你敢罵我?」他一隻大掌狠狠地抓住她雙手。
「好痛哪,做什麼?」
他冷眼望她,說:「處罰你對我的不敬。」
他以另一隻手托住她後腦,然後覆上自己的唇。
「唔……」
討厭,他怎麼又來了。男人是不是都可以這樣隨意地吻人,不帶一絲的愛戀?
為什麼他老要這樣欺負她?真是可惡極了。
「不要!」她奮力地掙扎著。「我猜你是不是愛上我了,否則幹嘛如此飢不擇食?」她故意用話激他。
他倏地放開她。「笑話,胡扯些什麼。」
她急急起身跳下床。「時候不早了,我要去刷牙洗臉了。」
也不知怕些什麼,她匆匆忙忙地拿了盥洗用具衝到浴室裡。
瞧她一臉慌亂,谷夢堯不禁失笑。「這丫頭,好像挺怕我的。」
他理了下頭髮,半靠臥在床頭。
「若湘……我該相信你嗎?或者,我該相信這丫頭嗎?」
唉,他真的搞不懂自己了。明明恨死凌襄鈺了,可是他卻總是沒來由地想見到她,即使只是吵吵嘴,他也覺得有越;甚至,總是管不住自己想碰觸她的衝動。她細緻的肌膚,柔軟的唇瓣總能令他銷魂,他知道他的心……已經慢慢陷落了。
「生生世世相戀相守,不論身世、美醜、命運如何轉變,此心此情,矢志不移……這誓言,襄鈺竟然也知道。難道,真是若湘托夢而來?我恨了三千年,莫非我真的錯了?」
如果,雲若湘真為了他保全情白而自殺,那麼他豈不虧欠了她?
不行,不管怎麼樣,現在的他根本無法確定凌襄鈺的話是否屬實,唯一能證實這件事的,只有……找到那個人。
是的,只有找到他,那是谷夢堯此次大陸行的唯一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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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慢一點啦,到底要去哪裡?」凌襄鈺在谷夢堯後頭氣喘吁吁地喊著。
他轉過身來,等她趕上,便說:「手伸出來。」
「幹嘛?」她莫名其妙地把手遞過去。
他一把牽過她的手來,便又大跨步地走去。
這……怎麼回事?他牽她的手?
她都還未抗議,他便辟哩啪啦地開罵了。
「做什麼啊,那麼會摸,慢吞吞的。」
奇怪,她被「吃豆腐」都還沒機會表現自己的委屈,怎麼就先.被數落了?好像有哪裡不對勁;可是她就是說不來。
他把她的手抓得好緊,根本掙脫不開。
算了,人來人往的,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也難看,就由著他吧。
「我們要去哪裡?」她抬頭望他。
「去找一個人。」他簡單扼要地回答。
「找人?你在大陸還有朋友嗎?你不是在台灣才被我放出鎖情瓶的嗎?」她疑惑道。
「你別問那麼多,跟我走就是了。」
他今天似乎有點不一樣,眼神很專注,好像在尋找什麼。
「奇怪?氣沒了。」
「吭?什麼氣沒了?」
谷夢堯皺超眉頭,抬眼望了望天空。
「那個人的氣怎麼突然不見了?」他喃喃自語:「快近午了,人氣愈來愈重,所以才掩蓋了他的氣嗎?」
「你到底在說什麼?怎麼我都聽不懂?」
他看了眼一臉困惑的她,說:「算了,今天就這樣好了,先去吃飯吧。」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對他的顧左右而言它,她覺得有點生氣。
「我運氣在找一個人,至於是誰,找到再告訴你吧。」他淡然地說。
「喔。」
凌襄鈺不經意地低下頭來,看到他和她交疊而握的手,不禁升起一股羞赧。
其實與他有肢體上的碰觸,這又不是第一次,而且還有比這更惹火的限制級;只是,像這樣很平和地手牽手散步卻是頭一回,倒讓她心頭頓起一股暖暖的感覺,那種相依相偎的溫馨,反而輕易地勾起了她的悸動。
傻瓜,亂想些什麼?她不禁暗罵自己,即使是牽手,也是他強迫的,怎麼可以胡亂感動?她哪裡不對勁了?
只是,他的手真的好大、好溫暖,不像她,每到冬手腳總是冰冷得難受。
天,「真是滄海桑田,以前這還只是一片片的水澤。」他的聲音由上頭傳來。
見他有感而發,她立意要趁機提醒他的錯誤。
「可見很多事情都會改變,太過於執著某一種看法,可是會遺漏真相的。」
他覷了她一眼,說:「你話中有話。」
「你如果真的夠聰明,就應該瞭解我話裡的真意。」
「我的事我自會處理,不須你多管閒事。」
又來了,剛剛她才有點沉浸在浪漫的氛圍裡,現在又給他破壞殆盡了,怎麼會有那麼傲慢固執的男人,真是令人討厭。
「你想吃什麼?」
他望著四處林立的餐館,似乎拿不定主意去哪兒用餐。
她無精打采地說:「隨你,反正出錢的是大爺。」
「我不吃這些東西的。」
她望向他俊期的臉龐。「那你吃什麼?」
他仍然面人表情地回答:「我一天頂多只吃一餐,吃的多是五穀雜糧或水果之類的。」
「你的身材已經很勻稱了,還要減肥嗎?」她疑惑道。
他輕笑說:「傻瓜,我幹嘛減肥。自我修道以來,我就不吃葷食了,有時為了保持身體不染煙塵,甚至好幾十天不吃東西也是有的。」
他看了她一眼,似乎隱約閃過一絲柔情。「午餐是叫給你吃的,我不吃。」
柔情?唉,她又胡思亂想了,像他這種人,哪有什麼溫柔可言,一定是她看錯了。
「喔,好。」她吶吶地說,為剛才的思潮洶湧感到不可思議。
她突地想起什麼,說:
「喂,你看前面那個廟口,上次我和秋玫來大陸時,在那裡遇見一位瞎眼的算命先生,是他指引我找到你的。大陸的奇能異士真是不少。」
「是嗎?」谷夢堯微蹩眉頭思索。突地說:「你很餓嗎?如果不那麼餓,就先帶我去找那個人。」
「好啊,跟我走。」她爽快地答應。
拐了好幾個彎,來到窄街底的一處廟口。和上回凌襄鈺來這兒一樣,仍舊是大排長龍,一大群迷惑的人們正等著向那瞎半仙請益。
「怎麼辦?好多人。」她詢問他。
「沒關係,你緊跟著,我要拐到前頭去了。」他放開她的手,轉而握緊她的肩頭,並將她的身子拉近他。